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在宫里就在乌拉那拉氏身边侍奉,对她一些小的表情不能说是极其熟悉但也能感知一二,侧福晋都收敛了言谈格格们就更不敢多说什么了,乌拉那拉氏满意的看着下首,有林佳氏在,无论是管理府中内务还是□□这些妾室都方便顺手了许多。 “圣祖入关至今日……” “主儿,今早福晋说要节俭,那这些东西咱们还做不做?”石榴捧着珠宝匣子问道。芙蓉看了一眼,那是前两任收罗出来的零散宝石珠玉,原打算今儿送去打些新钗环的。 “做是要做的。不过给孩子们做就是了,不用做我的了。”海兰珠年纪渐长,等出了花就是大孩子了。同样的,张格格也准备了不少珠玉送去给大格格打首饰,大格格今年七岁,正是能跟着福晋出门交际的的年岁,虽说乌拉那拉氏在妯娌之间相约甚少但年节时也是一个不漏的该登门的登门,该走访的走访,再有就是芙蓉的侧福晋圈,有田氏这个爱热闹的人在,少不得认识一些新人。 即便是要节俭福晋也不会委屈了孩子。 只是这个道理芙蓉虽懂李佳慧却想不明白,她膝下的二阿哥虽然年幼可吃穿用度确实能赶上乌拉那拉氏所出的大阿哥,二阿哥堪称是她的心气神儿,但凡是大阿哥有的她总要想法子给二阿哥弄一份来。这回福晋说府中行事要节俭还未将章程定下李佳慧就先起了怨言,虽是关着屋子与心腹宫女私下抱怨可谁让那个玲儿惯是个张扬的呢?不过一个晌午整个清雅苑就知道了,再过一个下午芙蓉都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张格格就来找芙蓉说小话“平日里就纵着她,如今都这般作态了福晋也不管管。” “怎么管?管什么?管多了怕是会说的更过分。”芙蓉摇着手中的团扇不屑的说道“她如今是个泼皮般的人物,招不得碰不得,又有‘免死金牌’在手,寻常事物爷都奈何不得她,更何况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怨言’呢。” 张格格拧着眉头“可到头来还不是福晋作难。她也算个老人了,怎么就看不透这些事?” 芙蓉哼笑道“我知道你在愁什么,不就是怕福晋这回忍了她叫大格格日后若遇到同样的事不知该如何应对。可咱们福晋是什么性子,你且看这就是了。再不济还有我呢。” 张格格这才笑着点了头。芙蓉看她的模样心中难免感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张格格为大格格也是操碎了心的。 只是芙蓉没想到最终出手教训李佳慧的不是福晋而是海佳舒鲁! 这绝对是个不容错过的惊天大瓜! 托这些年张格格日益剧增的八卦能力和李有德和葡萄在下人间的交际网,芙蓉听到了最真实的版本—— 每个月初二是发放月例的日子,除了银钱外还有一应的柴米油盐和布料针线等物什,又因本月是福晋下令要厉行节俭后的头一个月,内务上早就定好了章程请福晋过了目,具体是个什么形式芙蓉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这边的例菜和衣饰是减了的,其余的人具体是个什么行情便不知了。 她的东西虽然减了些可给两个女儿的东西依旧是顶好的,要知道福晋可是将大阿哥的例份也给减了的,这厢对比之下芙蓉自然只有道福晋辛苦外加谢恩的份儿。张格格那边只减了几样例菜,衣饰还是照常发,倒是因着大格格要跟着出门福晋从自己私库里取了几匹好料子让张氏拿去给大格格裁两件新衣裳,余下的便也是只减了例菜而已。 东西一发下来即便知道大家都一样各处也要比较比较,像耿雯月和舒舒觉罗蕙兰这样家中富裕又是受宠女儿的自然是不用靠着月例银子度日的,余下的苏梅和海佳舒鲁却没有能时常接济自己的娘家,李佳慧也是,但她有二阿哥过的比苏梅和海佳舒鲁要舒坦些——但凡事都经不住比较嘛。 