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胤禛的脸色阴的滴墨,心情复杂的看着海兰珠,或许是因为她沉着冷静的不像个孩子,或许是因为她出事的那份从容…… “去请简嬷嬷过来帮衬你。”胤禛嘱咐道。 “是。”海兰珠似乎想要对胤禛笑一笑,可却是那么的勉强僵硬。胤禛看在眼里,怜在心里“此事阿玛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有了这句话,海兰珠才是真正的放了心。 她的阿玛从开始一诺千金的响当当的人物,即便这事牵扯到弘昀的生母也不会再看在他的脸面上轻易放过李佳慧了,至于之后她们与弘昀的关系会如何……海兰珠担忧的看着弘昀,他牵着爱兰珠正往屋里去,姐弟二人的视线交错了一瞬,弘昀只来得及点了点头,便进屋去了。 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芙蓉亲生的孩子所以弘昀才会格外懂事,同样年纪也就半年只差的爱兰珠还是个会由着自己性子不管不顾爱闹腾的孩子,而弘昀已经懂得了在人际交际的许多道理。这世上或许多的是那些营营苟苟的‘势利’小人,但也会有无怨无悔为你付出之人——他总不能依仗着那些‘无怨无悔’,为所欲为。 审讯玲儿不是什么难事,她本就不是个十足忠心之辈,当初愿意去李佳那儿伺候也是摸清了底细知道李佳慧是个好糊的主儿,即能得了轻松又能得些实惠。后来李佳慧肚子争气,玲儿本想着不拘男女终归是个依靠,所以开始了排挤她人谋求‘第一丫鬟’的心思,只是没想到李佳慧居然会无脑到那种地步,几手好牌打的稀巴烂,连带着自己也落的那般境地——说起来,玲儿虽是包衣奴才,可出身并不低,她父亲好歹也是个七品典仪,走过正经小选由内务府分配而来,比李佳慧这种白身出身的汉军旗包衣强了不知多少。 红花馆的情况一探便知,胤禛让心腹内监苏培盛亲自去了一趟,回了信儿——李佳慧的确是疯了,而且口无遮拦,见谁骂谁,日夜咒骂芙蓉抢了她的孩子,顺带把院里所有的格格、阿哥都诅咒了一个遍,说什么三阿哥是蠢死的,四阿哥将来死在女人肚皮上,五阿哥给自己哭丧云云。事关大阿哥和六阿哥,苏培盛未敢全部学出来,但胤禛哪里不知?这分明是在咒他绝嗣!思及自己几次三番饶她一命竟是如此不知悔改,若不是还有些顾忌,胤禛真想直接来了个杖毙了事。 雍郡王府素来平静,府里唯二养着的精奇嬷嬷多是去‘教导’犯错的丫鬟内监,手上的功夫多是使不出来的,如今可算有了表现的机会那里肯放过?胤禛从柴房到芙蓉屋里坐了不足三炷香,精奇嬷嬷就已经把玲儿知道的都审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便当继续! 弘昀也是可怜的孩子啊(*`へ*)(哭)
第67章 了结 “……李氏便已经有些疯癫,依照规矩,李氏这病本应在病重前就挪出府另行安置,陈佳玲儿身为贴身婢女理应一并出府侍奉,但她不愿离开府上便与舒舒觉罗小主的侍女蔷薇勾结,买了性烈的安眠香给李氏用上。如此李氏一日能少则能睡五六个时辰多则七八个时辰,陈佳玲儿没了管制,行动方便,舒舒觉罗小主便常叫蔷薇替她给陈佳玲儿传信,差遣她做事。” “四十四年初冬那会儿李氏得了风寒,舒舒觉罗氏给了陈佳玲儿不少银钱叫她给李氏买补药,只不过不止钟大夫开的药方子,还有舒舒觉罗氏给的几样药方子,说是滋补身体用的。”说到这里,苏培盛拿出从陈佳玲儿住处搜出来的药方子道“钟大夫已经看过了,都是些滋补用的,只是这几里面有一副治反胃吐食的方子里用到了御米壳,据钟大夫所言,此物虽味酸、涩、性微寒,是无毒之物,但单独食用有成瘾之症,难以戒除。” 胤禛面无表情的脸叫人更加难以琢磨,就连久在他身边侍候的苏培盛一时间也屏住了呼吸额角浸出细密的冷汗。 此事,海兰珠从外面进来,对胤禛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浑然不惧“阿玛,大姐姐来看额娘。”