“林砚。” 慕容景打断老太太,老太太心下不悦虎着张老脸就想念叨几句,可话还没出口呢,就看见林砚抱着一个精美的红木匣子进来,老太太一下子被转移注意力。 “老太太,这是公主给您的见面礼,您下午不在大人就让属下先给您收着,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给老婆子我的?” 老太太眼神都变了,也不用林砚自己接过匣子就给打开了,“这、这……” 金灿灿的元宝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整整齐齐排排躺在匣子里,老太太眼睛都看直了,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元宝,就是这忽然之间看见,还是被这金光闪闪的一匣子元宝晃着了眼: “好!” 老太太这一声好,可是比刚刚骂慕容景的每一声都来得更响亮,“好好好好!” 可能是觉得一声不够老太太又连说了好几声,把金光灿烂的元宝拿在手上来来回回翻看,“景儿你这媳妇找得好,能处!好好处!你们这门亲事奶同意了!” 说归说,老太太从头到尾可是一个眼神都没给慕容景,眼神粘在黄金元宝上就没挪开过。 慕容景笑,温声回:“孙儿谢祖母。” 蝉衣看了看那匣子金元宝和见钱眼开高兴得合不拢嘴的老太太,笑容勉强,上前一步好似不经意提起,“大人,这些真的是公主送给祖母的吗,我回来怎么都没听他们说起。” 老太太笑容一收看了过来,狐疑:“景儿,是不是你拿府里的金子来替那公主做人情,唬弄你奶我哄我高兴?” 慕容景墨眸望向蝉衣,不轻不重不带任何情绪的一眼却让蝉衣浑身发寒,好像自己所有见不得人的心思,都被大人这一眼看穿看透。 “并非。” 慕容景把茶盏放回桌案:“这些金元宝的底部都有朵牡丹花,这是公主府的标记,祖母可以翻过来看看。” 老太太一看,果真看见朵栩栩如生的牡丹,顿时又笑眯眯乐开:“是有,哎呦还好看着哩。” 蝉衣垂下眼睑,弱柳扶风的身姿摇摇欲坠,咬唇低声细语:“是我多想了,大人莫怪。” “啥怪不怪的都是一家人。”老太太拿着好几个元宝不撒手,没发现蝉衣存了什么心思,朝慕容景道:“你明个儿下午忙不忙,要是不忙就陪奶到戏楼听戏去,这几天新来一戏班,戏唱得那个好呦没话说,还有那唱戏的小伙子也是俊俏得很!” 老太太年轻还是姑娘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这自个儿长得好吧也喜欢长得好的汉子,挑来挑去才嫁进慕容家。如今老了老了也没变就喜欢看长得俊的小姑娘小伙子,看着心里美不是! 慕容景没有拒绝:“好。” 慕容景不愚孝,但该孝顺老太太的一分也不会少。 “祖母,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同去?” 祖孙两人这几句话的功夫蝉衣已经整理好不宁的心绪,过来给老太太揉捏肩膀,笑容柔美、温婉乖巧。 上了年纪的长辈就喜欢的就是蝉衣这样懂事贴心的孩子,老太太心中熨帖拍拍蝉衣的手:“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祖母就算是不带上景儿,也不能不带上你不是,去去去,人多热闹,热热闹闹得好。” 夜深人静,慕容景明日要早朝,老太太兴师问罪问完了就把人赶回去休息了。 翌日,吃过中午饭没休息一会儿,老太太就拉着慕容景过去戏楼等着戏班子唱戏了,时辰还早戏楼里也没什么人,胜在有瓜果点心凉茶可以打发时间,“今个儿有梁山伯祝英台,这戏老婆子我看多少次也不腻味,没猜错的话这次梁山伯就是那俊俏的小伙子扮的,可有眼福咯!” 老太太磕着香瓜子笑眯眯地,眼尾的皱纹都因为笑堆挤在了一起,蝉衣今天一身水蓝长裙、长裙绣着朵朵争相斗妍盛开的芍药花,乖顺陪着老太太说话,视线时不时越过老太太去看端坐座椅一言未发独自品茶的慕容景。 以往大人心中没有公主,她想着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日久天长下来,自己怎么也能在大人这占有一席之地的位置,谁料想老天爷捉弄人,大人若真入赘入了公主府那她再无可能,为今之计只能试着改变大人对公主的心意,若是不能…… 蝉衣柔柳眉轻蹙黯然神伤,柔美可人的脸上划过凄楚悲戚。若是不能,在大人入赘公主府之前她将自己的清白给大人也是好的,也不枉她倾慕大人这些年,若有幸有了大人的子嗣自然是最好,往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陪在大人身边。若是没有子嗣她也无怨无悔,清白给了大人便是大人的人,后半辈子不嫁做他人妇,留在府里替大人好好孝敬祖母。 求只求真到那时候,大人能偶尔回府与她温存,哪怕没名没分她也心满意足。
