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贩拍手叫好, 转而送给了男人一站漂亮的莲花灯。男子挠了挠头,实在不好意思, 从怀里掏出二钱铜板递给小商贩:“多亏兄弟的提醒, 否则在下也不会给我家夫人弄到莲花灯了。这买卖可不能让你赔本……” 小商贩道:“谢谢客官!祝二位百年好合!” 女子提着莲花灯, 依偎在男人怀里,很快两人带着欢声笑语融入到热闹的人群中去了…… 萧子玦一时感慨,如果三年前他陪闻姒去参加观莲节,会不会也是这般景象。 这样想来,萧子玦的心情便愈发低落了。 他失落地松开轿帘,却在松开轿帘的一瞬间,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子穿着藕荷色的罗裙,发髻上别着一根荷花簪,发式做已婚妇人打扮,面貌比三年前少了一些属于少女的无邪,却多了一份属于女人的妩媚娇柔。 此时,她正在接过一个摊贩递过来给她的糖葫芦,对着小摊贩微笑着说谢谢。 灯笼温暖的光辉打在女子的脸上,更显得她娇艳无比。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1) 萧子玦不会认错,这是他朝思暮想了三年的女人,这是他寻了三年却杳无音信的女人。 “停车!”萧子玦朗声命令道:“停车!” 马夫拉紧了缰绳,萧子玦急匆匆地下车,头也不回地冲撞着人群往那处去。 可是人群太拥挤,他逆行着,无论如何都赶不上那抹身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姒儿!姒儿——”萧子玦喊着闻姒的名字,却被人潮的吵闹声淹没下去。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蹲下身子,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这般痛苦,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耳畔一阵阵盲音。 马夫将马车停好,追了过来,从未见过萧子玦这般的模样。他扶起萧子玦,担心地问:“殿下,您怎么了?这是……” 萧子玦重重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一些。他只觉得心脏鼓动,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着。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难道就藏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吗? 这太可笑了,这太可悲了! “回府……”萧子玦心中暗道:就算把这京都城掀翻个个儿,也要将闻姒找出来。 …… 京城,喻府。 “不好啦不好啦!大小姐回来了!” 婢女前来通报,喻双双一听闻姒回来了,连忙收起来手中的木剑,从屁股底下掏出一本三字经来,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 喻安和忍不住扑哧一笑,惹得喻双双忙低声说:“小舅舅,你小声些,被娘发现了,我又要挨说!” 闻姒一进前厅就看见喻双双假模假样地在那背书,可惜,书本拿倒了。 她一把将书本抽出来,倒了个个放回喻双双手中。 “双双,别装模作样了,娘亲可从没见过倒折背书的。你以为今天你同舅舅去华莲池偷玩,娘亲不知道吗?” 喻双双吐了吐舌头:“不公平!娘亲怎么从来不说舅舅!是舅舅张罗着带我去的。” 闻姒摇摇头:“你舅舅就算贪玩儿也能考状元,我们家双双可不一定咯!” “我不要当状元!双双要当大将军!就像我们大兴朝的摄政王萧子玦一样!他没当摄政王之前,不就是少年将军吗?双双也要当将军!”喻双双撅了撅嘴,有些不开心,“娘亲,你不知道,今天我在华莲池见到摄政王啦!他真的好高呀!” 听到这个名字,闻姒不可置信的恍惚了一瞬,她没想到,今日会从女儿的口中听到萧子玦的名字。 也难怪喻双双喜欢舞刀弄枪,这桩桩件件,不就如同少年时期的萧子玦一样么…… 可是,她至今也没办法同喻双双讲。喻双双所崇拜的摄政王,便是她的生父。 三年前,闻姒逃离了京都城,本以为逃出生天,却不知她在那个时候就怀有身孕了。 她和喻安和一路南下,在这期间他们二人吃不饱、穿不暖,闻姒时有胃痛呕吐的症状,月信也迟迟未来,她并未多想,只以为是生活过于窘迫,饥一顿饱一顿所致。 等他们二人到了江南,在乌镇找到了喻家人已经是四个月后了,喻家人听了二人的经历十分忧心他们的身体,便命大夫为他们二人诊平安脉。 喻安和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掉了些分量,而闻姒却被诊断出了喜脉。 喻安和的母亲喻夫人很是惊讶,怜惜地问:“闻姑娘,这一行山高水长,你怎么如此粗心大意,竟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呢?这一路艰险颠簸,该有多危险?你腹中的孩儿实在是命大?你夫君呢?我这就命人去寻,可在江南?” 闻姒敛了敛眼眸,顿时觉得委屈。 她从未生过孩子,如今经历这种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抬头看着喻夫人,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我……” 她实在没办法同喻家交代萧子玦的身份。 而这一路,闻姒和喻安和历尽艰险,闻姒早就把喻安和当成了亲弟弟,她和萧子玦的过往,喻安和是知道一些的。 “娘!你不要问了!闻姐姐的夫君在路上死了!”喻安和严肃道,“现在给闻姐姐一个身份,让她好生养胎才是!” 喻家虽然是,但却不迂腐,闻姒是他们家喻安和的救命恩人,又帮着喻安和葬了喻老夫人,这份恩情,他们自然要报答。 