她与芙蓉如出一辙的眼睛湿漉漉的好似一块浸泡在山泉水中的明玉“大姐姐给额娘坐了个新枕头,用上好的菊花、桃枝碎、决明子还有茶叶,想着让额娘躺着能舒服些。” “桃枝辟邪除晦,大姐姐来的真及时。”爱兰珠急忙说道“我去接大姐姐进来。” 看着爱兰珠怯怯的神色,胤禛也知道自己吓到孩子了。缓和了些神色道“去吧。” 弘昀心情复杂,他尚且年幼,虽然早熟一时间却也难以遮掩心中所思,倒是海兰珠心细如尘,在他郁结于心之际握住了弘昀的手。 李氏虽是弘昀的生母,但也是她海兰珠的兄弟,母亲因此事多有顾虑才导致了今日之祸。海兰珠看的分明,若不是顾虑弘昀的心情,她的额娘又怎会处处束手束脚?海兰珠握着弘昀湿冷的手,对胤禛说道“阿玛,玲儿所言的咒魇之物可找到了?若是找到,可派人验针脚手法便能知出自谁人之手。” 胤禛看了眼苏培盛,就听回话“已经叫府上最精通针线的绣娘比对过了,并非出自李氏之反倒是手……” 见他说话间犹犹豫豫含含糊糊,胤禛皱起眉头“说清楚!” 苏培盛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有些像福晋房里红橘姑娘的手艺。” “哗啦”一声,胤禛握紧了手里的珠串。他只是猛然间想起了去年在福晋院里那盆摔得稀碎的芙蓉花,还有乌拉那拉氏的处处针对。 “提来去审便是了。”胤禛全然没了耐性。 “可福晋那边——”苏培盛窥见胤禛的神色,把‘奴才该怎么说’几个字生生咽回肚子里“奴才这就去提。” 月上柳梢,华灯如昼,乌拉那拉氏神情木然的坐在这个位置颇为偏僻的院中,她面前跪着三个人,舒舒觉罗氏和她的贴身丫鬟蔷薇,还有一个是她的丫鬟红橘。 事情的经过,苏培盛已经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乌拉那拉氏,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有这样的茫然——她是恨林佳氏,可从来没想过要她去死。 上好的黄花梨打造的桌子上摆着红橘与舒舒觉罗氏勾结的铁证,乌拉那拉氏看着红橘,那是个年轻貌美的丫头,她的姐姐红雀当年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心细体贴,只因犯了错自己未曾网开一面让她早早回家自行婚配却没想到害她被潦草许人,导致最后所托非人丢了性命……若自己当年能多关心一下红雀又或是网开一面,她的妹妹红橘也不会因自己一时心软做了贴身的大丫鬟…… 乌拉那拉氏看着就在挣扎的舒舒觉罗氏只觉得可笑,她当初是从哪里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好的?若说红橘之错在于自己的纵容,那舒舒觉罗氏呢?也是因为自己纵容吗?眼前一阵恍惚,乌拉那拉氏不禁想到了自己与胤禛初初大婚的那夜,他执起自己的手说“日后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说,不必为着旁的委屈了自己。”那时只顾得羞涩,却没能理解这句话真实的意义,后来反复思索,只觉得四阿哥这样说是多半因为她阿玛手中的权势而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若是当初她肯信他这句话该多好? 就那样直白的告诉他…… “行刑。” 精奇嬷嬷的声音打断了乌拉那拉氏的回忆,也打断了舒舒觉罗蕙兰最后一丝希望。行刑的婆子们个个生的粗壮,一条臂膀赶得上舒舒觉罗蕙兰的大腿粗,先是红橘,其罪为三,一、偷盗;二、私相授受,违反府规带违禁物入府;三、勾结舒舒觉罗氏做血布偶咒魇侧福晋;任何一条都能将她处死,可胤禛终究是给自己的福晋留了面子的,罪行告知了她,但对外只宣称红橘的得了急症暴毙——乌拉那拉氏不忍直视红橘的惨状,那可恶的老婆子却不肯放过她“请福晋观刑,以免奴才有所疏漏!” 