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起过,那一夜,火光漫天,赢国皇都,说是尸山血海都不为过。 昔日的繁华都城,一夕之间成了历史上血红的一笔。 见她怔愣,沈于渊抬手轻抚过她的鬓发,动作温柔,缓缓道,“比起我,上官兰若更恨,他家中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全部被杀,连他未出生的弟弟都未曾幸免,而那时候,屠杀他家的正是大兴帝。” 沈于渊语调平静,到了马车边,他先上了马车,随后握住裴晏如的手,将人拉上来。 裴晏如久久没能回过神。 她一直以为她背负了很多,却没想过,原来,他所背负的,一点都不比她少。 “那清乐....” 裴晏如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替人求情的话来,换了是她,要她嫁给敌人的儿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见她这般模样,沈于渊唇角带出浅浅一个笑,将她拉入怀中,“她身为大兴的公主,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承担繁华落尽的后果,上官杀不杀她,那是她的命数。” 如果上官不把她带走,现在那位公主也早就成了刀下亡魂,更别提在上官手下还有一丝生机。 裴晏如没再多言,车内的氛围一下寂静下来。 此刻,上官府。 上官兰若染着一身血腥回来,刻意去了关押清乐在的屋子。 清乐在被送到上官府就被扔到了屋子里,门外有人看守,她没办法逃走,一天下来,也没人给她送饭,她饿着饿着就睡过去了。 这会儿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清乐勉强撑开眼皮,入目是男子修长的身躯,看清男子的模样,往日里看到来人满目的欣喜化作惊恐,清乐往床里头缩了缩。 那一袭暖白锦袍上,血色宛若红梅,晕染开来。 “你,你别过来,我是公主,你不能那么放肆!” 她娇喝道。 闻言,上官兰若却是哂笑,“是,你是公主,不过你父皇已经死了,母后也死了,你想要谁给你撑腰?” 这话无疑是在清乐心上狠狠戳了一刀。 女孩儿小脸刷的一下惨白,这两日来她都以为这一切就是个梦,她只是来上官哥哥家里住上那么两日,然后母后定然会十分生气的派人把她接回去,罚她禁足,训斥她没有半分公主的样子。 上官兰若眼底冰冷一片。 他不是不知道清乐与那一切都没有关系,但那又如何。 那时候他又是何其无辜!他的爹娘父兄又是何其无辜,为什么他们要死,为什么要让他眼睁睁看着爹娘父兄死在他面前! 胸腔内挤压了数年的恨一下子倾泻而出,上官兰若通红着脸,大步上前,径直将人按倒,掐着那雪白的脖子,嗓音冷的能溅出冰渣子,“你是不是觉得你无辜?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杀了我全家,连带我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弟弟都死在你父皇的剑下,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他力道加重,清乐呼吸不上来,眼泪一个劲的掉,“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父皇做了那么十恶不赦的事。 手上温热的触感让上官兰若意识恢复了些许,看着女孩儿满脸通红,猛地松了手,冷冷拂袖,再不发一言,大步离去。 “咳咳咳。” 清乐猛咳出声,劫后余生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本以为他这般走了,定然是不会想起来她一日未进食了,却不想,没过多久,就送来了一碗小米粥,粥熬的很稀很稀,里面也没有什么好吃的配料。 清乐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但眼下饿的不行,只能把粥一饮而尽。 一碗粥吃完是不饱腹的,但却没有什么东西送进来了,清乐饿着饿着,就又睡过去了。 书房中,灯火通明。 上官兰若敛眸看着手中的书,听着侍卫来回报,很冷的应了声,“以后的一个星期,都给她吃这个。” “公子,现在宫内三殿下还在...” 侍卫没忍住提醒道。 往后是不是三殿下称帝还说不好,但同为皇室,清乐公主迟早是要回去的,那时候秋后算账的话.... 侍卫的言外之意上官兰若自然听得懂,眼神更冷了几分,“她有没有命回去还说不定呢。” 闻言,侍卫默了下。 公子若真的想让人死,那干脆放任不管就好了,何必把人带回来还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公子嘴上不说,他们做属下的,可不能真的把那位公主当作阶下囚来对待。 ※※※※※※※※※※※※※※※※※※※※ 作家的话 宝子们!双十一剁手了咩!(和你们一起熬夜的清九九想要免费的推荐票~~~)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看雪 月升月落,转眼五日过去,朝阳初升,琉璃瓦角在金辉中熠熠生辉。 宫门前的白玉石阶上,身着深蓝袄子下搭着百花褶裙的女子正立于石阶上,漂亮的眸似有流光,她发间别着蝴蝶兰簪,两颊边的鬓发被风一吹,在那张瓷白莹白的容颜上添上些许凌乱的美感,她唇角挂着淡笑。 身旁,裴锦月正挽着她的手臂,眼底露出丝丝思念来,这么久时间没回去,祖母定然极为想念她们的吧。 “好快啊,今儿都立冬了,这雪下的真好。”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立冬,说来,立冬可是要吃些好吃的。 “等父亲的身子好些了我们就回去。”