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竹倒是没看出她想咬人,只是这幅红着眼圈,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实在可怜。 罢了,不逗了。 他移开视线对莫辞道:“去给林姑娘准备一身衣裳,还有鞋。” 林轻染见莫辞走出去,更是没了吃饭的心思,又觉得是自己威慑到了他,于是更大着胆子道:“大当家自己吃吧,我回去了。” 倒还是个会得寸进尺的小东西。 沈听竹冷哼了一声,“我让你走了?” 林轻染脚都迈出去了,被他幽幽的视线一扫,又连忙缩了回去。 泪花在眼里打转,她打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府中上下,就连爹和哥哥也从不舍得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过话。 沈听竹道:“吃饭。” 林轻染捧起碗,指尖颤了又颤,到底不敢将碗往他脸上扣去,她低着头,用筷尖夹着米饭,小口往嘴里送。 “吃菜。” 林轻染捏紧筷子平了平气,夹了块烩三鲜。 每次她想将碗放下时,沈听竹总会适时地开口,林轻染就这么在他的指挥下吃完了一碗饭。 “还有糕点。” 沈听竹一早就吃完了,屈指懒散地支着头看她,说话也是懒洋洋。 林轻染欲哭无泪,怏怏求道:“我真的吃不下了。” 沈听竹皱眉疑惑,“白天不吃很能吃么。” 他说得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林轻染的脸腾就红了一片,“我那是因为饿了一夜。”她急促地说完,声音又小了下来,“我吃得不多。” 沈听竹看了她一会儿,才点头嗯了声。 林轻染怎么看他的样子,好像很遗憾? 莫辞办事麻利,很快就回来,道:“林姑娘,水已经备好,衣裳放在你房内。” 林轻染迫不及待想起身,又怕那人拿眼刀子割自己的腿,轻轻地问:“我能走了吗?” 见他颔首,林轻染一刻也不多留,提着裙摆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沈听竹看着那抹在月下飘动如云烟的裙带,抬抬眼,唇边笑意浮现。 他没想到,林轻染很快又去而复返。 手里还拿着那身衣裳,小脸上满是嫌弃,又苦兮兮的很委屈,“我不穿麻布衣裳。” 一旁的莫辞面露难色,解释道:“林姑娘,如今夜色已深,只找到一家还开着的铺子。” 沈听竹折起眉心,之前他觉得她虽然娇气却并不过头,拿捏着那个让人心生怜意的度,可如今这样就有点烦了,“怎么,林姑娘都安危难顾了,竟还如此矜贵?” 林轻染咬紧唇瓣,他言语里的微嘲让她有些难堪,“我穿不得麻布衣裳,我没穿过。” 沈听竹道:“你也听见了,只有这个,你若不愿意穿就拿来。” 林轻染见他真的伸手来拿,又气又恼,抱紧了衣裳在怀里,扣着自己指尖,万般不愿道:“我穿。” 回到房里,林轻染把门闩插上,才敢将憋了一路的怒气发泄出来,“挨千刀的混账,你千万别落我手里,有你好瞧的!” 嘀嘀咕咕的细语声,不凑近了都听不出。 她捏了捏硌手的粗布,不但粗糙还是老气横秋的黄色,不似鹅黄娇嫩,而是暗沉的褐黄,难看的紧。 林轻染泄气的想哭,就是府上婆子穿得也比这好些。 她走到浴桶边,没有花瓣和香露,好在瞧着干净,水温也舒适。 林轻染甩落手上的水珠,吸了吸鼻子,正要解开衣襟的系带,想起宅子里都是些什么人,便不敢洗了。 可身上实在难受的紧,她犹豫了一下,跑到桌边,咬着牙,用了全力将小圆桌一点点推到门后抵住,才放了心。 揉揉无力的手臂,林轻染褪下衣裳,跨进浴桶内。 温热的水流淌过小巧的足,爬上白皙似雪的肌肤,林轻染放松的长舒出一口气,将身子全部浸入水中,脸颊迅速升起蒸腾的热意。 氤氲的水汽凝结落在眼睫之上,摇摇欲坠,勾着她的眼皮一垂一垂,昏昏欲睡。 她自然不敢睡,提起精神,快速擦洗好从水中出来。 不情不愿的换上那身麻布衣裳,粗糙的布料蹭的她身上发痒,林轻染紧拧着眉心,咽下满腹怨屈躺到床上,拉上被褥将自己全部罩了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 林轻染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起先是不敢睡,等到了后半夜犯困的时候,身上又刺痒起来。 一直到天蒙蒙亮,实在倦的受不住,才算睡着。 莫辞清早来敲门的时候,林轻染正愁眉泪眼地坐在床边,衣袖被卷起,露出两条手臂,娇嫩的肌肤上赫然是一点点的小红疹,痒的不得了。 林轻染想挠不敢挠,一挠就疼,她轻轻只好给自己吹气,双眸里满是泪光。 莫辞还在外面敲门,催促道:“林姑娘,可以用早膳了。” 林轻染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气冲冲道:“我不去,不吃。” 怨极了的声音,还透着几分咬牙切齿。 莫辞讪讪收回手,去向沈听竹回话。 “林姑娘说不来用膳了,像是还在为了昨夜衣裳的事发脾气。” 沈听竹无甚表情,“随她,你去告诉她,稍后就出发。” 莫辞又跑了一趟。 林轻染听见敲门声,恨恨瞪着门口,那人到底想干什么,这样乐此不疲的管她吃不吃饭。 不想莫辞却道:“林姑娘,大当家说了,半个时辰后起程。” 林轻染愣了一下,起程?去哪里? 莫辞又道:“姑娘准备准备吧。” 林轻染急忙起身,“等等。” 她匆匆跑到门口,奈何被小圆桌挡着开不了门,林轻染跺了跺脚,拉着桌沿一点点的移。 