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难睡,难以安枕啊。 陆世宁和世微,加上十焉和黄昏,一行四人,现下已经宿在了里汴京外不远的一家客栈里。 他考试顺利,如今已经到了临近会试的地步了,这才进京来。 还停留在徐州时,陆世宁就已经给韩即递了信,说不日就要进京来赶赴科考。 韩即是他的好友,他信得过。 “如今算起来他也应该是收到信了。” 陆世宁刚喝完一口热汤,如今已是入秋,再不久就要入冬了,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陆世宁倒是记挂着世微,她身体弱,怕是这样的风寒天气她有些受不了。 “多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说完,他起身又给她添了点热汤。 “十焉,过来一起坐,把东西放下吧。” 陆世宁招呼着他过来坐,他们四人也说得上是相依为命,自从家里出了事儿,陆世宁守孝完后就去了潭州岳麓书院继续求学,等着中了举,他这才又一路上了汴京来。 那一大家子,如今就剩下了这几人。 “跟着我,也让你受了许多苦。” 他话里有些埋怨,有些自责。 “不苦,跟着哥哥,我不觉得苦。” “一家人在一起总比分散的好。” “当初我其实应该将你送去姨母那儿,这样也不用跟着我颠沛受苦了。” “哥哥当初说过,有你护着我总比让我寄人篱下的强。”世微话轻轻的,宽慰着他。她的一双纤手轻柔的捧着那碗热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眼看着陆世宁说, “哥哥,你,有给宋家的人写信吗?怎么说,两家也是故交,我们上京,也不好不去拜访吧?”陆世微提到了这个,她只是一时想起了。 话提到此,陆世宁眼神明显的躲闪了一下,手停在桌上未动。 “先喝汤,天有些晚了,早点休息吧。” 陆世微也是会瞧人脸色的,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再问了,只顾低头喝汤。 “等会记得喝药,我让十焉去给你煎药。”陆世宁示意十焉先去煎药,她体弱,前些年他们在外求学时,拜得一位游医,世微倒是学了点皮毛。 “好。” 她说话很轻,像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气虚得很,陆世宁一直都很担心她。 宋家,陆世宁的往事记忆浮现在了脑中。 自陆家出了事后,陆世宁狠心写了退婚书给宋父说明了缘由,倒是,宋父私下却回信说,婚姻之事,不可这样随意敲说。再者。婚事已定,他看上的是陆世宁的人品才学,他如此这样一番动作,倒是真人君子所为。 宋父这样一番解说,陆世宁倒还找不准地方再解释推脱,他觉得,他要是再狠心拒绝,好像是要效仿前朝话本里的张生之举。 这般负心之为,那倒也是他这样的人做不出来的。 更何况,他专心求学,更要照顾妹妹,也实在无精力再与他推说,这样的事儿也只好容后再议。 这些年,倒是宋父暗地里还接济过他几次,如此心意,倒更是让陆世宁不知道怎么再开口。 家道中落,他是不想再耽搁她的,更何况,如今他还未有一纸功名傍身,更拿什么去登门说亲。 他如今只是一介白衣书生,无别的优点,陆世宁没那个信心。 陆世宁的眼睛看着碗里剩下的那点残汤,有些走神,是汤里,映出了人影。 自从杭州一别后,与她已经多年未见了,就算见到了,又能再说什么? 宋家是汴京的数一数二的富户,就连她的身份也不一般,他又怎敢与之相配。 她的身份,定亲的时候他是不知的,小时候的孩子,哪想这么多。 “等我们入京安顿好了,再议这事儿吧。” 他心里暂时还没有关于宋家的盘算,现下,最重要的还是科举的事儿。 浔花巷,韩宅。 韩即两日前便已经收到了陆世宁的书信,他们是要一同科考的,他要上京来,韩即是高兴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早早的就派了人去城门外打探他们的行踪去了。 晚饭的时候,他多喝了两盏酒,喝完了一盏,俞娘子看见他又要举杯了,忙急着制止他,赶紧道, “官人是高兴坏了,这酒再喝恐怕就要醉了。” 她替他夹了块蜜藕,韩即随后又更正经了些, “是,娘子说的是,我还要读书,是不该再多喝。” “平则与我是少年相识,多年情意,如今一同科考,也是仕途有缘。” “听官人这样说,这位陆官人是比你还要出色三分了?” “他文章好,文笔也好,一手的字也是出彩,之前收到他的信,他在乡试取得了头名,我与他相比,还是稍差些。” “更何况,平则更是有一手的好画技,少时便很有名,想来他实在是个有天赋的人。”韩即说了不少,俞娘子也笑了笑,想来,这位陆官人该是何等风姿。 “若不是有些事耽误了,他可能也早日就中榜了。” “在我心中,官人就是最好的。” 韩即是有些上头,听她这样一说,嘴角扯出了笑, “若是他们到了,我要亲自去接,这也免不了要准备些东西,娘子,恐怕就要多多麻烦你了。” 他轻声细语说了这句,准备这些,是知道他一路上京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他还带着妹妹,身子又弱,难免要多多照看些。 “我会吩咐下去的,不过官人不可耽误太久,要不然婆母会察觉询问的。” “我明白。”韩即点了头,他自然是知道,如今临近会试,他当然是不能多贪玩。 不过陆世宁进京来,他还是要亲自去迎一迎的。 “一二三,怎么只有三颗?快找找,是不是掉地上了?” 