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怀芷无奈的说道:“小荷花走,我带你去比赛场地。” 荷藕跟着怀芷就走了,留在误三春在后面左手提着酒坛子,右手提着食盒里面装着菊花还有新买的配料和器皿。 刚进走进后院,就听到院内的夸夸其谈的声音不绝于耳。 张家的酒楼关门后,县里最有名的酒楼便是绿水横波,今天也来参加比赛。如今正在后院里大声喧哗的人正是绿水横波的掌柜的。 见又人来了,大家都探究的看了过来。 见那白面小生似的师爷带了个女子进来,在场的各家都纷纷不屑,议论声此起彼伏:“女子也配同咱们同场竞技,说出去都丢人。” 有人附和道:“就是她们也就配在帮厨的后院里头,给人做做红白喜事。如今宴请乡绅这样上台面的事,她们也配?” 绿水横波的老板直接发难道:“女子自古登不得大雅之堂,这种场面那里你这等乡野村妇见过的,快些收了东西滚回家去吧。”
第33章 蟹宴(二) 荷藕因着之前嫁人的事, 没少被人编排,并未将这几污遭的话放在心上。 荷藕想着今儿是来赛厨艺,女子如何?男人又如何?菜做的好吃才是重要的, 提着家伙什儿朝着里边那张还未有人台子径直走了去。 怀芷却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开口驳斥道:“女子怎么了?别以为你们一个个大肚肥肠就可以狗眼看人低了?” 话音刚落, 误三春拎着大食盒跟了进来接口道:“咋地,你们不是娘生爹养的?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来参赛的酒馆的约莫算来有小十家, 靠着荷藕案几旁的那家开口道:“陈老板,还是好相与些吧。这小娘子的酒水和点心如今在咱们这镇上也是有些个名气的。”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这样的小钱我们绿水横波可不看上眼。”陈老板一脸自豪的说道, 说道绿水横波四个字时, 还特别将声音加重了些。 那老板被陈老板呛声也只是笑了笑, 脸上未见任何怒色,到是身旁二厨有些不忿。 那人朝荷藕等人拱手道:“鄙人畅园沐氏,这位是我的帮手沐风。身旁的二厨也连忙身荷藕等人供着手。 怀芷大家都是认识的,荷藕将误三春拉至身旁对着沐老板神采奕奕的介绍道:“这是我相公, 误三春。” 只听旁边陈老板呵的一声说道:“眼皮子浅的东西, 也不知道她相公是个什么劳什子人物, 也值得拿出来招摇过市。” 在绿水横波隔壁的不知道是那家酒楼,看得出来与陈老板是有些相交的, 附和道:“一个大男人跟在女人屁股后面, 还沾沾自喜。真是丢咱们男人的脸, 当真是什么锅盖什么盖。” 误三春平时在荷藕面前都是尽量控制自己, 当个谦谦君子给娘子留个好印象。如今被这几个孬人气的是勃然变色。 怒目而视将陈老板等那几厮来来回回从上到下扫视了好几遍。 心想着他娘的, 过几天就让常溪把这几个孬人都给绑了, 家家都给他们开个开借, 刚好还能给土匪大坐凑个业绩。 那几人见误三春怒容满面, 横眉瞪目那火上房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打怵。 误三春将手中的食盒嘭的一声放在案几上,手劲之大,仿佛在场众人的心肝都被震了一下。 “他娘的,这世上就你们几个长嘴了?黑的白的都让你们说了,一会儿说我娘子同台辱没了你们,现在还他娘的看不上老子。也不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长的跟年节上待宰的猪一样,还好意思看不上我家娘子。” 若是平时荷藕肯定还会劝上一劝,如今这几个人实在是若人讨厌的很。她也由着误三春去,自己则是打开小木箱,将做饭的家伙什一一拿出来摆放着。 听了误三春的话,笑的合不拢嘴。字正腔圆的说道:“相公,猪肉老了不好吃的。” 误三春这边说的正起劲呢,听了荷藕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偏头看向荷藕:“嗯?”。 等反应过来,高高给荷藕竖了个大拇指:“娘子,绝!” 本来怀芷想着她今天也是个女伴男人的师爷,要庄重要沉稳,听了荷藕的话彻底装不下去了,哈哈大笑起来。 绿水横波的陈老板历来排场就大,来比个赛大厨二厨还有切配小工带来十数个人。 如今被误三春这样说,面上实在是过不去。 那陈老板掳起袖子,身后的十数人也是顺手拿着家伙什一副要火拼的场景。 误三春见此则是一脸镇定,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心想打架好了,老子好久都没活动筋骨,先将你们打上一顿给我娘子好好出出气,再将你们都给绑了票,狠狠的敲上一笔,这买卖不亏。 想着想着手便摸向别在腰后的莲花镖,一个转手众人只见眼前一道白光扇过,陈老板连人带衣服都被死死的钉在案几旁的大树上。 误三春见此陈老板左胳膊被钉在树上,起了玩心准备在发一镖将陈老板右手也钉上去,做成一个高举双手投降的模样。 手中的镖刚出手,只听叮的一声被一道白光一拦,啪嗒莲花镖落了地。 误三春眯着眼睛看向院门处,想想看是何许人能拦住他的镖。 