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有一根弦在紧紧绷着,一派山雨欲来的紧张之感。 小年的前一天,昭明帝终于下了命令,把宋赣和十余位大臣下了狱,这些大臣有的是三皇子的人,有的则是四皇子的人。 前朝动荡不安,后宫中也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即使是过年,也没能冲淡这股压抑的气氛。 这后宫的嫔妃,低位的小心翼翼,不敢触了高位嫔妃的霉头,高位的几个嫔妃,也都因为儿子而小心翼翼,就只有赵皇后,和往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根本就看不到这宫中的气氛不对似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昭明帝往赵皇后宫中来的时候更多了,只有在赵皇后这里,昭明帝才能放松心情,暂时不去管前朝的那些事。 过年的时候,宫中的嫔妃和宫娥太监,就是装也装出了一副笑脸,昭明帝也暂时忘却前朝的国事,和妻妾儿女们同乐。 可前朝的事一团乱麻,不是昭明帝想忘记就能忘的,过了十五首个朝议,便有人上了奏章,告发四皇子东阳王勾结西胡,倒卖军中武器与西胡人。 这就像是一滴水浇到了油锅里,顷刻间就炸了起来。 对此赵皇后也是有些惊讶,慕长歌倒是平静的很,赵皇后见女儿不慌不忙的样子,就问道:“璎奴,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慕长歌看向赵皇后,笑了笑,才又低下头抚摸自己手上的珠串:“母后,宋尚书和四哥势同水火,手里怎么可能没有四哥的把柄。先前三哥出事,宋尚书并没有做什么,现在他和整个宋家都被逼到悬崖边了,自然要反击了。” 至于她,只是去见了宋贵妃和慕慎思,挑拨离间而已。 慕慎思的残疾,是他和宋贵妃心上永远的恨,这会儿宋赣又被下了大狱,摆明慕慎言不会放过他们,既然如此,玉石俱焚倒是也好。 勾结外敌可是死罪,昭明帝的震怒自然不用言表,他下令彻查,拔出萝卜带出泥,慕慎言竟然还插手了南方的盐政。 光这一项,就是三百多万银子的私利,将近占了国库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昭明帝当即派了三位重臣去南边彻查,朝廷上风雨飘摇,人人战战兢兢,一场血雨腥风就在眼前了。 慕慎言被软禁在家,安国公也被下了大狱,先前还鲜花着锦的成平侯府,一时之间成了丧家之犬,人人都闪避不及,唯恐沾染上一星半点。 就连宫中的孙淑妃,也被禁足,不能出自己的宫门一步。 一人落就一人起,慕慎言看着落败了,BBZL慕慎风便起来了,这后宫之中最得意的人,便换成林柔妃了。 慕慎言插手南方盐政的事情还没有彻底了结,勾结西胡倒卖兵器的事,却已经水落石出了。 虽然安国公并没有直接参与此事,可却也脱不了干系,应当重罚的。 安国公入狱以后,安国公府便门可罗雀,昔日的同僚好友都避之不及,更有不少落井下石之人。 若是安国公只是犯了事,那还不至于如此,可安国公夫人是四皇子的姨母,安国公府和四皇子一损俱损的,现在四皇子已经彻底失了圣心,哪里还有人敢和安国公扯上关系。 安国公夫人一病不起,白洞庭四处走动,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帮忙。 慕长歌倒是不怕什么,不但亲自上门看望安国公夫人,还亲自去狱中打点,要狱卒好生照料安国公。 有她在,倒是没人敢怠慢安国公,安国公府受到的明面上的排挤也少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即使朝廷上刀光剑影暗流涌动,会试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始了。 宋如琢参加了会试,并得了第一名会元。到了殿试那一日,慕长歌一身男装,立在殿后,隔着珠帘朝外面偷瞧。 按照规矩,公主是不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慕长歌提前两日跟昭明帝撒娇,昭明帝便允了她在后殿,反正她也只是在珠帘后面,参加殿试的仕子们是看不到她的。 阅卷的时候,慕长歌就到了昭明帝身后,几位大人一同选出了殿试的一甲,不过到底要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谁是第三,还是要昭明帝来决定的。 慕长歌一身男装立在昭明帝身后,她微微探出头去,昭明帝发现了倒是也不恼,而是开始看起了卷子。 她以前和宋如琢交往密切,他的字迹自然是认得的,刚才他的卷子一被递到昭明帝的案头,她就认出这卷子的主人是宋如琢了。 他的卷子,便在这三个人当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被留在这一甲当中呢,毕竟他的祖父还在大牢当中呢。 昭明帝展开试卷,先详细看了一番,接着便打开试卷看了名字,看到宋如琢的名字时,昭明帝的眉头一皱,接着便很快舒展开来。 慕长歌就在他身旁,自然是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她心里不由得猜测,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不属意宋如琢做这次殿试的一甲吗? 不过事实证明慕长歌多想了,昭明帝用朱笔在宋如琢的卷子上点了点,让他做了状元。 宋赣还在大牢里没有定罪,他的孙子却又做了状元,谁也拿不准昭明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几位和昭明帝一同阅卷的大臣,也只能俯身称好。 状元,榜眼,探花已经定下,剩下的便由几位大臣商量着决定便好,昭明帝倒是又让人取了几份卷子来看,慕长歌也在他后面偷偷瞧。 昭明帝便笑道:“璎奴,你也看看,文章之中见锦绣,这可都是我大BBZL越的栋梁之才啊。” 