在得知大格格那里比二阿哥多得了几匹料子后,李佳慧就开始自怨自艾起来。什么他们母子俩位卑人轻比不的大格格和张格格有人庇护(暗指芙蓉不带她一起玩儿,但除了张格格芙蓉还真没带过几个人),什么二阿哥是庶出平日里不得两位主子的看重就是受些委屈又打什么紧(虽然胤禛更重视嫡子可他也没忽视二阿哥,只是相比较而言对二阿哥没那么中重视罢了),再有便是酸酸大格格一个女孩子吃穿用度都比二阿哥好这类又蠢又毒惹人生厌的话。 大格格自然不会同一个瘸腿的庶母计较,顺带也约束着张格格别和她起冲突,本想着她会同往常一样闹上两日也就安静了却不曾想初四那日撞上海佳舒鲁拿着一匹妆花缎子和一个玉石观音摆件等物,倒不是东西有多好,只是她没有罢了,便把人拦住说人家不是是从哪儿偷的东西要把东西带走。海佳氏说东西是她攒下来的,玉器摆件是福晋赏的,鞋袜抹额是他自己动手做的,不让李佳慧将东西带走。她们之间本就有些不睦,言语间火气渐盛,不知不觉就动起了手来争执间玉石观音被失手打碎了。 “……好你个李佳慧!”知礼惟妙惟肖的模仿出海佳氏气急败坏又委屈焦急的神态“明日是我母亲生辰这是福晋赏我的东西!你若是不信大可与我去福晋那里分辨何苦与我在这里争执!非要坏了我的东西才肯罢休!”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知礼一人分饰二角,语气神态带着不屑“就算这尊玉观音是福晋赏你的,难道这等好的妆花段也是你的?”对着空气上下打量一番“就凭你的那点子月例你要攒到什么时候?还是糊弄了府里不懂事的奴才诓出来的。” “我算是看清你了!你以为谁和你一样得不到的就抢,抢不到就到处诉委屈说自己可怜吗?!你哪里可怜了!哪里可怜了!你有二阿哥是我们这些无子无宠的能比的吗!?我看你被狗咬的不是脚是心!”知礼模仿完,弓着身子捂着脸说道“海佳小主说完这话李格格就动起手了,好大一个耳光子扇过去,看着就疼。” “可见海佳氏这话说倒是不假,不然她也不会这做贼心虚的作态。”芙蓉拿着帕子掩嘴偷笑,一屋子的丫鬟也跟着笑出了声,杨嬷嬷瞪了一眼笑的最大声的葡萄劝道“虽说这件事是李格格失礼于人前落下了把柄可海佳小主终究是爷的人,她光天化日之下挨了这样一个巴掌伤的也是爷的脸面。” “嬷嬷说的是。”芙蓉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说道“我与李氏不睦,但见她遭殃幸灾乐祸也不是什么君子之道。”主要是小孩子有样学样,怕她们在哪里学了去“不过今儿都是我身边的伺候的。大家偷着乐完就成,可别带出去。” “奴婢们省的轻重。”芳蕊笑道“只是不知这件事的后续如何。” “先别管后续了,你去库房里拿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的养颜的面脂给海佳氏送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芙蓉说道“对了,明日是她额娘的生辰?去准备两匹合适的料子等物一起送去,千万不要张扬。” 芳蕊应下了,带着暖儿去了库房取了两匹颜色庄重的绸缎、一匹素锦和一块品相上等的寿字玉佩便马不停蹄的去了静心堂,这事儿已经有了决断,海佳氏也被送了回来,碍着二阿哥的颜面福晋终究没有对李格格严惩,只不过是取消了她的特殊待遇并罚了两月的月例外加禁足几日罢了,海佳氏虽得了补偿整个人却没什么精神,正恹恹的坐在那里既不上药也不吭声,直叫人心里害怕。 服侍她的小丫头怯生生的近来传话,侧福晋身边的人不能不接待可自己脸上又带着伤——正当海佳氏危难之际芳蕊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叨扰海佳小主了,奴婢奉侧福晋之名给小主送了些东西来。