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焉还打趣着他,说是虽然自家姑娘和娘子都不在身边,陆世宁却总是心里惦记着。 上一次,乞巧节的时候,也去买了姑娘家的首饰,陆世宁攒了一盒,也不知道都是给娘子还是世微的。 陆世宁只是不语,反正都是为她们俩买的,见着好看就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她们。 如今才是初九,他还未写信,说好了一月一封,陆世宁也不会多写。 寒露已过。 夜还深的很,府衙那边,本还是一派宁静,打梆子的人已经走过了两趟。 近日都是天晴的好天色,要临近入冬了,他还叫着要注意添衣取暖。 可是这天色还没有亮,这府衙公堂上,却已经是被击鼓传声吵着了。 这是应天府的报案公堂,大半夜的也还是能被吵着,这来报案的人,衣裳都脏的很,夜色浓,还不大能看得清他衣服上是个什么东西弄脏了。 他的头发都有些凌乱,耳鬓边还有些许碎发,他的右手里是还拿着什么东西,就踉踉跄跄的跑着来府衙报案。 这是个人人都熟睡的时刻,他选了此时来报案,这府衙内也是没什么反应。 他也像是累了,就躺在府衙公堂外的阶梯上就像是要睡下了。 也像是晕了过去。 现在这条街上,除了打更的人,也没什么人来过路。 这到了天亮的时刻,围观的人才是越来越多。 这左右前后议论的声音,这等着趴在府门前的人还没醒来,府衙的大门已经开了。 这里面出来了不带着棍棒的府衙内人,问着是何人报案,是为何缘由。 这清晨刚挑菜来卖的围观的百姓们,见着这府衙是有了个热闹劲,也放了挑子来看。 “是我,是我来报案。”这躺在地上的人又重新爬了起来,只是不大能站得稳。 天色亮了,日光足了,才是能看清,原来是个蓝衣书生模样。 只是脸上还有泥土渍,身上这身衣裳,还沾着人血的痕迹。 “为何缘故报案?”出来领头的人又问,这书生手里还拿着一把刀,这府衙的人见了,也都在他身边围了起来,是生怕他是个贼匪。 前些时日,上头才下了令,要严查城内过路之人,要仔细贼匪混入。 这书生的模样,像是刚杀了人。 “我,我杀了我的妻子。” 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般,说话也是大喘气。 这来问的人听着是他说杀了人,见他又是这般样子,来头的人一句,直接就叫将他拿下了。 这来审案坐堂的大人还没来,这府衙外,来围观的百姓们却已经是越来越多。 正堂之上,高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 这等了两刻钟的功夫,这来审堂的朱县令才是着官服上了座。 “堂下是何人喧哗?” 朱县令咳嗽了两声,正色瞧着这下面跪着的人。 “大人恕罪,小民是,小民是天水庄的人。” “年纪几何?作何营生?为何击鼓报案?” “小民,年纪十七,姓王,唤正修,是个秀才书生。今天报案,是因为我,我,我杀了我的妻子。” “你杀了你的妻子?” “是。” 这跪着的书生秀才,这下是肯定了自己的回答,话刚一落完,外面围观的百姓则是议论纷纷,说着瞧着他这瘦弱的样子,怎么能杀人呢。 还有的啧啧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这样斯文周正的模样,也是做了个画皮,自己的妻子都给杀了。 “没想到啊,这书生,瞧着原来面子底下是个要吃人的。” “他衣服上还有血迹,是刚杀了就来报案了?” “哟哟哟,他还是个实诚人。”有惋惜的有摇头的。 朱县令啧啧了两声,又问着他的妻子是什么人氏,是作何营生的,他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妻子。 只是,这书生支支吾吾的,还是讲不大清楚。 “肃静!” 朱县令先拍了一下手里的堂木,叫着底下的人安静些。 两边的人也叫着威武,掷了掷手里的棍棒。 这地上的秀才书生是有些被惊着了,身子还在发抖。 “既然是秀才,那便先起来吧,不用跪了。” “是。” 他撑着地,还是爬了起来,还是低着头。 “你的妻子是哪里的人氏?是何姓名?” 县令旁边的小吏正记着他的话。 “回大人,我的妻子跟我也是同庄的人,家氏姓吴,三年前嫁作我妇,家中只有几间生药铺子做营生。” “你既说你杀了你的妻子,究竟是为何缘故?” 说到了这个节骨点,这外面围观的百姓们也是噤声探头来想听个清楚。 “我,我,” 王正修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这会子是发疼,说不出来话了。 “小民,是因为,她,她与别人通奸,还要谋夺我家的那一点薄产去给了奸夫。” “我是,一时气急上了头,所以才失手杀了她。” “你说她是通奸?那奸夫是谁?” 朱县令是追问着他,旁边记书的小吏已经连着写了好些。 “奸夫,是隔壁庄里的金元宝。” “重阳节那天,我回家便发现他们二人行苟且之事,一时激愤,便失手杀了她。” 这书生如今是冷静了不少,一字一句的都说的很清楚。 “重阳节?