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才回神,注意到脏渍,薄唇翕动:“不用,你退下吧。” “是。” 任毓得了吩咐,就退了出去。她知道韩淮可能伤口裂开了,想问问需不需要重新包扎。 但又想到候府千金不久就会过来,再耽误时间怕是会相遇。她可不想惹了麻烦,这位韩淮的心尖尖也不是一位好相处的。 …… 灶台下的火烧的旺,木柴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守在一旁的小姑娘坐在小板凳上往里面添柴火。 小阿满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太开,迷迷瞪瞪地点着脑袋:“嬷嬷,为什么我们还不能去休息呀?” 此刻夜色浓黑,东厨外红棉正打着井水,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人。 王嬷嬷揉面团的手没有停,偏头看了看小姑娘,用苍老的声音说道:“阿满困了可以先回去歇歇,嬷嬷我还得忙一会儿。” “阿满不困,阿满要陪着嬷嬷。”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醒过来仰着头笑着说道,却忘了手拿过柴火,小脸被弄得脏兮兮的。 待红棉打了水进来,阿满又去帮着烧水。 “红棉姐姐,你知道为什么王嬷嬷她要做那么多糕点吗?” 红棉略有迟疑,低声道:“阿满呐,这事儿与那位千金有关。” 原来是因为任羽觉得王嬷嬷做的糕点难吃,一定要她做出煦和楼糕点的味道来,不然就让韩淮将她辞了扔出府。 要知道王嬷嬷已经是丞相府的老人了,怎么能因为这般可笑的理由就被赶出去? 但韩淮就是宠着任羽,应了她的无理取闹。 等王嬷嬷数日未曾合眼,做出糕点呈上去后,而任羽却早已忘记了这个吩咐…… 她啊,是单纯又可怕。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虎年大吉!
第15章 、脸面 成衣阁,此时绣娘们正忙着手上的活计。 内室的屏风后,一只素白的手上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宣纸,上面写着弯弯曲曲的字。任羽犟着眉辨别了一番,这诗句——熟悉极了。 这是她方才在韩淮屋子里面捡的纸团,要知道韩淮一向只在书房办公。这纸团出现得蹊跷,任羽不动声色地将其捡了起来藏在了衣袖里,没有向韩淮提起。 观这字迹拙劣得很但使用力气的方式不会是小孩子,为何出现在卧房呢? 不会是那个婢女写的吧? 娇美的少女咬了咬唇瓣,心里的疑虑更甚。方才自己放下身段亲近韩淮,对方的神色并不欢喜,这对于她来说很是挫败。 她只不过有了婚约在身上,韩淮就对她改变了态度?美目里逐渐攀升着怒气。 想起在她情窦初开之时,母亲对她说:“任羽,男人啊喜欢的只有女人的娇态。他们喜欢若即若离的暧.昧,不要对他们表露真心,看着他们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就好。” 而理解这些后,任羽成功地让本来只是将她当做妹妹一般照料的韩淮,逐渐地变成男女之爱,如她所愿地一心只在她的身上。 不,她才不要放弃韩淮。这个下贱婢女她一定要找出来! 任羽攥紧了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扎着掌心,刺痛让她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淮哥哥,这辈子你的心只能是我的呢。”她抚摸着柔软的绸缎,将脸贴在上面,轻声呢喃。 这厢,韩淮倚靠在床栏上,身上的疼痛平复了下来,腹部的伤口幸运地没有渗血。他垂着头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为何要心虚?他分明对那名叫阿满的婢女无任何情愫,却在听到任羽的声音时竟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阿满被任羽瞧见! 可任羽妹妹是那般明事理的人,只要向她解释一番,瞧见了又如何? 韩淮一时之间对自己的行事有了困惑,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对任羽的情意…… 若真的这般,那么任羽值得他冒险得到吗? 毕竟国师的占卜没有哪一次有失误,国祚与皇帝的姻缘有关联,他的替嫁计划若是被人发现……父亲怕是第一个要骂他乱臣贼子吧? 周晏明明只是个傀儡皇帝,父亲却待其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对其比他还要好,可笑至极。 想起过往,韩淮眸子晦涩,陡然间,心神一定:既然这一桩属于周晏的婚事被破坏就会国乱,那么——他取而代之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祈天宫 外型与寻常道观一般,不同之处在于观内立着那座高高的观星楼,国师夜观星象所用。 朱红长廊绕着一湖碧波,两只白鹤梳理着翅膀。 此时身着白袍的老道脸上神情淡漠,一副勘破世俗的高人相。 只见其一手随意地拿着拂尘,一手端着一盘蜜饯,脚步匆匆地朝着长廊末端的亭子去了。他边走边嚷着:“小皇帝,别乱动我的棋啊?私下悔棋羞羞羞!” 五官精致,俊美却带着些许病气的少年无奈地朝老道的方向摊手,无辜道:“国师,朕未曾悔棋。” 更何况,这棋盘上的局面还有悔棋的必要性吗? 白子已然将黑子逼入绝境。 “当——”盛蜜饯的果盘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国师压了压衣袍坐下,懒散地依靠在凭几上:“小皇帝,做人要诚信。你看,这步棋不是你偷偷下的吗?”他将自己下过的黑子拿了起来。 抬眼便见周晏无言地看着他,国师丝毫不心虚:“哎呀,这步棋也是你偷偷放的吧?”说着又悔了一步棋。 黑子的局势骤然明朗开来。 周晏:“……” 俊美的帝王垂头看着变动的局势,并不生气只极轻微地撇了撇嘴,他已经习惯了。在他年幼时下棋,国师还会故意哄着他,现如今——属于国师的一只手又极快地又拿了两枚黑子放回了棋笥里面。 “小皇帝,等你成婚了,我要收个徒弟。”国师往嘴里扔了一颗蜜饯,眯着眼睛说道。 “收徒?”周晏一愣,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人选已经定了吗?” “自然。” “是谁?” 国师抚了抚白色的长须,高深莫测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那您现在与朕说做甚?” “勾起陛下的好奇心咯。”国师眯着眼睛笑,将棋子落下。 周晏转了转指节上的玉扳指,垂下长长的眼睫,思忖片刻,掀起眼帘看向老道士:“与朕有关?” 国师挑了挑眉,不否认。 周晏当下了然,这人选便是与他相关了。 “很重要?” “重要。” 他的脑海中闪过众多人的面孔,突然,眼睛灵动如猫儿一般的少女浮现在眼前。 周晏抿了抿唇,试探性地说出了两个字。 国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为何是她呢?”周晏思考片刻,揣摩不清其中缘由。一抬头见国师神色后:“朕知道了,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揣测不出,那就静待结果浮出表面吧,他这般在心里说道。 “天色尚早,陛下不若与我到街上视察民情?” 眼见周晏落下最后一子,此局就终结了,白胡老道立马开口说道。 “啪嗒——”白子落下,局终了。 周晏抬眸,神色温和:“去何处?” “去煦和楼的茶馆坐坐,听一听民间趣事。”说到这,老道士情绪高涨:“您不知道,百姓在茶馆是怎么夸我的,哎呦,我这老脸听得都忍不住一红。” “不去,”帝王的嘴角抽了抽,想到自己在民间的风评:“朕可不愿意听。” 他不紧不慢地将黑白棋子分拣出来放置到对应的棋笥里面,修长白皙的手做此等事情十分的赏心悦目。 “贫道有一卦,陛下去了能瞧见有趣的事情。”国师见面前的人神色有所松动,便扬声喊道:“景文,快过来收拾收拾,我和陛下要上街视察民情!” 周晏分拣棋子的手一顿。 立于湖边盯着白鹤许久的景文闻声而来。- “陛下,臣来收拾。”景文眼疾手快地将棋子分拣开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装好了。 “臣请求与陛下同行。”尔后景文同国师一起期待地看着周晏。 周晏无奈地点了点头,系好披风的带子,心里怀着一丝期待与这两人一起去了煦和楼。 也不知道国师说的趣事儿是真是假? 一行人到了煦和楼。 坐在角落里的周晏,听着周围百姓的讨论声。他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诶,那候府千金不是已经与陛下有了婚约吗?怎么还和韩尚书一起?” “这不明晃晃地绿陛——” “慎言慎言——你怎么能这般说呢?!陛下不要脸面的么?” 周晏盯着听八卦正津津有味的国师,默默喝了一口茶。
第16章 、茶馆 “我看呐,这陛下的婚事难啰!” “那两人一起进的酒楼,模样可亲密了!” “谁家儿郎有这样的一个未婚妻可不是不幸么?” 梁国是一个百姓皆能议论权贵的国家,虽然不同阶层之间的等级森严,但碍于国情,凡事皆可议论。还有专门的官员收集筛选百姓对于权贵的风评,会被当做官员年度考核的参考之一。 而作为梁国的皇帝,周晏自然陷于言论中心。每次呈上来的有关他的风评,周晏看都不看就知道这些不会是好话。 傀儡、病弱、无能…… 这些言论迟早有一天会被覆盖。 只是,现下听见个不一样的,与他身份无关,真是让他的心情微妙极了。 “这般看着我作甚?”感受到周晏幽怨的目光,国师捋了捋胡子,故作不知地说道。 这时景文端着一碟糕点过来了,本来嘴角挂着笑,经过那桌听到讨论的言语后,笑容消失皱了皱眉。 他正准备呵斥一声——“景文,过来。” 陛下直接打断了。 景文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没有看到这畅言之人伸出桌外的脚,走过时故意踩了上去,还用了一些力道碾了碾。 “嗷——” “你小子没长眼睛?!”那人吃痛,面容扭曲,起身怒声吼道。 “对不住,我有眼疾。”景文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说着瞎话。 那人想要起身,却被同伴拉住了,同伴低声劝导:“算了算了——你看那人的体型,你打不过的。” “还有茶馆禁止大声喧哗,伙计都盯着呢,咱们可不能被扔出去了……” 景文不顾身后阴恻恻的目光,将糕点放下后拉开椅子坐下了。 “景文,”周晏沉声道,“下次不要这般做了。” 年轻的侍卫垂着头低声应道:“是。” 国师摇了摇头,伸手拿过一块糕点,偏头说道:“年轻人呐,就是沉不住气。”他招了招手,虽然出门前乔装打扮了一番,此刻看上去就是个长着白色胡子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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