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问这种蠢问题了。”他说,“夫妻之间这样十分正常,与喜不喜欢有何干系?” “不,不是的。是喜欢,只有喜欢才可以这样做的,萧子玦你到底是不懂还是装糊涂呢!” 萧子玦不言语,他调转轮椅,沉默地滑到了门口,冰冷地说道:“喝了药便早些休息,伤好得快些。” 闻姒望着那个熟悉却凉薄透了的背影,伸出受伤的双手朝少年的方向狠狠一推空荡荡的药碗。 “萧子玦,你到底有没有心呀!” 咔嚓一声,药碗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闻姒的指尖一阵抽痛,石榴闻声跑了进来,见状惊呼了一声“老天爷”:“姑娘,你的手,你的手又渗血了!” 闻姒指尖的医布被血液浸透,鲜红刺目。 萧子玦的背影动了动,却没回头,只是淡淡道,“别闹了,否则受伤的只有你自己。”随后,一刻不停地滑动着轮毂离开了闻姒的房间。 石榴被这突发的伤口吓坏了,连忙要出去叫郎中。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郎中就已经匆匆忙忙地在闻姒的房门外开口问了:“少夫人,伤口怎么又渗血了?快让老朽进去看看伤罢?” 闻姒颤抖着双手,小声道:“谁是他家少夫人。” “姑娘……你何苦同自己作对。” 石榴说得对,闻姒想来也是气糊涂了,收了收眼泪,才道,“石榴,快给郎中开门。” 石榴“哎”了一声,赶紧把郎中请了进来。 郎中放下药箱,拿出新的伤药和药布,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闻姒手上的伤口。 “少夫人,您今后可得再仔细着点,这伤口需要将养着,尤其是结痂之前,且不可碰水或是再次伤害到,免得落下病根儿。”老郎中看了看地上的瓷碗碎片,叹了口气,“心情也要注意,肝气郁结也不利于伤口恢复。” 闻姒点了点头没出声,老郎中收拾了东西,行礼后便走了。 这一夜闻姒睡得极不安稳,总是梦见她又回到了大理寺幽暗的刑讯房,有人又用拶子夹她的手指。 梦中惊醒后,萧子玦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山似的脸,又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让她既不安又心酸。 她侧过头看了看窗棂,外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眼见天色渐亮,闻姒这才感到一点安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姑娘您可醒了,可觉得好些了?” “怎么才叫我,都这个时候了……” “没什么,见姑娘睡得香甜,不忍心叫您。” 石榴没敢在眼下告诉闻姒,是萧子玦特地吩咐了不要让人打扰她。 “姑娘,可饿了?”石榴半坐在闻姒的床畔,试探地问,“昨儿晚上您就没吃,早上又睡过去了,这会儿多少吃点罢?一会还要吃药呢,郎中嘱咐过了,不能空腹。” 闻姒的确觉得胃里空空的,那股酸痛连带搅和得她心窝也痛,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一点点食欲。 石榴见她不说话,只好自作主张地把食物端了过来。 “清香小米粥、清火白粥、金丝南瓜粥、奶香燕窝粥……” 石榴把林林总总的粥品端到了闻姒床榻旁的小桌上,闻姒打眼儿扫过去,不下十余种。 “姑娘,你看你爱喝哪个,我喂你。” 闻姒道:“随便罢。” 石榴从没见过她家姑娘如此沉沉闷闷的模样,十分忧心地选了半天,挑出来一碗莲子八宝粥:“喝这个罢,郎中说姑娘心火重,可以吃点莲子心祛心火。” 闻姒尝了一口,食之无味,又看着羹匙里飘着的莲子心。 “今儿是观莲节。” “嗯,是的呀,姑娘。”石榴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石榴这就出去给你买。” 石榴希冀地等着闻姒发话,闻姒却失落的摇头。 “没有。” 她只是想起来,今日是萧子玦同她说好,要约她一起赏莲花灯的日子。 今晚,京都城会热闹非凡,莲花湖大概会漂满了点燃的莲花灯,不知道会有多少对佳偶促成。 她昨日还痴心妄想在观莲节上问问萧子玦的心事,而如今,都是庸人自扰,自取其辱罢了。 真是不该。 枉费她还死乞白赖地给他亲手做了莲花灯…… 她想起了什么,问石榴:“我做的莲花灯呢?” 石榴摇摇头,面露可惜之色:“姑娘,昨日那恶贼踹了我一脚,给我疼晕了,是街上的邻里百姓将我送回侯府的,那灯当时落在了长街上,大概……大概已经被人踩烂了……” “这样啊……”闻姒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算了,踩烂了也好,本就是不该做的东西,难怪是这个下场。” 石榴伺候闻姒小半个时辰才将把这碗粥喝完,随后,就有婢女将疗伤的汤药端进了屋。 闻姒强忍着喝了一口,温度不烫不冷,大概是一直被温着,口感也不似昨日的苦了。 “这里是否又加了什么?”闻姒问。 那婢女回答道:“回少夫人的话,郎中又送来了新的药方,说是替换掉了里边几位味苦的药材,其他奴婢就不知道了。” 闻姒点点头:“谢过郎中了。” 