喻夫人心思敏捷,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如喻安和所说的那般简单,但她也没再追问。只是轻声道:“闻姑娘,你莫要怪我说话直接,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难免会被人诟病,你还年轻,若是……若是不要了他,今后也可以找个夫君再嫁。” 闻姒将细白的手掌轻轻覆在小腹之上,心中一阵悸动。 就在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历尽了将近四个月的艰难险阻都顽强的活了下来,她有什么资格不要他? 她自幼没有爹娘的疼爱,没有兄弟姐妹,更加珍惜这份亲情。 况且,这也是他的孩子…… 闻姒摇摇头:“喻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舍不得……” 喻夫人是做过母亲的人,自然明白闻姒的心情,也不再劝说。 思及此,喻夫人垂了垂眸,定定道:“从今日起,闻姑娘,你便姓喻,是我出嫁回门的大女儿,喻安安,旁的便不要同他人细说了。有我们喻家护着你,在江南也没人敢说你什么不是。” 就这样,闻姒便成了喻家的女儿,喻安安。 她记得怀双双的后几个月,小丫头在她肚子里闹腾得紧,生产之时因为她头一胎生得十分困难,几乎要了闻姒的半条命。 等闻姒看到呱呱坠地的双双的小脸儿之时,才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今,喻双双已经三岁了,愈发调皮可爱。那些好的、不好的过往都随风而散。 闻姒看着面前女儿可爱的小脸,轻轻抚了抚:“好了好了,今日娘亲不说你了,娘亲啊,只盼着我们家双双健健康康的长大,这一世平安喜乐。你看,娘亲给你买了什么?” 说罢,闻姒从身后拿出一只糖葫芦,递给喻双双,喻双双接过糖葫芦,方才的烦恼全都一散而空了,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闻姒笑着摇摇头,又问喻安和:“夫人、老爷,已经歇下了吗?” 喻安和点头道:“爹娘早就睡下了,姐姐,双双说他今天见到萧子玦了,你怎么看?” 闻姒露出犹豫的神色:“我不知道……其实我应该告诉双双,她的父亲是谁的,可是,当年我走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有了双双。如今,萧子玦有了新夫人,他和三郡主相敬如宾,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喻安和显得有些生气,他轻声哼了哼:“姐姐,你自己都说,那个男人从未惦记过你,你何必为他着想呢!姐姐,你且等着,等我在做几年官,将来入阁拜相之后,定要给你撑腰!” 正说着,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进来通报,急急忙忙地说:“大小姐不好啦!江南的绸缎庄子走水了!王掌柜为了把大小姐的绣品救出来,冲进了火场,被烧伤了好大一片!江南绸缎庄眼下乱了套了!大小姐您快想想法子吧!” 作者有话说: 马上男女主要面对面了,老铁们。 ps:蟹蟹我们家@壮壮和@兰吱吱小朋友的营养液~么么! (1)青玉案·元夕宋 辛弃疾
第40章 、再遇之四 烟雨天青, 一场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今日,萧子玦退了早朝回到府中,眉宇之间染上了一层戾色。 早朝之时, 也不知道那个新晋的探花郎喻安和发什么疯, 处处同他做对。 倒不是政见上的做对,而是总是对他冷嘲热讽。 文人骂人都是拐着弯儿的,从来不明明白白说出一个脏字, 一直对他阴阳怪气是我。 本来是提拔上来准备做心腹的, 这好好的心腹怎么忽然变成了“心腹大患”…… 初生牛犊不怕虎,喻安和一举惊得朝堂上众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龙坐上的慕沉都用龙袍掩着嘴偷笑。 萧子玦并未对此细想, 毕竟他还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 他阔步行至书房, 身后侍从的怀里抱着一大摞册子。 这是陛下让他带回府的,这几日又到了汛期,南方小镇多发洪灾,流民一时间多了起来,一些册子也积压不少。慕沉在册子上做了批红,但有些事情,仍要丢给萧子玦处理。 萧子玦目光没有离开册子,随后吩咐道:“晚些将汤药送至书房。” 下人们惯会察言观色, 知道今日萧子玦心情欠佳,以为是主子忧心政事, 便安静地退出了书房。 其实不然,萧子玦今日的确是心情欠佳, 可不仅仅因为政事。 昨晚观莲节, 他在闹市但阑珊处看见了闻姒, 回府之后几乎派出了所有手下去查,一晚上过去了仍旧没有一点消息。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日思夜想而看花了眼。 不多时,书房门被人叩响。 大概是送药之人。 萧子玦淡声说了句:“进。” 自从闻姒离开,萧子玦便得了心痛之症,每日都坚持喝一些强心的汤药。 可喝了这么多年过来,仍然没有缓解。 萧子玦知道,他唯一的解药只是闻姒罢了。 他也没抬头,皱着眉头思绪和目光都只在手中的册子里,只是抬手虚点了一下桌角:“搁这儿,别染了册子。” 碗底轻磕黄花梨桌面,发出脆生生的一响,一股胭脂香粉味儿钻进了萧子玦的鼻尖。 他抬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层冷,深入骨血的冷漠。 “怎么是你?” 慕青青柔声道:“夫君从不上我屋子,怕不是将我这位摄政王妃给忘了……妾身实在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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