只是奴婢身上还有其他要忙的活计不方便久留,就不给小主请安了。东西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还请小主谅解。” 海佳氏与那丫鬟面面相觑,许久都未听见外面的动静,海佳氏便起身出去,石桌上放着的瓷盒子分别标着活血化瘀和美容养颜的签子,另外便是绸缎素锦和一直小匣子——海佳氏打开一看,怔忡了半响。 “小主,咱们怎么办?都收了吗?”那丫鬟看着也就八九岁,生的瘦小一看就知道是被挑剩下有被排挤,最后丢给了海佳氏打发她的。 “你去找个那个公公来,帮我把这些绸缎素锦和玉佩送到我娘家去。”海佳氏红着眼圈儿说道“明儿是我额娘的寿辰,今日发生的事不要告诉她惹她担心。”她拭去眼泪,颇为复杂的看着这些东西。 福晋对李佳慧的惩罚看着是不轻不重,可对于享受了一年特殊待遇的李佳慧来说却是晴天霹雳。和耿氏、舒舒觉罗氏这等娘家底气丰厚的不一样,她没有娘家人可以依靠,特别是在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腿脚难以痊愈后她所仪仗的只有二阿哥和福晋给予的几分宽宥——如今这份特殊被她自己作没了,李佳慧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像下破了胆子的鹌鹑让芙蓉感到好笑之余更加瞧不起她。 从福晋那里出来后芙蓉看到李佳慧似乎想和苏梅说几句话却被苏梅甩开的场景忍不住说道“这人啊共苦容易同甘难,她们之前亲如姐妹似的就连海佳氏都要退一射之地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李格格自己不修德又怎能得人心。”顺意姑姑说道“只可怜二阿哥还在李格格身边养着,夫子曰言传身教,二阿哥有这样的生母日后让是会作难的。” “谁说不是呢。”芙蓉却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个月十二二阿哥就要满一岁了,也不知道抓周宴是个什么行程。” “左不过是随一份礼罢了,主子难道舍不得?”翠枝笑嘻嘻的说道“再怎么着二阿哥也是庶出,比不得大阿哥,更比不得主儿生的阿哥。” “臭丫头,连我也敢打趣。”芙蓉哼了一声“两个格格还小,我哪里忙的过来。” “以主子爷对主儿的恩宠,小阿哥迟早都是要来的……” 从她的额娘到身边的宫女丫鬟,大家似乎都认为她还需要一个阿哥来傍身才好,可芙蓉却觉得膝下有两个女儿就很是不错的了,再加上孩子们还小自己的宠爱正浓也正值青春,所以对生儿子到没太大的执念。且大阿哥如今年岁渐长看得出是个聪慧孝顺的,日后爷要立世子也只有立嫡子的可能,旁的庶子运气好点日后也就是辅国公、镇国公这样的红带子,若是爷能在升一级运气好点也许能得个贝子、贝勒——说到底还不如女儿贴心呢,素日里能带在身边日日都能见着不像大阿哥似的,虚六岁就搬到了前院——做额娘的岂不是日日担心? 芙蓉自认以自己的心性多半是那‘慈母败儿’里的慈母,舍不得逼着孩子天不亮就起来读书练字。 索性她没儿子。芙蓉偷偷腹诽:不用像福晋似的,想见孩子一面还得掰着手指算着日子等他沐休放假那日,就那一日半日哪里能知道的清楚?若靠奴才们照顾又怕会出现胆大包天坑壑一气的奴才蒙蔽自己,这才是真真吊着一颗心呢。不像女儿们能承欢膝下日日都能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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