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瞬间划开了土匪头子的咽喉,萧子玦阴冷的眼眸映照在匕首上,鲜血噗地一下喷了出来,溅得四散飞落。 他把头缓缓地转向了山匪头子身边的一个人, 一字一顿道:“到你了。” 那人被这场面吓得跪地求饶:“我说我说,他们那几个人有两个本来是去贺兰山东侧的矿山的, 还有、还有一个女的,她本来是要卖到滁州给一个员外做小的, 可是……” “可是什么!”萧子玦加重了手劲儿, 在山匪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山匪吓得一口气道:“可是他们在走云台山山路的时候遇到了野兽, 所有人都被咬死啦!” “你胡说!” “我、我没有骗人!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小的们找到他们尸首的时候几乎都是断肢残臂,便在云台山草草埋了!” 萧子玦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埋在哪儿了?快带我去!” 萧子玦掘开了那块土地,日子久了,里边的尸体早就腐臭连天,一些刚当差的衙役见了这番场面直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干呕。 后来来了几个仵作,仵作们硬着头皮,将那些尸首拼拼接接,向萧子玦禀告。 “少侯爷,这里并没有女性的尸体。” 萧子玦的表情仿佛松了一口气。 却见仵作拿来了几片残破的衣角:“不过这些,是女性的衣物。”仵作道,“属下不确定令夫人是不是直接被野兽给……” 看着萧子玦愈发冰冷的眼睛,仵作的话没敢说完。 但大家都知道仵作的话是什么意思。 闻姒香肌玉骨头,大有可能被野兽吃得渣都不剩下。 萧子玦是不相信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闻姒真的被野兽吃掉,他也要破开野兽的肚子看个究竟。 闻姒一定没事,她一定是跑了。 可萧子玦派人在云台山事发地搜索了三天三夜,却找不到一点关于闻姒的消息。 方圆十里,只有一座新坟。 上边歪歪扭扭写着,喻刘氏之墓。 官府的官差顶着中山候府的压力扩大了搜索范围,又在云台山一带没日没夜地搜索了十余天,官府的衙役们终于是顶不住了。 他们都在心里觉着定是找不到人了,但是没人敢说,只有班头谨小慎微地过来请示。 “侯爷,您看我们都搜了十来天了,若是能找到人,早就找到了,如今找不到人,恐怕真的是凶多吉……” “闭嘴!”萧子玦像是听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诅咒一般,揪着班头的衣领:“给我搜,搜不到人谁都别想离开云台山!” 班头吓得不敢说话,甚至连不满都忘了,只是惊恐地看着萧子玦。 这人真是疯了。 消息传到了萧老侯爷的耳里,他再也看不下去,亲自到云台山用拐杖指着那个几乎发疯的男子。 “你个混账,若是早些时候对丫头好一些,会有今天吗?你现在抓着一群官差们不放有什么意思?这都快半个月了,若是能找到人,早就找到了!只有你在乎的人是人!这些官差就是不是人吗?他们十几日不能和家中的妻儿团聚,难道陪着你一个疯子在这儿耍?” 萧子玦半个月都没回侯府,吃住都在这片山里,他瘦了很多,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也生出了青色的胡茬,只有眼神是从未变过的坚毅。 他闷闷地道:“我没发疯。”他抬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你!哎……” 萧老侯爷气的朝萧子玦扬了扬拐杖,终是没下得去手,拂袖而去。 官差们不是萧子玦的私兵,能在云台山找了半个月的人已经是看了中山候极大的情面。 当晚,官差们还是从云台山撤走了。 只有萧子玦迟迟不肯离开,对着十万大山凝望良久。 “少侯爷,走吧。”孙管家劝道,“夜深了,山里凉。” “孙爷爷,她不会死的。” 是吗? 他不相信闻姒会被野兽吃掉,野兽鲜少对人发起袭击,就算袭击了也只是咬死不会吃肉,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闻姒的尸骨至少可以找到。 可是他们搜了半个月,都没有一点发现。 萧子玦定定道:“我知道,她就是没死。” 孙管家叹息道:“可是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若是把自己累垮了,可真的没有人再去找少夫人了。” 到底还是孙管家了解萧子玦,这句话似乎打动了他,他沉默着点点头,轻声说:“我们走吧。” 回府后,萧子玦沐浴更衣,收拾好自己之后仍旧是那个面容俊秀的少侯爷,他照常吃睡,没再问关于闻姒的一点消息,反倒让众人觉得奇怪。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些人想,是不是他也放弃了,认了这个结果,可就在这个时候,萧子玦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要求。 他要治腿。 他要去幽州找黑玉老人。 他说他要站起来,亲自去找闻姒。 一定是他没有诚意,闻姒才不出来见他。 “可是,我们没有黑玉老人的龟甲,如何找他治腿呢?”孙管家担忧地问。 萧子玦抖了抖宽大的袖袍,今日穿了一身玄色衣袍,衣摆处有一处不太清晰的缝合痕迹,被精巧的祥云图案盖住,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是闻姒“逃走”前日送给他的礼物。 萧子玦从怀里掏出一片龟甲,目光复杂地说:“龟甲,我有。” 作者有话说: 萧子玦:我为什么找不到人啊啊啊啊 闻姒:收藏作者预收了吗?收藏之后我再出来哼!