第31章 戏开唱 老太太捧在手里的香瓜子嗑完一捧,戏楼里的人也渐渐多起来,“李兄今天怎么也有空来看这戏?” “这不是听隔壁老王说来了个新的戏班子吗,怎么也得来看看不是。” “温兄!” “幸会幸会,没想温兄也喜欢看戏,早知道如此……” “我们那生意……” 戏还没开场戏楼里人声鼎沸,唠嗑寒暄声一声盖过一声,今日来听戏的大多都是老百姓,加上慕容景平日深居简出,倒是没什么人认出慕容景这个太师,落了个清净。 “咚咚咚咚锵-!” 戏楼渐渐安静下来,“开唱了开唱了,好好好。”老太太也不嗑瓜子了,拍拍手心上的瓜子碎屑身板坐直聚精会神,蝉衣也终于有了舒口气的机会,犹豫再三提起青柚茶壶斟一杯新茶递向慕容景轻唤: “大人。” 慕容景只给了一个余光便收回眼,执起原来放凉的茶水润湿薄唇:“不必。” 蝉衣唇色一白收回手应了声是,若换作以往大人不会这样,今天是为了什么…… “相公,快来呀!” “风和日丽花如锦!” “相公!” “女扮男装出远门——” 戏一开唱,宽敞的戏楼里就只剩下伶人的唱戏声。 慕容景不常听戏,每每听戏都是陪老太太一起来的,手指摩挲茶杯沿,脑海回想昨夜酒楼缠绵的一吻略微出神,唇直抿,除去残留的茶香以外仿佛还能感受到女子独有的甜香,喉头滚动干涩,索性将杯里的清茶饮尽,握着留有茶水余温的青柚茶杯久久没有动作: 公主,现在在做什么? 戏楼外,街道上百姓你来我往,偶尔也会有两三辆马车经过,过路人都会自觉让道,免得被马车或是马蹄磕着碰着,忽然阵阵整齐震耳的马蹄声传来,百姓们寻着声音看去,“这不是大理寺的人马吗,出什么事了这事?” “不对,不对,我瞧着领头的那个可不是大理寺的,那领头的紫衣公子分明是秦小侯爷。” “什么!?我看看我看看,哎呦还真是,小侯爷亲自带大理寺的人马来,这是有大事发生啊!” “按理说不应该啊,这么多人马,什么大事啊到底,我包打听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见?” “吁!!” 秦盛拽停马缰绳利落跃身下马,墨发高束,一身紫衣手握佩剑,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百姓们来不及感叹一句,就听秦盛喝声吩咐:“分两队,把戏楼都给我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走。” “是!” 三十几号人马应声领命行动起来,剩下秦盛和大理寺少卿,还有一群面面相觑的过路百姓,以及戏楼门口不知所措的守门人,戏楼里很快有听见动静的管事的连滚带爬出来,用袖子抹着额头冒出的冷汗小心翼翼问: “小、小的拜、拜见过小侯爷见过官爷,不知我们戏楼哪里……” 秦盛皱眉,出声打断:“让你们戏楼里的人都进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戏楼半步。” 转身看向围观百姓,厉声:“还有你们,闲杂人等都给我散了!” 大理寺少卿接话,也顺便找一下存在感:“散了散了都散了,都抬头看看没瞧出要下雨了啊,家里都没晒衣裳啊你们?有晒就快回去收衣裳,去去去!” 戏楼外的动静很快传进戏楼内,台上的戏还在唱,底下的人却是频频回头窃窃私语:“外面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我听着像官兵的动静?” “不能吧,今个儿这唱的是梁山伯、祝英台不是什么不能唱的戏啊。” 听这些话老太太也有些紧张了,握紧慕容景的手臂往门口张望:“景儿,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官兵?” 虽慕容景升官到哪都会带着老太太,可老太太前半辈子到底是农妇,农民地里刨食本本分分一辈子,平时村里头有什么大小纠纷大伙更愿意找里正做主调和解决。除非真的是天大的事里正也没办法,否则村民都不想见官。 “不急,先看看,不用担心。” 慕容景安抚回握住老太太的手温声,恰好这时秦盛带人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除了台上依旧没停下来的戏腔戏楼内落针可闻。 秦盛所过之处,所有人都自觉从座位起来让开一条道,以至于最后,原本坐满人的台底下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排排空荡荡的椅子。 “小侯爷,您请。” 大理寺少卿十分有眼色,挑了个中心位置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秦盛扫了眼,没坐,握着马鞭在这个位置的右手旁坐下。 “您这……” 大理寺少卿看不懂,但看秦盛现在的脸色也不敢多说多问,犹豫再三最终在另一边坐下。 “也是去杭城访师求学!” “好极,好极,请坐-!” 戏还在唱,梁山伯和祝英台已经见上面,秦盛一言未发背靠向椅背,这副模样不像是大张旗鼓来找事,反倒像是来听戏的。 “景儿,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老太太慕容景和蝉衣跟着人群一左一右退开,人挤人也不知怎么地就被挤到靠后边去了,慕容景刚要回答些什么安抚老太太不安的情绪,就听戏楼外又传进来一阵马蹄踢踏声,“吁。” 戏楼内外隔着一段距离,女子慵懒熟悉的嗓音不是很清晰,慕容景却听了个仔细,儒雅的面容神色浮有一霎那的情绪,视线越过人群投落在秦盛身上,他早有预感,能让秦盛放着中间位置不坐坐旁边的也只有公主。 “嘶——” 一抹高挑纤细的身形闯入众人眼帘,再就是被那华贵的黛紫裙摆晃了晃眼,更准确点来说,是被裙摆上那簇簇怒放的金牡丹晃花了眼睛。 “嘶——” 青蛇缠在南宫卿雪手腕上,绿的反光的蛇头高高竖起,显然它很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犹如走红毯一般的感觉。 “这、这姑娘,是、是咱们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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