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路上萧振玉就强迫着让自己去想那人的坏,想着想着倒也心安了心。 一路上就跟着那牧时七拐八拐地出了这院子。 普一出府,就看到了那台阶下的马车,萧振玉在走下台阶之前,还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誉王府,瞅着那朱红色铁钉大门,不知为何心下却多了丝期望,她默默瞅着,却见那门扉中迟迟都未有人出现。 于是她便摇头叹息了一声,扶着青芫的手就上了马车,待坐定后,就在一片暮色里默默进着。 …… 眼见人进了宫门,牧时这才松了口气,其实自从公主遭遇那番后,他一直将此事视作自己的错,于是更加打定主意要将人全须全尾的送进宫,哪怕惹得了……那人的不快。 这会职责达成,看到那抹清淡的影子没入了那漆黑的宫阙里,眼看着就要被那“巨兽”吞没。 不知怎的,他的心突然慌了慌,来不及思考,他竟开口叫住了前方那人。 对方听到声响后回头,那四角红灯的亮光打在了她的脸上,更添柔和。 牧时才稍稍有了脚踏实地之感,他拽了拽缰绳,就朝着前方的倩影道“……保重,公主。” 萧振玉一愣,随即心就一暖,而后就朝着那马上的青年点点了点头。 之后就转身上了甬道,看着那人的背影拐过墙角再也看不到。 牧时这才收回眼神,转身催马离开。 萧振玉脚步一刻也不停地就回了自己的宫室,奇怪的是一路走来畅通无阻,黑夜里的宫城越发沉寂,带着沉重的暮气,给人不详之感。 她忙拢紧衣襟,在不敢多看了,只专心地赶着路,等看到朝阳殿的大门时,萧振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觉一路的颠簸也算不得什么了。 青芫也是如此,忙先一步去叩响了宫门,拍了一阵后她停了手耐心等着。 可那大门却连丝毫打开的迹象也无,萧振玉就有些惊疑不定了,她正要示意青芫去拍门。 猝不及防的那宫门就枝桠一声打开了,从那门缝里就露出了一张惊惧的小脸来。 竟是青艾。 萧振玉遂松了一口气,走前一步好让那青艾看清。 青艾早先就得了消息就一直在宫门处候着,如今果不其然迎来了公主,她心下就是一松,赶忙就将人让了进来。 普一进门,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小院萧振玉竟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原来那院中早已杂草丛生,朱红色廊柱斑斑驳驳,每一处都显现出一种凋敝来。 青艾神色机警的看了眼身后,见无人后这才关上了宫门。 回身后就看到那廊檐下的人望着院中一脸的怔怔。 如今看人好好的,青艾鼻尖一酸,那眼中就险些要掉出泪来, 她回转过身子就跪在了廊下,以头触地道:“……奴婢失责,还请公主责罚。” 萧振玉一愣,赶忙就让一让发愣的青芫扶了起来,而后就道:“……有什么事非要跪着说,快站起来吧……” 岂料那青艾却是一脸的坚决,避开了青芫欲搀扶过来的手。 咬牙就说起了这几天的遭遇。 作者有话说: 醋了
第32章 露骨 “……自从那日公主出宫, 奴婢们就在宫里候着,未承想当夜就一直没能等到,奴婢焦心不已, 咬牙就等到了天明。” “可始终却不见公主回来, 心下就明白公主怕是出了事……可如今皇上病重,皇后又不理事,宫规松动, 奴婢们担心公主, 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后,傍晚时就来了个老嬷嬷。” “那老嬷嬷来时就说公主在宫外好好的,让奴婢们安心, 话音刚落她就擅自封了朝阳殿, 不许奴婢们出去。” 萧振玉一听心下就了然了, 心知这怕是那萧廷琰的手笔,估计是不想让朝阳殿的人走漏了消息。 真真是手眼通天……萧振玉的神色复杂,如此这般也解释得通了,为何朝阳殿成了这幅模样。 这伙人,尤其是青艾这些日子恐怕都吓得够呛,于是就心中一叹正准备出声安慰。 就听那青艾又续道:“……今日夜间,不知怎地,那老嬷嬷就露面了, 从外面打开了宫门,只说公主会回宫, 让奴婢们预备好……” 萧振玉这会早已了然于心,她伸手就将青艾从地上扶了起来, 嘴里只道辛苦, 而后就劝青艾自行前去休息, 有事……明日再说。 等到了明日,萧振玉却缄口不言了,众人即便内心好奇,但也不敢干涉,想来其中自有一番惊心动魄,索性人回来了,只要萧振玉在,这伙人也就有人主心骨,一个个的该干嘛就干嘛,那样子倒还是比之前还勤谨几分。 萧振玉心下门清,这伙人这段时间是真怕了,即便她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公主,可好歹还能护佑他们一番,但若是她……众人的处境只会更差。 于是经此一役,这朝阳殿仿佛更团结了,可在团结只团结了几日,众人则都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将这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下去。 一直过了几日。 萧振玉想起来那几天的遭遇,就觉仿佛大梦一场,又觉得讽刺,想来她失踪了这几日,除了朝阳殿诸人,似乎也无人发现。 这一日晨起,萧振玉偶然就见青芫捧了个匣子进来,打开一看,竟发现里面是个造型小巧的玉枕。 