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一直读书,她也没机会嫁给这个大机灵。 可话不能这么说,陆含玉笑道,“三郎就是年纪还小,心性有些不定,给他点时间,慢慢就好了。” 阮氏撇嘴,还小呢,大郎在这个年纪,大壮都会走路了。 乔氏看了眼陆含玉的肚子,陆含玉眼神多尖啊,不等她说话,立刻挽住孙氏的胳膊转移话题。 “三郎其实现在也懂事,他没闲着,是帮我阿爷的忙呢。” 她把县城里有人找麻烦的事儿描述一番,又把季弘远的点子跟满脸气愤的季家人也说了。 孙氏恨得直拍巴掌,“我要在那,大耳瓜子抽死那生儿子没□□的,眼红人家挣钱吃香喝辣,不先转身看看自己多臭!” 阮氏和乔氏也跟着愤慨起来,乡下妇人骂人,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都不重样的。 陆含玉不觉得粗鄙,她只轻轻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些歉疚。 她和季弘远夜里是挺能折腾,但她都偷偷点了自己的穴位让传宗接代的可能流出去了。 指不定季弘远啥时候就能考中举人,到时候要去京城,她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人命的血债,她不敢在这时候生孩子。 几人说话的功夫,季弘远在书房里乐滋滋看话本子呢。 对联已经写的差不多,他早练出一手的好字,写字也快,一天就能写百八十幅对联,青衫早往县城送过许多回。 县城里的估计还没消耗完,他也就没那么勤快,有一搭没一搭写着。 这时,季大郎和季二郎灰头土脸从外头进来。 俩人跟孙氏和各自的媳妇问的问题一样—— “三郎你啥时候回县城?啥时候去府城?” 不管考不考,能走赶紧走,再不走村里好些人日子没法儿过了。 季弘远合上话本子,“阿兄和二兄就这么盼着我离家啊?父母在不远行,我要欢天喜地的走那是不孝。” “所有人都知道你最孝顺!”季大郎赶紧安抚弟弟,“咱也舍不得你,可你是干正事去,咱不能拦。家里有我和你二兄呢,咱俩连你的份儿一起孝顺就是。” 季弘远挑眉,“那能一样吗?那我在外,阿娘不得心疼我啊?” 季二郎抹了把脸,“三郎你先心疼心疼俩兄长行吗?外头人不敢得罪秀才公,都找到咱头上来,人家两口子打架,你看给我俩挠的!” 他抬起头,季大郎拽拽衣领,俩人从下巴到衣领处都是一道道的。 季弘远:“……”嗯,打得挺野。 他都不用问,就知道村里人为啥打架。 一来是觉得银钱打水漂,二来肯定有人撺掇着闹给他看,是为了不让银钱打水漂。 季三郎落寞叹了口气,“行吧,兄长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咋办?我走就是了。” 季大郎和季二郎高兴极了,“那咱这就给你收拾东西?” 季三郎:“……”你们这是多着急?他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当然,说走也不能立刻就走。 季弘远多留了几日,跟季父给家里去世的长辈上过坟,这才包袱款款在所有人欢天喜地的送别中往县城去了。 在马车上他冲陆含玉哭唧唧道,“玉娘,我太难过了,他们一点都不关心我,光关心自己那点银子了!凭啥他们一张嘴,我就得白遭好些罪?” 陆含玉安慰他,“三郎别恼,他们也是为了你着想,你放心,他们就是说说,最多闹一阵,过段时间就没人提这事儿了。” 青衫接到阿兄的飞鸽传书,说向伯就快回来了。 季弘远见了鬼肯定很快就去府城,到时候有人说他也听不到。 季弘远咂摸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哦,话本子里臭流氓就这么说的:小娘子别叫,我也是为了你名声着想,你放心,我就摸摸,最多再蹭蹭,绝对不进去…… 他哼笑出声,拉起陆含玉的小手就要咬,他娘子肯定偷看艳色话本子了! 就在季三郎冲陆含玉假哭完,小两口在马车里笑闹时,县城里有人是真要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见鬼府城马上就要一条龙! 季三郎的名字大概很快就要倒过来写了! 这大概是一个大机灵和比大机灵更机灵的戏精小娘子的爱情(忽悠)故事,哈哈哈…… 六娘:三郎你的字是什么来着? 季三郎:……
第20章 孙氏酒肆的老板孙仕德最近心情一直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舒爽至极。 上次他花钱雇人找陆家酒肆麻烦,却因为陆家东床中了禀膳生被迫停止,孙老板想到自己供奉给县衙主簿的银钱退不回来,回家后糟心好几日。 可随着同时去益州府参加院试的学子们陆陆续续回来,如陆含宁预料的那样,关于季弘远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投机取巧的不好传言很快就被传开。 周岭县那么多参加考试的,就中了俩秀才,同为学子谁心里能不嫉妒? 另一个秀才是吊尾巴上的红榜,姿态摆得很谦卑,没引起别人注意。 季弘远呢? 