莫辞透过微隙的门缝看到里面正在和桌子较劲的林轻染,错愕地张开嘴,然后沉默的帮了她一把。 林轻染愣愣看着忽然自己移动起来的桌子,觉得自己昨晚真是傻透了,她这张桌子只是拦住了她自己而已。 莫辞道:“林姑娘,可以出来了。” 林轻染尴尬地抚了抚掉落的鬓发,“你说起程,要去哪里?” 看到他迟疑,林轻染追问道:“不是在这里等人送银子来吗?” 莫桑这回学聪明了,绝不能落下话柄给世子拿捏,“林姑娘还是去问大当家吧。” 林轻染自然不敢去问那人,而且她不能走,若是离开了江南,难保等爹来了不会有危险。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人一直要带着自己走,该不会就是这个打算。 关上门,林轻染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手臂上的疹子又痒了起来,林轻染焦灼的抚了两下,忽然一顿,有了计较。 辰时将过,莫辞从外面进来,“世子,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沈听竹走到庭中,淡漠望向左侧门窗紧闭的屋子,“去请表姑娘出来。” 莫辞应了声,又整个人一愣,回身看见沈听竹神色淡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世子说得是表姑娘。 莫辞恨不得喊声谢天谢地,赶忙走上前去敲门。 一下,没反应。 两下,还是没反应。 沈听竹皱眉看过来,他几步走到屋外,直接将门推开,门板撞到后面的小桌,摇了两下才停下。 沈听竹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绕开桌子走进去,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完。 林轻染意识不清的躺在床上,眼眸紧闭,眉心痛苦难耐地蹙着,两只手无意识的在身上抓挠,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上,她稍偏过头,露出一截脖颈,不是沈听竹见过的白皙,从耳根开始弥漫着异样的红,往深处更甚。 沈听竹眸色一沉,“去请大夫。” 作者有话说: 娇滴滴的染染,必须好好呵护。 红包掉落~ 感谢送出营养液的小天使:摩詰、奈酌辰、Joycejoy 1瓶,你好,我来20瓶,瑞瑞15瓶。 感谢送出霸王票的小天使:瑞瑞。
第008章 感觉到身侧的褥子下陷,林轻染蓦然僵住了呼吸。 冰凉的手背贴着她额头滑下,林轻染背脊上紧张的布出冷汗,那人已经将指腹贴到了她的耳根下。 兴许是因为闭着眼睛,其他感官就变得尤其清晰,林轻染感觉到那土匪头子轻抚着她耳下的肌肤,紧接着是浅浅喷洒的热气,他靠的极近! 林轻染头皮发麻,脑子更是昏沉的厉害,混账,流氓,他要干什么! 沈听竹仔细看过她的脖子,因为抓挠的太厉害,脆弱的肌肤糜红一片,反倒看不出她究竟怎么了,只是小姑娘额头烫的厉害,眉心也是难捱的蹙着,看上去很不好。 沈听竹捏起一片衣料揉搓了一下,昨夜她说不能穿麻布衣,他托起她的手臂,小心的将衣袖卷上去,一片片的小红疹在细嫩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沈听竹眼里闪过懊恼。 凉风吹到手臂上,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林轻染实在捱不住了,谁知道他接下来是不是要解她的衣了! 林轻染虚弱地睁眼,看不见的时候还能忍,现在他就坐在自己身侧,她就差没跳起来逃了,用力攥紧手心,期期艾艾道:“我有些不舒服,大当家能不能替我请个大夫来。” 林轻染一点点撑着身子往里头缩,“银子……记账。” 沈听竹差点笑出声,自己要是再欺负一个病患,就实在有点过分,他起身道:“已经去请了,你安分躺着。” 林轻染望着梁顶细声嗯了嗯,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不枉费她用衣衫狠狠在身上蹭,蹭出了一大片疹子。 可万一这些疹子退不下去怎么办,林轻染眨眨眼,湿了一圈。 烧起得很快,林轻染脑袋越来越重,大夫来时,她已经意识迷蒙。 大夫检查过林轻染手臂上的红疹,又问诊一番,道:“若吃食方面没问题,也极有可能是因为穿着麻布衣裳才起的红疹。” 这话听了都稀奇,竟有人穿不得麻布衣裳,连大夫也不敢论定,说得模棱两可,“至于起高热,也是因为这邪气侵表所致,吃了药,好生将养几日,就不打紧了。” 林轻染烧得昏沉沉,听了大夫的话连忙对沈听竹道:“我都说了不能穿。” 绵软无力的话语里,满是林轻染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委屈。 沈听竹摩挲着指节朝她看去,小姑娘略显迷恍的双眸圆圆睁着,极力表示自己没有瞎说,再配上烧得红扑扑的脸,认真的可爱。 沈听竹轻笑颔首,“知道了。”他转身对大夫道:“开药。” 大夫收起切脉枕,正欲起身,林轻染脑子顿然清醒,一把抓住他的手,哑声道:“大夫,这些红疹会留疤吗?” 她将藏在被褥下的一小片丝绢塞进大夫手里,紧张的浑身都在抖。 “这……”大夫迟疑地口,摸不清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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