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见芙蓉发愁便道“这事儿还是得给大哥哥说明白才好下手。” 芙蓉问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额娘虽是大阿哥的长辈但不过是侧室庶母,这事儿由我来口难免拿捏他的意思。可你得想好了,这事儿由你来说可就是把大福晋得罪死了,别看他们小夫妻眼下有些不合可日后未必没有相敬如宾亲厚恩爱的时候。” “自然是想好了的。”海兰珠说道“大哥哥只是为人和善但并非是不明是非之人,也不是那种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的脾性。我去给他说总比他事后知道要来的放心便宜(bian yi)。” 芙蓉又说道“日后大福晋找你麻烦,耍手段害你你也不怕?” 海兰珠笑了笑“退一万步讲,只要有阿玛在,我就是府上最尊贵的姑奶奶。更何况以大福晋的脾性,即便身边有什么人帮她出谋划策耍手段也不足为虑。” “这是为何?”芙蓉笑了。 “她不得人心呢。”海兰珠指出西林觉罗氏最大的不足“且性子急躁。再然后;” “再然后还有额娘呢。”芙蓉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儿,摇了摇头“至少额娘在一日就决计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 海兰珠红了脸,扑进了芙蓉怀里。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只要芙蓉活着一日,总不会让自个儿的儿女受了委屈。 瑞安堂里,一个身穿水红色宫装罩着一件簇新的银红比甲、头戴嵌宝金簪腕上挂着玉镯儿的女子端来一盏血燕对坐立不安的西林觉罗氏说道“你愁什么?她不过是个侧福晋罢了,日后还不是得仰人鼻息,瞧你的脸色在这府上过日子。” 这位无论是说话还是举止都轻浮的很的丫头就是被李嬷嬷和王嬷嬷三缄其口的柳枝儿了。 “话虽如此了可李嬷嬷说的也不错。”西林觉罗氏无精打采的说道“阿玛如今在京城里就职,处处受人挟制,哪比得上远在扬州做盐政时来的自在。”更重要的是没有远在扬州时候的钱财权势。 ——四九城里的格格太太们可不会像那些盐商家的小姐夫人那样爱捧着她。 四九城里现如今还是更偏好阳光大气的姑娘呢,像西林觉罗氏这样和汉人女子相差无几的女孩儿并不很受长辈们的青睐。 “咱们大爷二爷还在任上呢。”柳枝儿说道“大爷如今的官职虽比不上老爷当初的官职富裕可三十岁的四品大员也属罕见,咱们二爷官位虽低了些,可盐运司副使却是肥差。” 见西林觉罗氏还是兴致缺缺,柳枝儿出了个主意“再过几日就是冬至了,府上怎么说也要办场小宴,您若是闲得无聊不如讨来这事儿玩玩?反正是公中出钱,大可让自个儿也乐呵乐呵。” “你说的也对。”西林觉罗氏有了精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公中出钱办好了全的也是我的面子。” “您这样想就对了。”柳枝儿笑道“尽管让东院的侧福晋给您忙去就是了,咱们嫡出的要用些东西,又不是为了自个儿,拿不出来的就让她自个儿想办法补上,岂不比自个儿劳心劳力的操办来的容易。” “就是这个道理儿。”西林觉罗氏笑了起来“走,收拾收拾去东院。” 西林觉罗氏心情不错的换了身新做的衣裳,金线绣的牡丹花蕾在冬日的阳光下灼灼生辉,可惜她的好心情没维持到走出院子的大门就被匆匆而来满头急汗的弘晖打断—— “爷这是从那里受了气跑来找我撒呢!”被扭着手腕拉回屋里的西林觉罗氏恼怒的说道“我可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解语花,这事儿你找后院赫舍里氏去!” “爷问你!侧额娘去园子后那段时间是你管的家,是也不是!”弘晖黑着脸,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 西林觉罗氏低头揉着手腕并未察觉弘晖的神色,语气里带着一贯的骄矜“若不是承额娘爱重,又为了你,不然我才不会接手这等繁杂之事呢。”她的本意是为了弘晖和将来自己才接手了管家之事,可落在弘晖耳朵里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借着管家之权中饱私囊。 弘晖怒急,骂道“好啊,好啊!西林觉罗氏真真是养出个好女儿!我平日里是缺了你吃喝还是短了你穿戴!你竟然敢拿公中的银子填自己的窟窿!”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慌张在西林觉罗氏的脸上一闪而过,口不择言道“是林佳氏说的对不对?她居然真敢告状!?” “那是你的长辈!”弘晖气的心肝疼“礼义廉耻是被你喂狗了吗!公中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我怎么不能用了!”西林觉罗氏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在家里被娇惯坏了,想用什么想要什么家中的阿玛额娘断无拒绝的时候,兄弟姐姐又年长于她,对她不说百依百顺也是让着、宠着,一时间张口就给弘晖来了一句“我是你福晋,这里是我家,我在家里还要畏首畏尾看别人的脸色吗!?” “着府上委屈了你不成!?”弘晖大怒“便是庶母也是长辈!我的弟弟便是庶出也是你的小叔!你当我只知道你背着我克扣几位额娘的例份吗!?” “我没有!”