赶上臭号还能考中禀膳生,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连同窗去拜访都扑了个空。 这么多事儿加在一起,不招人嫉恨就怪了! 读书人的嘴没几个人敢得罪,他们回来路上就憋着满腹牢骚。 回家后,名落孙山的沮丧,屡试不中的憋屈,怀才不遇的抑郁,全都化成一肚子火,在周岭县烧了个痛快。 季家村没人知道,县城里的陆家酒肆却受到影响,生意差了些,只是陆父没让青衫跟陆含玉说。 这时,恰巧孙家出了一批质量上乘的好酒,闻着就香得馋人。 虽然价格不便宜,好酒之人不缺有钱人,他们舍了名声受影响的陆家酒肆,总算找到合心意的酒,当然要买。 孙老板换来的陆家酒是让人借着喜宴的名头买来的,真没少买,足足几十坛子。 他以奇货可居的姿态每回只放出那么几坛,价高者得,很快就被追捧起来。 啥东西都是抢来的香,一时间孙氏酒肆名声大噪。 孙老板算着这番不只将损失的银钱赚回来了,还多赚不少,可得意坏了。 他在外头也一副不把陆家酒肆放在眼里的猖狂模样,大有县城最大酒肆该换了的意思。 陆父这要是还看不出当初是这孙仕德搞鬼,那他白活几十年。 要不是被季弘远叮嘱过,想让人摔得狠,就得先让人蹦跶上去,陆父早就带着几个儿子去套那龟孙麻袋了。 前两日陆父又听人说孙老板在自家酒肆大放厥词,说陆家酒臭之事肯定不是空穴来风,陆父忍不下去了。 这孙仕德蹦跶的也够高了,再高他怕是要上天。 陆含宁不在,他亲自带着四个儿子上门给老主顾送福气。 甭管季弘远被读书人喷的多狠,他运道好是谁也反驳不了的。 谁会跟福气过不去?老主顾们都很乐意接着。 接了这号称只有陆家酒才能让福气显形的福字和对联,大家试过后发现,嘿,真奇了! 有些人心里不服气,从县城各家都买了酒来试,可不管咋试,都没有能跟陆家酒这般神奇的。 直到昨日,他拍到了孙老板放出来的好酒,足足花了八百两银子,这么贵的酒,能不呼朋唤友来显摆? 显摆能少的了陆家送出来的福气对联? 这一显摆就出事儿了。 好家伙,孙家酒肆的酒也能让对联显形。 众人你看我我看他,都来了兴致。 “我也听说这对联的神奇之处了,陆家酒肆这是徒有虚名啊!” “吹的倒是厉害,被孙家酒肆打脸了吧?” “传出去别人怕要笑掉大牙咯,看样子论福分孙家酒肆也不输,以后可以多光顾。” 主人家纠结极了,脸上似是嘲讽,似是想笑,又似是恍然大悟,脸色色特别精彩。 朋友们见状赶紧问。 主人让家仆去拿酒,“有这么个事儿得让大家知道,陆家说的神乎其神,咱能不好奇找别家的酒试试?” 见人都点头,他继续道,“孙家酒肆近来风头盛,我当然不会错过,前几天没拍到这好酒,买了孙家酒肆不少其他的酒……” 有人品出来点意思,“没试出字儿来?也许是对联沾了不同的酒,本来就显不出来字了呢?” 主人摇头,“陆家二郎给了我十副对联,连福字在内一共三十张,我试的时候没掺,这副对联也是新的。” 大家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 有人猜:“也许……孙家酒肆只有这一款酒能让福气显形呢?” 但这猜测站不住脚,咋就那么正好? 陪坐的客人中,有个中年郎君轻咳几声,“那啥,你们也知道我就喜欢陆家酒的细腻口感,前几日我也去别人家蹭拍到的孙家酒喝,当时就觉得……这酒跟陆家的口感颇为相似。” “你是说……孙家偷酒?!” 大伙儿都满脸不可置信。 突然,有脑子灵活的拍了拍巴掌,“你们还记不记得前阵子有人找陆家酒肆麻烦,说陆家酒发臭的事儿?当时陆家那个小掌柜就说酒不是陆家的,那……” 在座都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谁也不笨,稍微深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蹊跷。 主人脸色不太好看了,他立刻起身往脚上套皂靴,提着拍来的酒就要出门。 别人赶紧拦,“王兄这是干啥,咱也没证据,你就是去孙家酒肆骂人,人家也不能承认。” 主人冷哼,“谁说我要去孙家酒肆,我是去陆家,我得问问这酒陆家酒肆为啥不在外头卖,要是卖的话作价几何!” 价格不便宜就算了,最多他就是把孙老板干的恶心事儿传出去。 要是价格相差甚多……他非要砸了孙家酒肆不可。 就算他王贵不缺银钱,也不能被人当傻子坑! 对此陆父早有准备,只笑着解释,“这是咱家因为女郎出嫁,新制出来的喜酒,用利子嗣的药材泡过,名为百年好合,倒是不贵,就是只卖给要成亲的人家。” 那王贵听到不贵就心里开始上火,“不知道这酒怎么卖的?” “小女取了个吉利数,六钱六厘银子一坛,也不赚啥,赞就想沾点喜气。”陆父摸着肚子笑得更和善。 王贵:“……”他要打死孙仕德个鳖孙! 王贵是个聪明人,他没急着上门,只凭怒气冲动上门闹,孙家要是不肯承认,不免有以势欺人的嫌疑。 他回家,立刻让家奴去找所有拍了孙家酒的人家,把实情和陆家酒肆买来的百年好合酒全递过去。 这下子所有人都炸了,孙仕德孙仕德,真是失了德,他咋敢呢? 季弘远和陆含玉在马车里压低声音笑闹做一团的时候,马车里的空气多甜腻,孙家酒肆的空气就有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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