吃过药,又有婢女端来了一盘甜蜜饯儿,闻姒没心情吃,一口都没碰,又开始发呆。 石榴怕她无聊一直在给她讲笑话,闻姒见石榴格外卖力气哄她,偶尔配合地干笑几声,反而让气氛更加沉闷了。 日头逐渐偏西,余晖再次落在房檐上,闻姒定定地看着房门处,这一日她都没见着萧子玦。 夜幕低垂,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闻姒一下就将目光投到了门上。 是他吗? “少夫人,是我,孙管家。” 闻姒有些失落,又觉得自己不该失落,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盼着一个不在乎她的人呢。 石榴过去开门,孙管家站在门口打了个千儿没进来,隔着门槛说:“少夫人,您这一日都没出屋,别将自己憋坏了,今晚上夜色不错,不若您去侯府的后花园转转,散散心。” 闻姒不想出门,又不好明言拒绝,便对孙管家婉拒道:“多谢孙管家,姒儿晚一些再去。” 孙管站在房门口默了一下,又劝了一句:“少夫人,还是去看看吧,不然少侯爷该担心了。” 石榴早就看出了闻姒的心思,忍了一下午,终是忍不住了,小丫头对孙管家气呼呼地说:“孙管家,少侯爷担心我家姑娘,那他自己怎么不来呀?” “额……这个。”孙管家如实道:“今早少侯爷出了门,不在侯府,大概要下个月初才回来呢。” “下月初?”石榴问:“怎么出去这么久,满打满算快一个月了。” 孙管家摇摇头,今日一早,萧子玦带着一众暗卫去了三年前事发的贺兰山垭口,这次行动是陛下授意的秘密行动,孙管家不好说出萧子玦的动向,只好说不知道。 闻姒心口一阵郁堵:“好了石榴,你打听他做什么?”她欲意起身,石榴连忙过去将闻姒的青莲绣花鞋摆正。 “孙管家不必担心,我出去转转便是。” 孙管家“哎”了一声,这才安心屏退。 石榴扶着闻姒,缓缓朝后花园的方向走,满眼疑惑:“孙管家平日里可从不这么劝人,怎么今日一定要小姐去后花园转转?” 闻姒没有深思,她只是盯着脚尖儿前的地面,走得仔细:“大概真是怕我闷坏罢。” “我还真以为是少侯爷让他……”石榴话说一半,忽然抬手一指后花园的方向,声调微微上扬:“姑娘你看,后花园的湖里好像有东西在发光呢?”
第27章 、笼中娇雀 发光?闻姒顺着石榴手指的方向,果真看到后花园里灯火通明。 侯府行事向来肃穆俭约,像是后花园这种地方,怎么会灯火阑珊的? 闻姒绕过假山竹林,便进入了后花园的范围。拨云见雾,刹那间开阔的人工湖映入眼帘。 后花园的廊桥上挂着七彩的莲花灯笼,数不清的莲花灯漂浮在水面上,这场面竟然有些壮观。 “姑娘!”石榴喜出望外,“真漂亮呀!怎么湖里有这么多莲花灯呀!” 闻姒有些失神,这是谁准备的?萧子玦么? 可是他为何这么做? 他明明都那样说,理应是不接受她的。 闻姒瞧着湖里的一片莲灯,心头反而又气又涩。 萧子玦真是个混账,嘴上说着不喜欢,事实上却又不停地撩拨她。一边否认对她的喜欢,一边又做着对她示好的事儿。 萧子玦为何是这样一个男人? 为何不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 闻姒简直失望透顶,转身就往外走。她不想看到眼前的场景,她不想误会萧子玦喜欢她。 萧子玦这样子像极了烟雨楼的那些男人。同女子暧昧不清,一掷千金,最后将女子的心骗过来再狠狠摔碎。 闻姒抬头,望着天空中残缺的弦月。 人有悲欢,月有阴晴。 也许,她真的不该同萧子玦在一起。也许,离开萧子玦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而同一轮残月之下,远在大兴国北境的贺兰山垭口又是另一番景象。 此处地理位置在极北处,除了四季常绿的山松,其他的树木还只是光光的秃杆。寒风呼啸而过,高风怒嚎,犹如厉鬼哀鸣动人心魄。 天色渐暗,一列商队停驻在贺兰山垭口的一家破旧客栈前。 为首的男人身着管家打扮,气质却多了几分刚毅谨慎。 他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身后的马车前道:“少爷,到了,买家说货就在客栈里。” 马车里传出冷清低沉的男声:“好,下车,验货。” 车里的少年手里拿着一盏莲花灯,动作格外得小心。 莲花灯灯身赤红,其上有不少被踩踏过后的破碎痕迹。 观莲节已过去半月有余,他没法陪她过节。也不知那晚闻姒去没去后花园的人工湖,看没看到为她准备的莲花灯。 今日,贺兰山垭口是他此行的最后一站。只要找到当年那个逃跑的探子,他就能拿到扳倒那人的关键证据。 方才暗卫说的是暗语,意思是当年虚报军情的探子已经被线人暗查到了,此时就藏匿在这处客栈里。 萧子玦将残破的莲花灯收到一处,正欲吩咐下车,却听车外的暗卫低声急道:“有埋伏。” 他将帘子撩出一道窄窄的缝隙,就看破旧的客栈处飞身而出一黑一白两个蒙面杀手。 二人一男一女,身着装束奇异。一人手持哭丧棒、一人手持索魂链,活脱像是一对黑白无常。 萧子玦认出两人,不正是三重阁最顶尖的两位杀手? 想要杀他之人,还真是下了大价钱,竟然一次性将他们门派的两位顶尖杀手齐齐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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