西林觉罗氏抵死不认“厉行节俭是额娘点头同意过的事情,二爷等人那里只裁减了几个粗使的丫鬟太监罢了,该给的例份我一分没少!” “只裁减了几个?你怎么不直接把门锁上!?还留什么守门人!” “不可能!我明明吩咐过至少要留下四人在院里……” 弘晖气的心梗怒呵到“身为长嫂为长不慈!贪妄自私目光短浅狭隘不仁简直愚不可及不堪为妇!” “你还想休了我不成!”西林觉罗氏蛮不讲理的推了弘晖一把“我是皇上钦赐给你的嫡福晋!你这辈子别想着能休了我!” “咚!” 触不及防之下,弘晖的后脑勺狠狠撞在了身后那张面上镶嵌着珐琅花的榆木桌子上。 “啊——!”伴着一声尖叫,西林觉罗氏看到赫舍里氏花容失色到惨白的脸。 “快去请太医!”躲在一旁的柳枝儿此时才跳了出来“侧福晋以下犯上冲撞了大爷——” “快去前院!”被柳枝儿惊醒的赫舍里氏扭身推了一把身边的蕙草,眼睛瞪的好似一对铜铃直勾勾的看着西林觉罗氏冷笑着说道“你瞒不住的!” 看着赫舍里氏犹如鬼火闪烁的眼睛,西林觉罗氏的嘴张开合上几个来回,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完了。 这两个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紧接着西林觉罗氏也晕了过去。 “福晋!”柳枝儿拿自个儿的身子给西林觉罗氏做了缓冲,闹出来的动静终于把李嬷嬷和王嬷嬷惊扰了过来,可这又有什么用?蕙草已经跑出了院子往前院去了,用不了多久王爷就会知道,连带着弘晖的生母乌拉那拉氏也会知道…… “先去请府医太医!”李嬷嬷指挥着大小丫鬟,她一巴掌扯开柳枝儿“别在这儿鬼哭狼嚎倒霉碍事!大爷身体不适你们两个还不把大爷抬到床上去!赫舍里侧福晋被吓到了还不送她回屋休息!把鼻烟壶拿来给福晋嗅嗅……” “呵,嬷嬷倒是会给福晋找补。”赫舍里氏盯着李嬷嬷的眼睛说道“也不知道福晋醒来后感不感嬷嬷的恩。” “侧福晋不必多心。”李嬷嬷眼光毒辣,视线落在赫舍里氏垂在小腹上的手“便是福晋不是福晋了,只要西林觉罗一族在日后再怎么艰难也绝不会落在地上。” 赫舍里氏被李嬷嬷的眼神刺的索瑟,避开了李嬷嬷的眼睛,就连白皙的脸上也退去最后一丝血色。看着她不甘的被两个丫鬟送走,李嬷嬷顾不上喘口气对悠悠转醒的西林觉罗氏说道“福晋,事到如今就算不为了西林觉罗氏一族只为了老爷太太,您也只有诚信诚意的脱簪待罪这一条活路可走了……”
第99章 没脸 “这根人参少说也有两百年岁数了,是给瑞安堂送去还是给咱们格格留下备着以后再用?”葡萄捧着金丝绒面盒试探着问道“前儿太医回话说大阿哥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这段时日好生静养着便无碍了。”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葡萄低下头悻悻的捧着盒子送了出去。 “主儿别生气,葡萄也是想着咱们格格。”正给芙蓉佩戴首饰的石榴说了句好话“这段日子好东西流水似的往瑞安堂送去,可福晋那边却未必念着您的好。” “我又不图这个。”芙蓉拾起桌上的步摇递给她“福晋念不念我的好无所谓,重要的是爷怎么看。” “奴婢看您是多心了,主子爷对您恩宠如故。”石榴压低了声音说道“钟大夫和太医都说了,大阿哥是怒极攻心,又磕着了脑袋的缘故才会昏迷不醒了这五六日,与咱们二格格没关系。” “也是那孩子敦厚。”芙蓉叹了口气“听说爷给大阿哥挑了几个丫头过去伺候,你多留心,看看都是谁家的姑娘就成,旁的不用多做什么。”顿了顿“大福晋怎么样了?” “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过气色还好。”石榴忍不住讥笑道“她如今就指着这个‘免死金牌’呢,比谁都小心。” “呵。”芙蓉抿了抿嘴唇“得嘞,再给大福晋送些补气血的东西过去,赫舍里氏那里不用管,有福晋照顾她出不了岔子。” 许是不放心乌拉那拉氏的眼光,胤禛亲自给弘晖挑了两个、个丫头,年岁不大,做事却很妥帖,十三四的年纪是今年初刚进宫的包衣使女。 午后芙蓉跟着胤禛去看望弘晖时见了这两个丫头一面,问了名字,一个叫云惠,一个叫兰英,因有一个姓兰,芙蓉便留了个心眼,叫人打听的细了一些,没想到还真是自己额娘母族里那位三表舅家的女儿,她把这事给胤禛说了后胤禛并不在意,过了两三天没见动静芙蓉才放下了心。 那孩子日后前程几何芙蓉未尝可知,但大福晋日后的死活却很是清晰明了,当日太医来给弘晖看诊前西林觉罗氏已经跪在院子里脱簪待罪了,就看那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态度乌拉那拉氏便是恨极了她也不能立即将她打死勿论。但这样不孝不悌的儿媳妇断是不能再留了——与胤禛同出一辙爱恨分明的乌拉那拉氏本想着把西林觉罗氏关在小佛堂关到悄无声息的死掉那日,可不曾想西林觉罗氏身边的忠仆爆出西林觉罗氏有孕还被太医府医确诊了——芙蓉只能说那一刻乌拉那拉氏脸上的表情精彩到叫人大开眼界的地步。 若西林觉罗氏生下的是个阿哥,看在嫡出的份上福晋也许会留她一命,毕竟继妻的出身总是越不过头一位的,西林觉罗大人虽不在外放但两个儿子和女婿们却还是有些本事的,这样庞大的助力可不是一个婴孩就能维系住的(西林觉罗一门还没昏头到要在康熙还活着的时候依附一个亲王,那怕他肉眼可及的前程似锦)。若西林觉罗氏生下的是个格格,那就不要怪乌拉那拉氏对她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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