第34章 、疯魔之三(火葬场) 孙管家大惊, 接过来龟甲仔细辨别了一会儿,才道:“少侯爷!这龟甲千金难求,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萧子玦轻轻摩挲着龟甲, 目光变得深远起来。 闻姒临走那日只留下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杂七杂八关于侯府众人的,另一封是关于他的一纸和离书。 他以为闻姒恨透了他,就连只言片语都懒得留给他。可是, 当他亲手展开身上这件衣袍的时候, 竟在夹层里发现了黑玉老人的龟甲。 他过去同闻姒讲过龟甲的用途,闻姒自然清楚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片龟甲闻姒从何而来,但他想, 定是闻姒要他亲自去找她, 才把这样珍贵的东西留给他。 慕沉说得不错, 凭他现在这般模样,就算找回了闻姒又能如何?能护得住她吗? 他有什么理由不把自己的腿治好? 他要站起来,能撑起一把伞,撑住一片天,亲自为闻姒遮风挡雨。 他要治腿,要去幽州找黑玉老人。 虽然幽州离京城山高水远,一路风霜艰难。但萧子玦主意已决,便不会犹豫。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爷爷, 他同萧老侯爷说了自己的想法。 萧老侯爷拍了拍萧子玦的肩膀,让他放心去, 豪气地说:“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萧子玦对着爷爷深深一拜,当即收拾了行囊。 出行前一晚, 他再次来到闻姒的冷玉轩独自发呆, 在做最后的道别。 冷玉轩里鲜花繁盛, 东南角放着闻姒浇花时常用的水壶。南边有一片开垦出来的田地,种着应季的蔬果。 闻姒没来冷玉轩之前,这里凋敝破败,一片荒废,门窗上挂满了蜘蛛网。 他以为他让闻姒住到这里会让对方吃瘪,但他没想到,闻姒竟然把这里变得生机勃勃。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冷玉轩就变了样子。死气沉沉的破旧院落,竟然越发地热闹起来。 闻姒就是这样一个会潜移默化改变环境,甚至改变别人的女子。 萧子玦过去不甚在意,现在却后知后觉。 也许……连闻姒自己都不知道吧。 自从她到了侯府,爷爷比往常要开心许多,人好似年轻了许多岁。孙管家原来那样死板顽固的老头儿,都被闻姒改变得活泼起来,甚至还敢偶尔开他的玩笑。 更不说府里的那些下人们,自从闻姒来了以后,好像一个个地都比以前更有生命力了。 那些下人们,以前都是默默不语垂首做事的。 萧子玦以为他们本就是那样、本该是那样。他竟不知道,沉寂了这么多年的中山候府,也会有这般色彩。 他真的好恨闻姒,为什么闯到他的生活里,扰乱了他的轨迹之后还要狠心离去。 可恨完了闻姒,他又恨起了自己。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他望着冷玉轩,久久出神。 冷玉轩还保持着闻姒走之前的模样,他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坐在花园里做刺绣,或是同石榴围着小厨房忙来忙去的身影。 闻姒哪里都好,就是厨艺不精,经常把自己蹭得灰头土脸的。 院落旁边的靶子上还插|着几支羽箭,那是去云台山围猎之前他教闻姒射箭时射上去的。 闻姒看起来娇滴滴的,却对射箭很有天赋。 那次他把娘亲的青竹小弓送给闻姒的时候,闻姒开心地对他说谢谢,像个天真单纯的孩子。 萧子玦滚动轮椅进入了闻姒的房间,房间里似乎还留存着属于闻姒的淡淡的香气。 床边柜子上,有一个闻姒亲手做的白色的马驹布偶,这个布偶是闻姒做的白姑娘。闻姒做刺绣手艺了得,却将白姑娘的布偶做得白白胖胖。 闻姒的那天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在对他笑,在问他:“萧子玦你看我做的这个布偶,像不像白姑娘?我送给你好不好?”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他冷着脸,表情带着不胜厌倦的嫌弃:“白姑娘才不这么丑,滚开!拿走你的东西,我不要!” 那时候他没看出闻姒失落的表情,不,也许他是视而不见罢了…… 闻姒是属马的,她看起来像一只兔子软糯无害,而实际上却是一匹向往自由的马儿。 这座冷冰冰的宅院,大概是关不住她的,怎么能关得住她呢? 而宅院为何冷冰冰,大概就是因为他自己吧。 忽然,一阵很轻的脚步从萧子玦身后传来。 萧子玦如梦初醒,带着急切的目光应声回头:“姒儿……” 可是来人不是闻姒,是他的妹妹萧子晴。 萧子玦的嘴角的弧度变得僵硬,最后消失不见。 他快速掩盖掉眼底的失落,回复了往常的模样:“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去睡?” 萧子晴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哥哥,明天一早你就要动身去幽州吗?” 萧子玦点点头,没有否认。 萧子晴眨了眨眼睛,即便萧子玦掩盖掉了自己的情绪,可是他们是一块长大的亲兄妹,她还是捕捉到了萧子玦眼底的一丝失落。 她从没见过哥哥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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