裴晏如摸了摸女子的发,目光落在面前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昨儿落了第一场雪,是在夜很深的时候。 她本困得厉害,却硬生生被某人叫起来去看了这场初雪。 说来,她从前未曾见过北方的雪,南方的京城也下雪,但很少,没过多久就融化了,不似北方的雪,洋洋洒洒的,像是棉花糖似的,摸在手里,软绵绵的。 而地面上堆积起来的雪,若是起得早,那时一脚踩进去,可谓是留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个脚印子。 “对了,你在边境可有遇上什么事?”想起什么,裴晏如轻声询问。 往日里她这妹妹每过十日便会寄来一封信,话家常也罢,说些边境趣事也好,大抵都是有的,只是想想,近段日子以来,倒是没收到过了。 她只当是云回归了家,便忘了,前两日听云回说,是从边境直接赶过来的? 闻言,裴锦月抿了抿唇,一想起那件事,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但不好的事就没有必要和阿姐说啦。 裴锦月笑了下,“没呢,我可是帅司,哪儿能碰上什么事呢,说来能和阿姐两人来看这初雪感觉真不错。” 闻言,裴晏如微敛眸,却是没再说什么。 赏了会儿朝阳,便有人来寻了。 是明惜。 明惜绕过拐角,便看到了站在那儿的自家姑娘,秀气的小眉头皱了皱,想起太傅大人的吩咐,忙迎上去,将暖手炉递到裴晏如手里,“姑娘,外头冷着呢,里头烧了地龙,暖和着呢。” “还有二姑娘也是,这般冷的天应当在屋子里头保暖才是。” 明惜一板一眼的说道。 见状,裴锦月同裴晏如对视一眼,随即还是裴锦月笑出了声,“你这小丫头,过了年便及笄了吧?” 突然岔开话题,明惜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试图挽回来话题,“是呢,姑娘们,快回屋子里去吧。” 这若是姑娘身子挨了冻,着了风寒,明惜都能想象到太傅大人嗖嗖冷的眼神。 于是乎,她劝的卖力,但裴锦月却不是个安分的性子,闻言只笑道,“明明是个还没及笄的毛丫头,这说话啊,我还当是哪个小老太婆呢。” “欸!”明惜瘪嘴,看向裴晏如,“姑娘您看二姑娘,又嘲笑奴婢。” 她可太难了啊。 太傅大人可是吩咐了,平日里要给姑娘注意好保暖,还特意写了一长串的注意事项给她呢,哦豁,饶是她识字,也叫那密密麻麻的字迹迷了眼,她可是足足看了好几日,还不能一一记下来呢。 见她当着自己的面跟阿姐告状,裴锦月嘿了声,作势要去打,“你这丫头倒是胆大,想来都是阿姐惯的,今儿非得揍你一顿。” “才没有呢!”明惜狡辩,却是叫裴锦月这玩笑开的脚下生风,一转眼溜了个没影。 待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后,裴锦月才朝着裴晏如摊了摊手,眼底划过狡黠,“诺,阿姐可得感谢我,我可是帮你把明惜那小丫头赶回去了。” 裴晏如:我谢谢你。 她扯了扯唇,知晓云回就是这么个性子,在熟人面前不着调的很,她起身往回走,“回去了,对了,忘了和你说,这雪,昨日便开始下了。” “阿?那昨晚阿姐你怎的不同我说?”裴锦月一呆,回过神来便是追上裴晏如的身影,嗔怪道。 “阿姐是不是同他一起看去了,哼哼,重色轻妹。” 听着耳边的哼哼声,裴晏如唇角的弧度加深,“雪有什么好看的,早看晚看不都一样?” “哪里一样,平日里阿姐心细如发,这会子怎的这般迟钝了,阿姐可听过那个传言没有,说是一起看初雪的一对爱人能相守到老哦!”裴锦月转过头,从一开始疑惑不解到后面的染上憧憬,一本正经道。 相守到老吗? 裴晏如心间微颤了下,所以他是听过这个传言,哪怕她拒绝了,也非要拉起她来看? 这个念头落下,在朱红墙角下,旁边是光秃秃的枝干,金色琉璃瓦下,那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那,墨色锦袍修衬的他清贵如水墨画走出来让人一眼惊艳的贵公子,乌发由玉冠束着,玉质金相。 只是眉梢微皱着,显然有些不悦。 裴锦月也看到了来人,很识相和裴晏如说了先回去,溜得飞快。 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不知何时,阳光被云层覆盖,雪又飘下来了。 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裴晏如轻笑了下,走过去,一把抱住人。 忽地被抱了个满怀,沈于渊酝酿了一早上的怒气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眉梢舒缓开来,勾勒出无奈来,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怀中的人儿抬起了头,她的眼睛很漂亮,眼波流转间,不自觉惑了人心,他喉结滚了滚。 下一刻,心跳的忽地快了快,唇角抑制不住的勾起。 只见面前的人儿眉梢带笑,那粉唇一张一合间,说出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沈于渊,我好喜欢你。” 好喜欢他....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等来这句话。 无数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滚,但最后,化作浅浅的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 退开,他启唇,笑道,“嗯。” 反应这般平淡? 裴晏如眸光动了动,手心传来温热,他牵着她,往回走。 裴晏如顿了下,望着那落下来的雪,唇角弯了弯,似乎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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