那玉枕触手温凉,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物,但萧振玉的神情越发严肃了,如果说原先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现在就不能糊涂下去了,既然无心,也该让那人知道。 于是她闷声不吭,转身找了个漆盒,便把那薛兆之送过的所有东西都归置到了一起,让青芫送出去。 她本想在里面附上一张信笺,一方面怕落到有心人手里,将来会沦为她与人“私相授受”的罪状,一方面又觉这东西送回去,就已经代表了她拒绝的心,那人那么聪敏,也该明白。 青芫有心相劝,可在触到自家公主的神色,便也退缩了,捧着那漆盒又出得了外面,准备送出宫去。 可不知接头那人知此事重大还是别的什么状况,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等到了晚间居然又将东西送了回来,回来时还附上了一放信笺,那信笺上竟写着一行字,也正是那薛兆之的墨宝,那短短一行字笔意婉转停匀,温雅清朗。 那花笺上书:君心如故。 萧振玉一叹面上未见喜色,却神情萧索,她原本是不想耽搁那人的…… 只能找准时机亲自诉说了,只觉手上的花笺似乎有万钧之力。 可只在她心潮翻涌之际,传旨的太监竟来了,只说皇帝宣召。 萧振玉惶惶地站起身,自那日悄无声息的入宫后,她自在朝阳殿蛰伏,有心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就是怕节外生枝,东窗事发。 如今好几日也都是风平浪静,萧振玉遂放下了心,就跟随那大太监前往了太极殿。 前往途中,萧振玉心生抗拒,只因先前那皇帝交由她探听之事,她也一概不知。 到时又该如何支绌,父皇肯定会对她心生怨对,甚至降下责罚。 一想到这里,萧振玉的脚步就越发迟疑,可是总不能躲一辈子,做好心理建设后,正正好的就到了太极殿。 只见那阔别月余的宫阙遂依旧富丽堂皇,碧瓦鎏金的殿上瑞烟徐徐,可在萧振玉的眼里却无异于是那龙潭虎穴。 将将进了正殿,龙瓶里插着九品红莲,凤蜡内吐着千红绛蕊,珠链微微晃动着,玉磬金钟声断断续续。 萧振玉却觉惊骇,只因殿内的死气如今连那不断燃犀香都给盖过了。 她适时地抬起眼,竟在那帐幔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竟是那多喜。 看到她的视线后,还朝着她皮笑肉不笑的回望了一眼,只一眼便将将地低下头来。 内心的那道可怕的想法又再一次冒出了头,这太极殿已经被那萧廷琰完全掌控了? 但这想法才刚刚冒头就被萧振玉强压了下去,她定了定神,在那皇帝的榻前悠悠下拜,头顶便突然多了道视线。 只一闪便过了,好像支撑不住一般。 萧振玉抬起眼,正好一侧的宫人撩开了床帐,她便看到了那销金帐幔里的一张脸,人早已形销骨立,那脸色乌青,那眼中还结着一层厚厚的一层翳,看形容只有两分像人,其余八分都像鬼。 只见榻上行将就木的皇帝目光好似回到了虚空里,那手着急地在空中抓了抓,好像是在挽留什么。 萧振玉要被这一幕吓呆了,可还是大着胆子抓起了那双胡乱挣扎的双手。 那语气里已带上了些许哭音:“……父皇。”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只这一声就让那榻上癫狂的人短暂地恢复了神智,从喉头里挤出回应的气音。 让萧振玉吃惊的是,父皇似乎已是忘了当日曾经交代过她的事情。 颊边不知何时已挂起了一抹笑,如今是连开口都难,可他还是费力地长着嘴,从那破败的几缕气因里,萧振玉就听出了他是在唤至柔。 至柔是柔妃的做姑娘时的小名。 萧振玉鼻尖一酸,睫毛一抖就从中落下泪来。 可她不及感动,就觉手上一重,那榻上的皇帝表情徒然扭曲了起来,那指甲就在萧振玉的手上留下了几抹抓痕。 萧振玉这会子早已被吓呆了,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还是那帐外的多喜将她解救了出来。 重重地就将那枯槁的双手扔回了榻里。 萧振玉捧着双手连连后退,就看见那榻上的人早已目眦欲裂,此时正用双手不断地拍着身下的床板,嘴里还不断地哭嚎着两个字:“──野种!” 再说谁? 难道是那萧廷琰,宫里人尽皆知,他因是先帝遗腹子,母妃生下他时被后宫诸人所攻坚,说他来历不明,孤儿寡母无人为他们说话,后来其母为了平息谣言为先帝守陵,谣言才渐渐平息。 但为何今时今日他会喊这个? 那声音嘶哑凄厉之际,萧振玉浑身一抖,急急地背过身去,双肩不住地颤抖着,捂住耳朵就着急出了殿内。 出得殿内被外间的风一吹,萧振玉才觉得好些,她大口地呼着气,顿时有了逃出生天之感。 耳边的惨嚎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费力的呜咽声,她透过半栅门扉去看,正正好地就看到了多喜的身影投诸在帐幔上,他面色狠厉,直直地端起一碗碗汤就朝下灌去。 那方才还不断扑腾地皇帝身子已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给按住了。 从萧振玉的视线看不到别的,正正好的就看到那皇帝的手落在脚踏上,那指甲不住地在那床沿处横抓着,她定睛一看,那处早已多了许多的抓痕。 萧振玉浑身一抖,竟觉得愤怒,她正准备跨过门槛,可不知为何却将将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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