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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嘛？”他真是怕了她。 “我想取消雪花楼。”夜里有些冷，她把脸迈进他胸前。 “不太妥当，这东西不能抑制，会出问题。”戴岳不好明说，毕竟他俩只有夫妻的名分，没有夫妻的事实。 “那里边苦，前几天刚没了个姑娘。”听这话看来她不是兴起，是有预谋。 “你想怎么做？”他也不喜欢这个，雪花楼是前王爷留下来的，他没去过也就不怎么熟悉。 “等事情发酵、民意沸腾，再切掉它。” “你怎么知道会发酵？”他低头看她，呼吸的白气飘在她头顶。 “那女子是良家子，被拐进去的，有丈夫和孩子。”她伸手在空中，握了握拳，似乎在抓空气。 戴岳听后久久不说话，世间多龌蹉，他早已知晓。
第52章 顾长安和戴岳进了马车，七巧在那里想了想说：“姑娘，我一会过去。”她手里的活还没做完。 顾长安少见的回她话，“现在就走，过来。” 七巧一怔，她都已经打算进去了，硬生生的停了脚步，只能把手里的东西给小厮，可她瞅了一遍，愣是没看到一个小厮。 此时，王爷府分外寂静，只剩灯火，她想把东西放进屋里，只听顾长安道：“过来，走了。” 戴岳坐在她对面，听她这话有些怔住，这么急做什么？从撩起的车帘往王爷府看去，七巧站在院中，院中灯火飘动，独她一人和门口站着的两个士兵。 七巧出了府，士兵就关了门，整个王爷府像一只蛰伏的野兽，沉默、危险。 七巧上了马车，有些责怪她的任性，“您着什么急啊，我一会过去也是一样的，您这边也没什么事。” “我没着急。”顾长安今天少见的解释。 马车向将军府疾驰而去，马蹄声清脆，戴岳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他抬眼看顾长安，只见顾长安低头看着脚面，没什么表情，跟刚才的鲜活对比明显。 她转着拇指上扳手，戴岳只能看到她纤长的睫毛，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 入了府这人就去了她在这的书房，她说我有些事要处理，说了这话便走了，让戴岳感觉自己像是个工具人。 他心里疑虑，带着一脑子的不解入了他的书房，不对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坐在椅子上，隐在夜色里，仔细回忆刚才那顿饭，东次将和南河三先他一步回来，他叫来这二人，说出不安。 顾长安什么时候这么热情过？什么时候非要住他这过？为什么要回府吃一顿饭，他不认为是因为自己，他还不至于让她如此。 东次将拧着眉毛，南河三也在思考，这时府内又进来了人，戴岳手下的将军们，全来了。 他看着这群人，抬头问：“怎么了？” 其中一个将军急忙道：“将军，王爷驻扎在城内的军队动了，从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开始集结。” 戴岳猛起身，他从回来就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探子派出了吗？” “派了，将军，已经派出去了三波。” 她想干什么？他忽然想起那个寂静的王爷府，闭门时府内只有灯火，没有人影。 可府内还住着二十个世家子啊，那不过是二十个年轻人，他心脏猛跳。 探子跑进府内，气喘吁吁，“将军，王爷府撤防卫了。” 话落，众人惊，那王爷呢？有人问，“小王爷在哪？” 顾长安在哪？顾长安在他这呢，戴岳猛呼一口气，好像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他原本是想顾青临想要改造这群人，看来不是，是想要直接切掉。 他拂开众人，大步往顾长安的书房去，庞灵和李之章果然也在，这二人刚欲进门就被戴岳撞开。 屋里只点着一盏火苗如斗大的蜡烛，蜡烛放在桌面上，顾长安拢着手枯坐在椅子上，垂首看这豆大的灯火在夜里跳动。 他第一次跟顾长安这么动气，只听他沉声道：“顾长安！那是二十条人命。” 她没抬头，没说话，没动一下。 “你以为你这么坐着就能心安吗？你要是心安为什么不点灯一个人坐这？”她最害怕黑，此时却坐在黑暗里。 戴岳欲上前，却被随后赶来的庞灵一把拽住，“将军！”庞灵没他高，也没他力气大，却愣是把他拉住了，“将军过分了！” 戴岳火气上涌，你看这人真不适合搞诡计，搞阴谋诡计的哪个手上干净？他就是家败落至此也没想过这群世家子的命。 他挣开庞灵，一步迈到顾长安面前，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别这样。” 顾长安这才侧过头，她回看他，眼神有些痛苦。戴岳拉住她手，说：“别这样。”他不想让这人手上沾太多罪恶。 可她手上早就满是鲜血了啊，她看着眼前人刀削一样的五官，异常冷静，她说：“他们想要我的命。” 戴岳说：“我保你。” 她尾指微微一跳，庞灵和李之章站在一旁，这二人各自摇头，没人能保得了她，连顾青临都不行。 “你保不了我。”她从来没有把身价性命寄托给别人过，不是不信，是没人能接得住她，她能接吴秋舫，能接世间的任何一个人，可没有一个人能接得住她。 戴岳握紧手，把脸放在她膝盖上，心里难受得要命，也纠结得要命，“你别做，我。”我来做他还没说完就被顾长安打断。 她说好，“我不这样做。” 戴岳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她提着身后的苗刀起身，他也跟着起身。 “你不用着急，我答应你了。”她拎着苗刀往外走，庞灵和李之章跟在她身后，刚出门口又被戴岳拉住，她说：“你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 戴岳手下的将军在院中等他，却先看见顾长安出来，他们恭恭敬敬打了招呼，顾长安却没有什么表情，径直出了府门。 等人走出去才看到戴岳，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王爷府去，府外围着一圈士兵，领头那位喊了她一声王爷，她推开府门进去，空气里飘着一股血腥味。 很浓，戴岳和他的手下太熟悉这个味道，又何况这么浓烈，院中整整齐齐摆着数排黑衣人。 世家子弟们都醒了，站在屋前，极为落魄，谢江风上前一步，“王爷，都在这里。” “内应是哪个？”她问， 一个世家子被推出来，他倒是不像屋前那些人那般畏缩，倒是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感。 她没说话，谢江风问他：“谁派你来的？” 他不说，只看着顾长安不冷不淡地笑，谢江风环着他一刀捅了进去，“你只有两次机会，下一刀就是心脏。” 赵金锦喊着顾擎就跑了上来，接住倒下的人，“顾擎！顾擎你别犟。” 如今他们也看明白了今天是怎么回事，他们睡觉时院子里进来了好些黑衣人，直奔王爷的那间屋，要说没有内应谁也不信，可黑衣人这么容易就进来，他们也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第53章 赵金锦抱着倒下的顾擎，恐惧地看着那会还客客气气招待他们的谢江风，那刀上并没有挂着多少血，偶有的几处也很快成了冰碴，像上了一层霜，地上也并未有多少，血全被顾擎身上的冬袄吸收了，青色的布料暗了一大片，赵金锦伸手想帮他捂住，一手的冰凉，凉得他心惊。 顾擎疼着咬紧牙，他直直盯着顾长安，喊了声表姐，咬牙切齿。 他还是不说，院里的将军们都惊了，这院子躺着的少说有百人，贴着墙边站着一圈漆黑鱼鳞甲的士兵，你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只有手上的砍马刀反射着光，让人恐惧。 顾长安似没听到那声表姐，她拄着长苗刀，站得是四平八稳，漠然地看着他。 原本他是内应，迷烟放倒王府守卫，让外面人进来即可，可等他出来时发现院中没有一个小厮，没有一个守卫，等他靠近墙边才看到墙下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上当了，王府如计划般撤了守卫，黑衣人跃墙而入，一个个送死。 是他输了，谢江风又问他一遍是谁指使，他扭过头一声不吭，谢江风回头看顾长安，顾长安真是他表姐，顾家人少，总归就那几个人，谢江风这一眼是问：如何做？ 此时起风，风凉夜黑，灯影摇曳，她一字未说，谢江风明了，这是不要了。 他明了，赵金锦也明了，众人都明了，他刀还未下，赵金锦就死死扑在顾擎身上，“你们不能杀他，你们不能！” 谢江风单手去拎他，他死死扣着地砖缝隙，不离一寸。 “锦子，撒手。”顾擎喘着粗气跟他说，伸手推开他，可他一动不动，死死钉在那里，他也是习武之人，且铁了心不动，谢江风一手拎不开。 戴岳和手下看着着实有些动容，顾长安答应不动世家子，可他们也不能拦着她除内应。 这时，那边世家子弟有人走出来，是一个瘦瘦高高、看起来像书生的人，他对顾长安拱手，“王爷，在下裴将星，家父裴仁奉，我在家中排老三，他们都叫我裴三子，我有话想说，您听一听再做决定。” 裴仁奉，国家肱骨之臣，她闻此话没同意也没阻止，裴将星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们这群世家子弟，说不上锦衣玉食，可也衣食无忧，按理说吃不着苦头，可偏偏有一个人过得特别苦，他身处细微旁支，虽说也是顾家人，可实则没得到顾家的恩惠，因为您不让，不如他的，高官厚禄，比得上他的，屈指可数，您不让给顾家人行方便、给优待，要一视同仁，可从他是顾家人就没有一视同仁了，您的对家欺他辱他给他使绊子，他来了我们这，做您的对家，可我们又有几个真心对待他的呢，他可是顾家人啊。” 他说的这话真是大胆，也真是事实，“您顾家没人，您又不管，他顾擎想往上走走不起来，顾擎的母亲今年开春病死的，您知道吗？没钱治病，我们兄弟几个给凑的钱，他娘出殡那日，家里不让我们跟他掺和把我们扣在家里，我们兄弟几个跳墙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那棺材还是城西老板送的，您知道吗？” 他一声声质问顾长安，赵金锦听着都要哭了，顾擎却一直没有表情，他似乎麻木了，看着夜空。 戴岳和将军们低着头听着，裴将星真是豁出去命也要争一争，确实没听说过顾家人为官的，原本他们以为是顾家人少，如今怕是这位江北王不让。 顾长安呼出一口白气，看它消失在夜里，“这就是你要跟他们里应外合杀我的理由吗。”她问顾擎，或者说她没有问，只是平静的叙述一件事情。 顾擎终于回过神，他说：“我恨你。” 她听见先是没什么表情，后嘲讽的笑了下，“随你便。”说完这话她便往院里那间宅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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