乌拉那拉氏恼怒的瞪了精奇嬷嬷一眼——不过是仗着胤禛的势的一条狗,如今也敢在她面前乱吠!?她刚想训斥,视线却落在她手中捧着的木盒上,那里面装着府中女人们和孩子们的生辰八字,在红橘从里面偷走林佳氏的生辰八字之前这些东西都是由她保管的。 五十板子很快就能打完,行刑的婆子都是有手艺在身的,红橘身上不见一滴血,却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了——一旁的蔷薇已经吓的尿了裤子,疯了似得挣扎呜咽,乌拉那拉氏只将视线落在了舒舒觉罗蕙兰身上,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莫名感到阵阵快意。因为这几个人,胤禛对她失了最后一丝信任与耐性,她的日后,就只剩下空荡荡的福晋宝座和毫无希望的未来……直到此时,她终于后悔了。 轮到蔷薇时,她挣扎的太厉害几次压不上刑凳,精奇嬷嬷使了个眼色,懂事的婆子上前给了蔷薇两个嘴巴子,把堵着她嘴巴的破布都抽了出来。 “福晋!福晋!”蔷薇的声音尖锐到破了嗓子,凄厉的喊道“奴婢举报舒舒觉罗氏买通大管事于吉在给您和侧福晋的头油和面脂里下毒!” “做死的!”相比之下还算镇定的舒舒觉罗氏登时疯了似得扑向了蔷薇“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诽谤主子!” 看着那对那对主仆疯了似得扭打在一起,乌拉那拉氏反而没有什么大的举动,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在来这里的路上钟大夫已经检查了她所有的日用品,不然又哪里会拖到半夜才来处决她们? “呵。” 一声是隐若无的冷笑从乌拉那拉氏的嘴里出来,她已经不在乎了,甚至不在乎自己戒了那药之后还能活多久,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值得她期待或愤怒的事情吗? “嬷嬷还愣着做什么。”抛却乌拉那拉氏面无表情的脸,那双乌黑的眼珠子沉沉的注视着舒舒觉罗氏主仆“本福晋身子不比往日,你们早日处理本福晋也能早日回去休息。” 两个精奇嬷嬷互看了一眼,也不叠深思乌拉那拉氏的深意,对视一眼后继续行刑。 蔷薇被施以鞭刑,场面自是血腥的,舒舒觉罗氏全然不复之前的镇定,她抖若筛糠,就像着院外北风吹拂的树枝,瞪大了眼睛看着蔷薇一点一点没了声息——能就这样死了还算是好的,红橘那样的还要熬上几天才会死去。 当白绫、毒酒端到舒舒觉罗蕙兰面前时,这个女人终于痛哭流涕,乌拉那拉氏等这一幕等了好久了,听着舒舒觉罗蕙兰嘶吼这什么“我是四阿哥的生母”“我娘家对爷忠心耿耿”“我儿子日后是有大造化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乌拉那拉氏倍感好笑,像舒舒觉罗氏这样一个最要脸面的一人如今的表现还不如一个村妇泼皮,可见往日里她那些端庄傲气的举止都是虚的,她当初为什么要帮着这样一个内里糟烂的女人搅得阖府不得安宁?就是因为她也是满军旗?就因为她阿玛有为兄弟能干?就因为她对自己处处巴结指天发誓舒舒觉罗满门愿为自己效犬马之劳扶持大阿哥自己就以为能接力使劲打压林佳氏?笑着笑着,乌拉那拉氏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就连舒舒觉罗蕙兰大逆不道的说什么“我儿子日后是皇帝”这样的鬼话也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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