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姒,你为何在这里。” 萧子玦坐在轮椅上,脸色有些疲惫和憔悴,身上的衣袍夹带了连日来的风霜,却掩盖不住少年的风华。 他孤傲的眼底是锁不住的失望和愤怒,墨色的发带随风飞扬在风中,忽然将春风化雨的湖畔染上一股疏离的孤独感。 他终于回来了,又是什么时候? 闻姒红唇微微张了张,却又想起上个月观莲节的那些不快,心思一沉,淡淡撇过头去:“与你何干。” 看得出来,萧子玦在忍着自己的性子。 “随我回府。” 他的声音中充斥着漠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沉闷的如同风暴的前夕。 闻姒忽然有些害怕,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子玦。少年在她面前虽然总是冷漠的、疏离的,却从不是这般可怕的。 他看她的眼神,好似那圈足禁地的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随时要将她吞至口腹,吃个干净。 中山候府,琉璃阁,一盏烛灯照不亮少年阴郁的双眼。 闻姒从未像这般如坐针毡过,少年就那样盯着她,久久也不言语。 是她先慌了阵脚,乱了方寸。 “萧子玦,你这样一直盯着我做甚?”她的语气强硬,带了些许埋怨和试探。 萧子玦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又问了青山湖畔的那个问题:“你为何在哪里?” 他知道是慕沉的人将闻姒邀到了青山湖,可是,他还是想听一听闻姒的回答。 他的语气太生硬、太冷清,闻姒不想回答。 这似乎逼急了少年,少年宽大的衣袍下,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将掌心划出了淡淡的血痕。 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唇畔居然勾起了一抹无奈自嘲的笑意,让人心中慌乱。 “闻姒,你过来些。” 闻姒不动。 萧子玦又重复了一次,这次语气倒是缓和了几分:“姒儿,你过来。” 闻姒疑惑地走到了少年的面前,垂首望着他。 谁知道少年却忽然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腕,狠狠一拽,闻姒失去重心,身子一歪,便被少年禁锢在了怀中。 她坐在萧子玦的腿上,心躁如鼓。 “你做什么!萧子玦,你在做什么!” 她有些惊慌失措,少年的手臂死死地箍着她,像是一座牢笼。 “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去见慕沉。”少年掩盖不住愤怒的声线,“别让我亲自动手。” “萧子玦,你又欺负我,是不是?”闻姒想掰开萧子玦的手,却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我只是去找织娘的,萧子玦,你快放开我。” 可这些,在萧子玦耳中,仿佛就是站不住脚的借口。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从怀里掏出麒麟匕首,一片白光闪过,闻姒背部的衣裳被匕首生生划出一道口子。 少年冰冷的手掌攀上美人的蝴蝶骨,一点红痣显得格外刺目。 萧子玦指腹划过蝴蝶骨上的红痣,微微颤抖着,像是划过锋利的刀锋。 他的嗓音喑哑低沉,似乎是风暴前的低沉气息:“告诉我,这处红痣,他为何知晓?” 他?他是谁?慕沉吗? 闻姒只觉得背脊一阵冰凉。 匕首划破的不是她的衣衫,而是她的尊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闻姒惊诧,他在怀疑她,怀疑她有了别的男人?在怀疑她和慕沉? 萧子玦的声音变冷,失去了往日的温度,像是一把利剑一般狠狠捅在闻姒的心上:“从今天开始,除了冷玉轩,你哪里也不要去,也不准去。”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般对我?你快将我放开!” 闻姒狠狠咬住萧子玦的手腕,像是被逼急了的兔子。 萧子玦的手腕出现了一道血痕,他吃痛,闷哼了一声,却固执地不肯放手,好像他一松手,怀里的人儿就会离他远去一般。 他是气急了,才这般对待闻姒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好,他决不允许别人觊觎自己怀中的这个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一路披星戴月从贺兰山奔回京都城,就只想提前一刻见到闻姒。 他承认,凭他现在的情况,无法给闻姒什么承诺,他甚至不敢对闻姒的态度做出任何回应。 他知道,如今他四面受敌,能让闻姒最安全的方式便是放她离开,让她彻底置身事外。他不是没想过写下一封和离书,让闻姒远走高飞。 可是他做不到,三年来,他第一次想放手拼上一把。他无法再做事不理,任由闻姒一步一步走入危险之中。 更不会任由闻姒被其他男人接近。 他要把闻姒留在身边好好藏起来,哪怕他的做法会让闻姒怨他、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第29章 、彻底死心 闻姒停止了挣扎,她微微偏过头,几缕碎发滑落到白皙的背脊上:“萧子玦,我真是看不懂你。既然你心里没我,何必如此固执地留我在你身边?”她顿了顿,不甚失落地道,“我们,和离吧。” 和离…… 萧子玦一听到这两个字,瞳孔骤然放大,前所未有的心慌:“你敢!这绝无可能!” “可是为什么啊……萧子玦,你既然对我无意,为何不放手?我不是笼中娇雀,我是活生生的人,许是你习惯了我在你身边,但我没有必要配合你而作践自己。” 萧子玦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绝不是习惯,而是他不愿承认的一点心思。 “别再说了,这件事,只能按我说的办。”他放开手,不再束缚她。 闻姒起身,拢了拢衣裳,样子很平静,甚至语气都没有丝毫起伏:“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萧子玦想要留下却找不到理由,他调转轮椅,第一次感觉这轮椅似有千斤重。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从这天起,萧子玦撤走了石榴,在冷玉轩的附近安插满了他的人。闻姒试过与萧子玦抗争,但没有任何效果。 萧子玦曾去看过闻姒几次,但闻姒对他总是非常排斥的样子,冷言冷语,字字诛心。 起初她总是试图离开这间院子,发现出不去后,只好整日对着花园发呆,人也清瘦了许多。 这日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天气阴沉沉的,一场寒潮从北境袭来,闻姒少见地对看守之人提出了要求。 她想饮酒暖身,暖心。 看守的婢女点点头,便去和萧子玦通报了此事。 日复一日,萧子玦见闻姒日渐消瘦,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让厨房换着样儿的改善伙食都不见闻姒多吃一口。 怎么今日忽然想起饮酒了。 禀报的婢女说:“少夫人说天凉了,想饮酒暖暖身子。” 是了,闻姒天生体寒、怕凉。这几日北境寒风过境,小酌几杯倒是舒坦。 “去,命人将父亲埋在枣树下那坛子罗浮春挖出来给她。” “是。”婢女应声退下。 那坛罗浮春是当年萧子玦父母怀他的时候埋下的,他们准备在萧子玦娶妻之时挖出来共饮。 只可惜,他的父母并没有活到这个时候。 如今将这坛酒挖出来给闻姒,倒也应景。 夜幕低垂,萧子玦又来到了冷玉轩门口,此时冷玉轩烛灯已经熄灭。 “她睡下了么?”萧子玦问。 婢女回道:“少夫人喝了一下午的闷酒,早就睡下了。” 萧子玦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退下,跟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闻姒地房门。闻姒每每见到他都避他如蛇蝎,他不想惹闻姒不快,几次之后,便再不敢白天来看她,只是在深夜过来瞧瞧。 今夜圆月高照,一片皎洁透过窗纱照将房间照亮了几度。 闻姒似乎醉了酒,外衫也没脱。双颊绯红,腰如折柳,侧卧在床榻上描绘出了一道漂亮的曲线。 他伸出手,轻轻扯过被子想要盖在她身上。就听闻姒一声嘤咛,忽然睁开了眼睛,恍惚了好一阵儿,才有些迷离地望着他。 “啊……怎么又做这个梦了……” 喝了酒,闻姒地口齿有些不清晰,带着点奶音。 他将被子盖在闻姒身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睡吧,不要着凉。” 他正要走,却被榻上地人儿轻轻扯住了玄袍的衣角。 “别走,再多陪我一会儿,梦里的人……倒不像是冰山。” 闻姒撅着嘴,缓缓闭上眼睛,把头轻轻靠在了萧子玦的手臂上,微微翘起了唇角,露出一个甜笑。 萧子玦没在动,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从那天开始,闻姒再没对他有过一点好脸色,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闻姒笑过了。 “姒儿,你醉了。” 闻姒歪着头,用晶亮的眸子望着他:“胡说……我才不会醉呢,我的酒量最好了。” 她撑起身子,用双手揽住了萧子玦的脖颈,整个人都欺在萧子玦的身前,淡淡的酒气混杂着闻姒的体香扑面而来。 那种撒娇又委屈的语气让他心慌:“唔,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烟雨楼的鸨母说,天下没有男人会不为姒儿动心的……看来她是骗我的,天下真的有不喜欢姒儿的男人……” 她更靠近了些,仔细看了看他冷淡的眉眼,忽然搂紧了少年,那温热的,带着淡淡酒气的唇畔就贴了过去。 闻姒的做法无疑是在煽风点火。 萧子玦僵直了脊背,微微向后一倾,同闻姒拉开了一些距离。 “姒儿,你醉了。”他重复着,薄唇中吐出极其克制的话语:“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闻姒的眼眸有些湿润,她是醉了,醉得不轻,甚至分辨不出梦境与现实,胆子愈发大了起来,说着漫无边际的气话来刺激对方。 “萧子玦,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萧子玦摇头。 闻姒娇埋道:“哼,那你就是不行……” 萧子玦忽然低低地笑了两声,一只大掌牢牢箍住了闻姒的一对手腕儿,稍一用力,瞬间就把闻姒从榻上提到了他的腿上。 他的声音低沉又暗哑:“这两个字,是绝计不能对男人提的。” 芙蓉帐暖度春宵,月辉换上朝霞,日光穿透窗纸打在闻姒的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不知为何这一觉睡得她浑身上下酸涩无比,她奋力翻了个身,手臂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身躯。 闻姒恍惚了片刻,忽然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线条分明的侧脸。 萧子玦还在睡着,他的呼吸十分平稳,眉目之间不似醒时紧锁,反而舒展了几分,少了些防备。 他怎么在这?不,他怎么睡在这儿? 闻姒顺着男子的脸向下看,薄薄的毯被盖至萧子玦的胸口处。乌黑的墨发散落在男子的锁骨上,而胸口和臂膀上,布满了红色的抓痕。 是人都能看出来这些红痕是怎么来的,而昨晚的事情也被闻姒零零散散地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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