这已经过了四天了,你才来报案击鼓?” 朱县令心觉奇怪,要说他想跑,又来报案了,要说不是藏了私心,过了几天才来府衙。 “小民,是有些害怕。” “既如此,待本大人去验过尸后再升堂做判。” “来人,先将他押入大牢,听候判决。” “是。” “退堂!”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回 天水庄的杀妻案, 这几日在南京城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四以出去买香的时候,路过酒肆瓦舍,也是听了一耳朵。 陆世宁白日里去了有司衙门, 傍晚时刻才回来。 四以给他做了甜汤,这会子才有的话说。 “那书生杀妻的案子, 如今在城内是传的太广, 瓦舍里如今也都有说书了的。” 这是当闲话来听的,陆世宁才是歇了口气, 听着四以说话。 “大人, 有听说过吗?” 四以给他端了甜汤来, 陆世宁才喝了一口, 摇了摇头, 底下的人还没报上来, 他也还不怎么清楚。 陆世宁心里还惦记着这庄子上的田税一事,这里面的水有些深, 陆世宁正要想个齐全的法子来。 “人人也都说,这书生还有一把力气来杀人, 也是气上了头。” “也是说着这吴氏是活该,自己出墙不检点, 该是为她负什么罪。” 四以是传了这民间流传的话言, 陆世宁却是没那么多的精神了, 只断了他的话,说着,案情实际还未明了, 还是少评论的好。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 还是该谨慎些。 四以收了嘴,说是自己多言了, 也是想叫大人知道,免得听不见底下人的叫冤。 “他们该怎么办案的,自然会办好案子,他们最后会报上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陆世宁还想着去书房批公文,但是实在是有些累了,陆世宁回屋去躺,没一刻功夫,就睡了去。 朱县令带着人去了那存放尸体的地方察看,仵作解开了死者的衣裳,这吴氏身上,可都是刀伤,胸部,腰部,甚至下身,到处都有被戳割的痕迹,几乎很少有完整的皮肉。 刀法也很古怪,致命的刀伤伤口是斜的,而且用力很猛,好像是翻腕从左面刺入死者尸体的。 仵作将死者尸体的情况上报给了朱县令,倒是心里很生疑惑。 “这王正修,看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里有这把子力气将她杀成这样?” 已经是入夜,朱县令还在细细思索,有司衙门刚来报,这王正修在大牢里,还是挺安分的。 “可是大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他真是个会吃人的,也不是见他长的清秀就能洗了他的冤屈的。” 身边的人多提了一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哪是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可是这王正修,那日来投案之时,神情却是十分沮丧,还貌似很伤心,一点都没有激愤的样子。” “如是他真的憎恶他的妻子行了如此脏污之事,怎会是这般神情?” “像他这般读了圣贤书的人,深懂礼义廉耻,觉得自己面上无光,丢了面子,怎么会心中无恨?” “而且那是重阳节发生的事,他为何几日后才来报案?” “而且,还是这般残忍。” 朱县令是有些伤神,这个案子,如今在西城县都已经编成好多说书戏本子了。 家里的下人们出去置办东西,路过大街上,随时都能听得几句议论,是个卖菜卖肉的都知晓。 “大人心里是有些别的想法?” “明日升堂,去叫那王正修的父母亲来问一问,看看这吴氏与王正修的感情如何?” “是。” 今早宋南锦刚起来,看着她们备好了早饭,可是陆世微迟迟却不来,正要叫筠诸去请,陆世微身边的黄昏赶来跟宋南锦提了一句。 说是陆世微那日受了点惊吓,今早起不来床,就不过来吃饭了,不过叫宋南锦放心,只是小病,陆世微心里有数,已经喝了药,多躺会儿就好了。 昨天瞧着她的神色,是有什么问题。宋南锦听着黄昏的话,也是心里有数,只说要她多看顾好世微就是,其他的若有事,一定要来告诉她。 “这姑娘,心里也是容易想的多。” 宋南锦心里也是有几分自责,本是件好事,是她自己心里想的太多了,总以为那些娘子们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跟陆世微多提了一句。 怎么叫她多心了。 听着是她不好,宋南锦也是忽而没什么胃口。 “姑娘要不要去看看世微姑娘?” 筠诸今早还叫厨房做了陆世微爱吃的鱼粥,可惜,怎么没了胃口。 “她多半还睡着,还是等她醒了再去吧。” 宋南锦瞧着这一桌的好饭食,只是拿起小汤勺在那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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