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三郎还考得这么好,他们梦里都不敢这么想。 就是季大郎和季二郎夫妇也有些恍若梦中。 这几年家里明面上还算和睦,可私下小摩擦不断,全靠季家爷娘压着。 那是因为包括季大郎和季二郎在内,都看不见三郎出头的希望,觉得供他读书是白瞎了银钱。 可中了秀才竟然能往回领银钱,足足五两! 三年下来就能买头牛,多几年家里等于这些年没往里扔银钱,阮氏晕乎乎地想,不都叫穷秀才穷秀才吗?这分明比养猪还赚钱! 一头猪从年头伺候到年尾,不生病能长膘的最多也就卖个三·四两银子。 至于季家村的人,也都让这惊喜给冲懵圈了。 有一蹦三尺高的,压了季三郎能中的一赔十,不管压多少都不少赚。 当然,也有压错被自家娘子或老娘掐青了腰的,只能自个儿低着头强忍疼痛,脸疼,身上疼,心更疼。 但哭出来的并不是季家村村民,人家季弘远中了秀才,脑子再不好使也不会这时候给秀才家添晦气,最多等回去偷偷哭。 哭的是季家小郎季明勇,他最先反应过来,也没人动他,嗷一嗓子就蹲地上捂着嘴眼泪哗哗往下流。 都说自家人最了解自家人,季明勇脑子灵活,自认对他三叔了解颇深,季弘远的书但凡被他翻看过的,那叫一个干净,保准见不着一个字批注。 他想,蹉跎了天赋的人少吗?人就算再聪明,不学不也白瞎?跟他一样。 所以他把这些年偷偷攒下来的压岁钱,还有学二兄阿实,跟阿娘乔氏缠来的铜子全压进去了,上百个铜子啊,全压的不中。 孙氏被孙子这一嗓子喊醒,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她赶紧跑到自己藏银钱的地方狠狠心拿出一块碎银子,跑出来塞给报喜的官差。 “请郎君喝茶!您别见笑,我家小郎这是高兴坏了,多谢您送喜讯来。”孙氏先狠狠瞪乔氏一眼,再笑着跟官差说。 乔氏心里复杂,阿勇压不中的时候跟她说了,她默认的,咋就中了呢? 老天爷是相中三郎够好吃懒做吗?那以后她也不让阿勇干活,全当祖宗伺候着? 她也心疼银钱,可她知道看场合,赶紧揪着季明勇耳朵把他往后拖,不让他继续丢人。 凑过来听喜讯的村民比孙氏反应还快,赢了十倍银钱的欢天喜地宰了鸡鸭过来,也有人直接从地里薅了菜,还有提着鸡子过来的。 这会儿都围着报喜的和季家爷娘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这禀膳生真给发五两银子?每年都有吗?” “秀才公以后是不是就要去益州府了?” “季三郎啥时候回来啊?” “对啊,季家是不是摆上几桌咱好贺贺秀才公?” …… 孙氏高兴地直点头,说肯定要请,“等三郎回来咱们家办酒席,到时候还得请大家帮忙。” 给秀才报喜其实大都是拿铜子,官差捏着碎银子心里高兴,知道的也都回答了。 问到啥时候回,他挠了挠幞头,“秀才公要参加学政大人举办的鹿鸣宴,可能还要跟同窗庆贺一番,啥时候回某也不甚清楚,怎么也得过些日子。” 过些日子也不耽误季家村的热闹,村长和季家村的族长都互相搀扶着过来了。 “季老六你家小子有本事,没白费了你家往里扔的银钱,总算是听见响了!好饭不怕晚,咱全族都沾光!等过些日子开宗祠你给祖宗上柱香,感谢祖宗保佑。”老族长一来就拉着季父道。 村长也姓季,闻言点头,“是这个理,咱季家村也有秀才了,出去腰杆子都要硬些。” 季父嗓子眼有些哽,狠狠点头,“老叔和村长说得对,过去咱家小子不懂事,给村里添了不少麻烦和笑话。原先我只恨自己和婆娘太娇惯三郎,如今看,只要家里小郎脑子好使,还是得逼着他学,咬着牙供出来绝对不亏。” 村里人也这么想,都忍不住去看自家的小郎们,心里掂量着是不是得对小子们好点,也得把棍子啥的准备起来,其中尺度可不太好把握,得空了要请教下季家人。 也有觉得自家小子聪明却没送去读书的,现在也准备从牙缝里抠银子出来供他读书。 大家伙心头都是火热一片,季三郎都能中,就算没他聪明,还不能比他勤快?老话说天道酬勤是有道理的。 跑来跑去凑热闹的小郎大都觉得后脖颈汗毛直竖,赶紧跑远点。 等官差走了以后,没等凑热闹的散场,青衫就驾着马车来了,远远就喊着让让。 青衫听陆含玉的话,知道季家人都要脸面,从马车上蹦下来,在门口就嚷嚷开了。 “老夫人,六娘在县城招待上门庆贺的,也得等着季郎子回来,一时走不开,让我给送些酒肉回来,先让大家乐呵乐呵。” 说着她掀开马车,又道,“六娘的意思是等季郎子回来了,到时请县城酒楼的人过来来给做饭,咱们摆流水宴。” 村里人探头一看,好家伙,整扇的大肉和好些坛子酒,把马车塞得满满当当,村民们忍不住羡慕起来。 这就是娶个有钱的娘子的好处,以后季三郎想继续往上考,哪怕要去京城,再也不缺银钱。 季家,这是要起来了! 季家人真就挺受用,季父腰板儿挺得更直,孙氏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也不用他们招呼,村民们就都手脚麻利帮着季大郎和季二郎往下搬东西。 