既然昭明帝说了,慕长歌也就不推辞了,从他手中接过试卷来,展开来大大方方地看。 开科取士可是大事,皇子们是不能沾手的,不过慕长歌只是个公主,虽然看仕子们的试卷不合规矩,却没有多大的妨碍,因此倒是没人说什么的。 到了觐见昭明帝的那一日,新科进士鱼贯而入,慕长歌还是一身男装站在昭明帝身后,看着那些或年轻或年老的男人进了殿中,朝着自己的父皇三拜九叩。 宋如琢是这次殿试的状元,他第一个进了殿来,眉目闪烁见,看到的不是那个坐在高位上威严无比的帝王,而是立在帝王身后的那个人。 尽管慕长歌一身男装,尽管她的面容已经有了变化,可宋如琢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认出了她。 慕长歌这会儿也看向了下面的新科状元,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接着便各自移开了目光,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平静的很,就像没看到对方似的。 宋如琢而是按部就班规规矩矩朝着昭明帝行了礼,很是端方自持,昭明帝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宋如琢今年才二十多岁,就被钦点为状元,一般人怕是早就欣喜若狂了,宋如琢面上虽然也有些微激动,可规矩礼仪却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还是一派世家子弟的风范。 想到这里,昭明帝不由得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宋如琢可以称得上芝兰玉树,配自己的女儿正正好,若是女儿不犯糊涂,等宋如琢中了状元后,便可以着手安排两人的婚事了。 可惜造化弄人,女儿偏偏放着这宋如琢不要,非要嫁给白玉庭,还发下誓言再也不嫁人,让他和皇后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随他去了。 昭明帝心里的想法也只是一瞬间,他面上看着有些欢喜,让人起身,又说了些勉力的话,剩下的便是往年的流程了。 慕长歌就站在昭明帝的身后,把下面所有新科进士欣喜激动的面容尽收眼底,这些天之骄子在有些人面前甚至是高不可攀的,可他们的命运,却尽数掌握在自己父皇的手中。 慕长歌心里忽然涌出一个想法,若是有一日,自己坐在父皇现在坐的位置上,也收尽天下英才,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慕长歌想象不出来,可她知道,那种滋味自然是十分美妙的,是比世间所有的享受都要美妙的事情。 坐在这个国家最高的位置上,手握着无上的权力,整个天下人的荣辱生死,都在自己一个人的手上,这种滋味,怎么可能不美妙。 光是想到这些,慕长歌都激动的有些发抖,好在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样的事情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没有真的失态。 接下来便是宴席了,慕长歌立在昭明帝身后,看着自己的父皇和众位新晋进士们言笑晏晏,脸上也露出一点笑容来。 今日昭明帝的心情十分BBZL好,这是他最近几个月心情最好的一日了,就连过年的那几日,昭明帝的心情看起来都没今日里好。 慕长歌一直侍立在昭明帝左右,只是中间离席一会儿,去后殿吃了些东西。 等到宴席散了,回到赵皇后的凤仪宫,昭明帝摆摆手,让慕长歌在旁边坐下了。 “璎奴,今年的新科进士,父皇瞧着倒是有几个年轻的,你看着怎么样?” 慕长歌没想到昭明帝会问这个,疑惑地睁大了眼睛:“父皇,什么我瞧着怎么样?” 昭明帝就笑道:“璎奴,你既然不想嫁人,那养上几个面首也是可以的,朕瞧着今年的进士里有几个相貌不俗的,你若是喜欢,倒是可以走的近一些。” 往常昭明帝虽然疼爱慕长歌,可这样的话却是万万不会说的,尤其那些还是今年的新科进士,称得上大越的栋梁之才了。 慕长歌还没说什么,赵皇后就说道:“陛下,这怎么能行,您莫不是醉了?” 昭明帝就说道:“梓潼,朕今日没喝多少酒,怎么会醉了,梓潼可知道今年的状元是谁?是宋赣的孙子。” 他这话一出,赵皇后就不说话了,昭明帝打的什么主意,赵皇后已经知道了。 他还是不相信璎奴再不嫁人的誓言,想让她和宋如琢有些别的关系。 慕长歌便在一旁说道:“父皇不要再说了,女儿心意已决,是绝不会养面首的。” 女儿拒绝的这么坚决,昭明帝不再说什么了,其实他刚才的话只是想再试探试探女儿的想法,以前女儿和宋如琢关系那样好,现在宋如琢中了状元,少年英才芝兰玉树,说不定女儿能回心转意呢。 只是女儿的心硬的更石头一样,对这时间的情爱看起来是没什么想法了。 也不知道女儿到底想要什么,世间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锦衣玉食美满姻缘,前一个女儿不缺,后一个女儿不屑一顾。 慕长歌真正想要的,昭明帝是猜不出来的,若是这会儿他知道了,怕是他再也容不下慕长歌了。 他可以容忍一个有野心的儿子,却不会容忍一个有野心的女儿,哪怕这个女儿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宋如琢中了状元,昭明帝很是看重他,除了授予他六品的官职外,还经常召见他到宫中行走,他和慕长歌见面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两人以前曾经很是熟悉,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两人即使在宫中碰面,也恪守礼仪,慕长歌对他,和对别的官员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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