只见县令大人摇着扇子一脸堆笑的走了进来,唰一下将扇面一收从容说道:“今儿鄙人准备的可是厨艺大赛,各位若是像展示武艺,等鄙人日后开个武林大会,让大家各展伸手可好?” 说话间走向陈老板,用手轻轻一拔便将那莲花镖剥落在地,要知道刚才陈老板挣了好久可是都没有挣脱掉。 一边帮陈老板整理着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温声说着:“自古民不举官不纠,如今在我们县衙大院里便要开打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县令当回事了?” 陈老板见县令来了便连忙唤冤道:“大人啊,你也看到了这样的乡野村夫怎么能……” 话还未说完便被县令打断道:“陈老板,我在问你话呢?” 陈老板见县令老爷虽然面上和气,一句硬话也未曾有。可是那眼神锐利有神,深邃犀利看得他有些慌乱。 若是说那小厨娘的相公是个活阎王,这个县令却是个绵里藏刀的笑面虎。 咽了咽口水道:“是,是。我看在县令老爷的面子才不与他们这些乡下人一般见识。” 县令老爷未接他的话,只是拍拍手,只见外面的衙役们抬进了一篓篓刚打捞出来的螃蟹,放在各家的案几前。 “想来各位也知道请诸位来的缘由,老话说的好常于同好争高下,今儿在场的各位同好们,便以着螃蟹为材料每人做上一道菜,请院外的评委们评出个顶顶好的,咱们镇上这八月十五的中秋宴,便于谁家包了?最终花落谁家看来我还拭目以待一会儿,各位请便吧。” 说完朝四面的各家拱了拱手,将在荷藕案几后面加油助威的怀芷拉走了。 虽然怀芷早早的就给荷藕透了风,但是荷藕想来想去螃蟹的做法自是有许多种,可是若是最保留着螃蟹的原滋原味的作法还是清蒸。 再说中秋佳节,众人聚在一起。图的就是个团圆,做的更多是赏月这样的雅事。若是油烟重了反倒败了这雅兴。 篓中的螃蟹虽说是刚刚打捞上来的,却早已被人用绳绑好,也用水和细刷彻底的清洗过了。 荷藕看着篓中那一只只肥肥的螃蟹,虽然已经被绑的无法动弹,却还是努力的试着挥动着大钳子妄图冲破绳结。 从篓中挑十只母蟹,八九月份是吃母蟹的最佳季节,这时的母蟹蟹黄最富有油脂,最是鲜香美味。 十月则是吃公蟹的季节,母蟹只有蟹黄无膏,而公蟹蟹黄和膏皆具,但是未到月份总是差了点滋味,荷藕便一只公蟹也没有选择。 对面的陈老板见荷藕拿的都是母蟹,大声嘲笑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上不了什么大台面。公蟹和母蟹都分不清楚,还学人家做蟹宴。” 荷藕懒的理他这个二百五,清洗着自己捞起的螃蟹。 误三春手中拿着荷花镖,作势又要飞镖,陈老板吓得直接躲到了树后。 荷藕让误三春将花雕酒、菊花、还有酒壶、红糖等配料都依依准备好,便准备开始做菜。 沐老板看着那排在案几上那两朵菊花,眼前一亮,看向荷藕的眼神中竟多了几许赞赏。 误三春见他这样看着荷藕心中烦闷,直接侧身将他的视线给挡住了。 正在用心给螃蟹的洗澡的荷藕并未发现男人的小动作,见锅中的水略微有些小气泡在锅底,用手放入锅中试了试水蒸汽的温度。 将切好的姜片放入水中、再加入花椒,最后掉入一小碗大有哥的专属男儿红,去除大闸蟹的寒气和腥气,顺便给大闸蟹增香。 放上竹笼屉,将螃蟹倒放在笼屉上,壳朝下腹部朝上,盖上锅盖大火闷蒸上一刻钟。 趁着蒸螃蟹的时候,荷藕一边指挥着误三春温起了酒,一边着手开始做沾料。 误三春听着荷藕的指挥将切了的葱段、姜片、红糖、话梅和枸杞一并倒入酒壶中,再倒入适量的十年陈酿女儿红,放在蒸螃蟹的笼屉旁边温着。 荷藕傍午的时候买了两只烟青色的小酒壶,如今热的那壶是给女客喝的,误三春直接用酒提子提了花雕洒向另外一个酒壶灌去。 其实说来那壶温热的花雕酒荷藕只是单独给怀芷做的,螃蟹寒凉,男子还好女子吃多了怕是脾胃耐受不住。 评委里到底有没有女客她并不知道,只是想着怀芷这个贪嘴的断不会拒绝这流水席似的蟹宴,定是要把各家的都尝个遍,才热了这壶洒给她。 将酒水分装好,小酒坛中只剩下底下浅浅的一层花雕酒。 荷藕想着用他们来做沾料刚刚好,将切好的姜米倒入碗中,再加入陈醋、一勺白糖,再掉入两酒掉子花雕酒起锅大火加热一份钟,酒香绊着姜米的香味满溢而来。 将他们一一分装好,荷藕拿起那两朵菊花,蜻蜓点水般的放入滚水中一烫便转手提了出来。 原来娇嫩的菊花本以为过了热水不仅没有塌掉,反而在阳光映着点点水珠,仿佛渡了层晶莹的光,闪烁生辉。 各家做的菜色各不相同,有的是做了蟹煲,有的是香辣蟹,还有的是爆炒,当然最是贵重的还是碧水横波自带了大龙虾做了个双龙汇。 荷藕这边摆盘结束后,各家也差不多收屋了。这时隔壁的沐老板走过来略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小娘子,闻着你家这花雕酒甚是香醇。不知道可否借与在一碗,” 荷藕见沐老板的菜已也装盘完毕,虽不知道他作什么用,还是大方把小酒坛都推给了他:“就剩下一点点坛底了,你若不介意便拿去。” 沐老板乐的抱过酒坛子拱了手便走,误三春手刮过鼻子道:“哼,既吃了我家酒,以后叫我家娘子吴家娘子,不要小娘子小娘子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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