前头没回家拿东西的也都赶紧往家跑,大肉大酒人家都准备好了,他们拿把菜,拿罐子酱油也是个心意。 再说要吃席,季家的板凳桌子和盘子碗也不够,都得各家回去凑。 村里热闹,县城这边也不差,来送贺礼的不少,冲年轻秀才公买酒的更多。 陆家爷娘不是短视之人,送来的贺礼太贵重的都拒绝了,买酒的不好拒绝,陆家酒肆只能提前打烊,免得让季弘远回来为难。 陆父本来想叫家仆去查,看今天送上门的麻烦到底是谁指使的,陆家不能白吃被泼脏水的亏,被陆含玉拦住了。 “阿爷,现在就算逮住人,真要闹腾起来,说不准又要被人泼一盆以势欺人的脏水,咱等三郎回来,他主意多。” 陆父轻哼,“找上门的麻烦也不是一回两回,哪回你没解决妥当?还非要把脸面给季弘远贴足了?” 陆含玉软声撒娇,“儿都嫁人了,遇事全靠自己和陆家,三郎肯定会伤心的,再说我们夫妻一体,谁想法子不是想嘛。” 甭管陆父心里多酸,他当然心疼自己养大的闺女。 他压下心里的酸溜溜,问陆含玉,“那先前的小宅子,是你让阿爷给季弘远算工钱算他自己买的,他只能买那么小的。现在他中了秀才,阿爷给你们给换个大点的宅子?” 陆父也想开了,既然六娘没看走眼,季三郎是真出息,都已经是倒贴,干脆倒贴的更彻底点。 这样以后等那小子知道六娘下嫁的实情,也能念六娘的好。 陆含玉含笑摇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能买多大的宅院儿就当多大的家,先前咱不陪嫁宅子,现在他中了秀才咱再给,三郎心里才会不舒服。” 陆父摸着鼻子,“那不是,不是阿爷没转过弯嘛。” 一来他不信季弘远能出息,六娘非得嫁他心里憋屈,二来他如花似玉的闺女嫁人,他和家里五个儿子都酸,不揍季三郎就已经很理智了。 陆含玉心里清楚爷娘都心疼自己,晃晃陆父的胳膊,“哎呀阿爷您别替儿担忧了,三郎不是得意了就趾高气昂的人,再说宅院小有小的好处。” 宅子小了别人万一送仆送婢,她就好拒绝,她秘密太多,家里人多容易叫人发现。 光一个季弘远,就够她用近浑身解数才保证不露馅儿。 陆父愣了下,恍然大悟,他拍着巴掌,“对对对,宅子小了好,这样他就没地儿纳妾了,他要敢学别人那些花花心思,阿爷给他屎都揍出来!” 陆含玉:“……”倒也不必这样,真要有那一天,她自请下堂便是。 陆含玉压下心底一点说不清道不楚的不舒服,她心想,不是她介意季弘远三妻四妾,要是季弘远心里有了别人,她离开是为了大家都好。 同一时间,被四个舅兄生生抬回家的秀才公本人,也正跟舅兄们谈起这个话题。 或者说,是被变着法儿盘问。 季弘远被直接抬到了正屋的八仙桌旁正座上,除陆含宁外,其他四人抱着胳膊两两站在一边,陆含宁站在屋中间。 看起来像审问陆含宁的架势,实则季弘远才是被虎视眈眈盯得瑟瑟发抖的那个。 “弘远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咱都没想到,你在臭号都能发挥这样好。”陆含宁笑道,“阿兄先给你道喜了!” 季弘远:“……同喜同喜。”大舅兄这绝对是皮笑肉不笑。 陆含宁温和点头,“刚才没问你的意思就把你抬回来是咱们莽撞了,只是纳妾这种事儿最好让六娘来操持,对吧?要不然万一娶进个不老实的,闹得家宅不宁,只会影响你的前途。” 季弘远俊脸瞬间耷拉下来,啥前途?他不需要前途! 陆含宁见状眼底闪过凶光,语气却更柔和,“当然,弘远你要有啥想法,咱们也可以好好商量。你是秀才公,以后不管啥事儿,咱都要多听听你的意见才是。” 听过以后怎么办,就不必让季弘远知道了。 季弘远脑子是白长的吗?他抬起头,看看五个人藏得不是很走心的凶悍眼神,翻了个白眼。 他弹弹衣裳坐端正,清了清嗓子,这时候不开骂,对不起他青了的手腕脚腕。 季三郎狠狠拍了下桌子,“兄长们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五个人都被骂愣了。 不等他们发作,季弘远咬牙忍下手疼骂得更凶,“纳妾?这是人话吗?你们简直不是人!我只要六娘就够了,各位兄长别嫌我说你们,六娘是不是你们亲妹子?以后谁再让我纳妾我大耳巴子扇他!” 软饭硬吃有几个好下场的?谁敢掀翻他的饭碗,阻碍他往富贵温柔乡里扎,打不死算他季三郎输! 被劈头盖脸骂一顿还反驳不了的五人:“……” 虽然但是,季三郎为啥长了张嘴?为啥!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去,没写到打脸找麻烦的,下一章就写到啦! 日常求收藏和评论,阿柒抱着红包和小马扎坐在这里,等小可爱从天而降,快来阿柒碗里啊! 季明勇:以己度人我想法没问题,三叔为啥能中呢? 季三郎:因为我比你想的还聪明,我不做批注是因为都记在脑子里了啊,笨蛋! 季明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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