宋金知坐在假山旁的地上,数着手里的几颗珠子,是琉璃珠,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跑了。 捡在手里,却只有几颗。 说完了话,一众女使都分开了去找,围着的总有十一二人,她玩心大,今日恐怕是又没有去上课,宋父不在家中,谭青容又一向惯她。这会时候了,没人来管她。 只不过是家里现在管事的是宋南锦,她忙着几个生意庄账本的事,她也没有时间来管她,也就由得她去了。 “快找,找。” “是。” 她们都散了开来,只是零星的捡了几颗,这边又有人急着来报,说, “三姑娘,不好了,郎君回来了,还,还带着四哥,正在前堂,像是要打人呢。” 来报的小丫头,慌里慌张的,她这副神情,更是让人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爹回来了?” 宋金知喃喃的念了一句,她只顾着玩,倒是还忘了家里那个跟她一样闹腾的宋候知了。 “你慌什么啊?爹打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肯定是又偷偷溜出去喝酒被爹知道了,活该。”宋金知毫无同情之意,这都是他自找的。 正犹豫着,还没有想好到底去不去, “阿娘肯定要去的。还是去看看吧,万一被打死了怎么办?” 她说完就扔掉了手里的珠子,提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说着让女使们都散开。 “你们都别跟过来了。”她扔下了这句话,其他人都待在了原地,只有她的贴身侍女跟了她去。 她脚步匆匆的走了去,身后跟着的是橘袖和满袖。 “真的是,比我还不安分。”她是边走边骂,还未踏进,只在门外就能听见宋候知的凄凄叫喊声。 还有板子落身的声音。 “听着声儿,好似大娘子已经在里面了。” 满袖在她身边说了这一句,宋金知也是听出来了。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进去了?”橘袖小声问道,宋金知脚还未踏进去,现在宋父还在气头上,自己这会儿进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进去。”她想了想,还是提裙踏进去了。 “好了好了,只是出去喝了个酒而已,再打下去就要皮开肉绽了。”大娘子还扯着嗓门在郎君那儿求情,宋父倒是眼皮都没眨一下。 “一个个都不成器,现在喝酒偷花,再长大些那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来。现在不好好教训他,以后怎么得了!”宋父很生气,也很失望。 “你也是,自己的儿子教成这样,还要替他求情,要是再让你养的话,他日后的前途在哪里?” 大娘子说不完两句就要掩面哭泣了,这院子里疼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有些吵的让人头疼。 宋父患有风疾,最是听不得这些心烦的哭喊,他摆了摆手,直接挣开了她。 宋金知胆怯的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前去,她绕过了宋候知,没去看他。 他一脸挣扎的痛苦样,她也是见惯的了。 “哎呀,哎呀!”正在打宋候知的是宋父手底下的人,那是手里有些分寸的。 “爹?”宋金知只是轻轻的有些颤抖的叫了宋父一声,他循着声儿抬头一看,她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她今天是不是该去上课这个问题。 “你怎么没有去上课?” “啊?”这么一问,她倒是还没反应过来。 “我,我,”她自觉心里害怕,退也退不得,她逃学,不背书,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 “又没去是吧?”宋父见她支支吾吾的样,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把她也给我捆起来,今天一起教训了!” “诶诶诶,爹我错了。”说完她就要跑,屋子里侍女小厮们围成一团,打的打,喊的喊,哭的哭,宋父却只想喊阿弥陀佛。 宋金知左躲右闪,底下的人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大娘子一听这两个都要罚,都要摔在地上了。 这两个,也可以说是不思进取,宋父为他俩倒是心烦的很。 宋南锦站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这一屋子里鸡飞狗跳的,现在进去也不合适了。 “今天是送账本来请爹爹过目的,看来现在是不大方便了。” “我们先回去吧,晚些再来。” 宋南锦说完就要转身回松筠院了,她记着宋父患有头疾,又吩咐了筠诸道, “筠诸,去厨房,告诉他们煮碗清心汤来,等这边事完了,再请爹爹喝下,平平心,降降火。” “是。” 再加些莲子更好。 等到宋南锦回了院了,这边声音才刚刚平息了不少。 宋金知和宋候知都在前堂里跪着,大娘子如今也不能再进去了,宋父早就回了书房,清心汤也送过去了。 她只是挨了几下手板,手倒是红肿的很,她的脸上挂着泪,只有他们两人,宋金知倒是狠狠的挖了下宋候知的痛处。 “要不是你,我今天怎么会挨打!” 宋候知倒是挨的重,倒也不忘和自己的亲姐姐互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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