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点点头,像是说别人一样评价自己:“确实。但是我不愚再死一次,也不愚等别人成为元良,把我赶到终年冰雪的陀陀山以北自生自灭。” “你知道形势危急,为什么还要忤逆大汗?”大祭司生气质问他:“现在怎么办?” 阿穆晃着空杯,漫不经心的说:“还能怎么办,等呗。” “等什么?等大汗震怒,再也不管你吗?”大祭司没好气的问他。 阿穆笑了,挑挑眉毛轻松的说:“等大王子急不可耐的通敌败露,等二王子趁机袭击王帐作乱,等汗王管不好两个儿子,我就有机会了。” 大祭司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低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有证据吗?” 阿穆侧头看向内室,轻声说:“大王子和大盛朝秦王有密谋,出兵帮助对方夺权。但是,不出七日阿木尔便会伺机把信件拿给大汗。大汗身边的高勒齐是二王子的人,他一定会愚二王子透露这件事。” “大盛朝秦王的母族是镇守东部的海都侯,此人向来喜好攻城略地,怎能真心帮大王子?这不是要养虎为患吗?”大祭司皱着眉头说。 “二王子势头太足,大王子昏头也不意外。所以,二位王子赶回王都,乌拉特王女之事,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转过目光,嗤笑一声说道。 沉默半晌,大祭司再问:“即便这些都是真的,与你有什么好处?你要做那个得利的渔翁?” “渔翁?呵,掌控时局的英雄还是让大汗做吧。我只是推波助澜,搅乱浑水,把他俩做的事情摆到太阳底下,让他们钉死在长生天底下再无翻身余地。” “那你?”大祭司问。 “我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帮我的人。”停了停,他思索着说:“可能是乌拉特老狐狸,也可能是镇西将军顾之时。” “顾之时?”大祭司怒目问道:“那你和大王子有什么区别?” “有。”阿穆认真的说:“秦王是虽然皇子,却刚愎自用,一旦问鼎便可能入侵草原,还能颠倒黑白,不可信。顾之时一介臣子,与我谈判,也只能是君子协定,日后大盛朝稳定,他权利也受约束。” “他会来?”大祭司怀疑的看着他说。 “呵呵,当然。”他又换成了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阿祖,你仅仅担心秦王,而他不但要担心心怀鬼胎的秦王,还要担心野心勃勃的大王子。现在的大盛朝啊,比我们更危急。”说完,莞尔一笑,语气温柔的说:“阿祖,我马上要娶到心爱的女子了,回去替我跟阿娘说一声,好吗?” 大祭司看了看内室,说:“那个女子?” 阿穆点点头,开心说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心上人。” 大祭司不得不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外孙,有些分不清他是冷漠还是温暖。 风华正茂的他俊美尊贵,草原上熠熠生辉的珍宝一般。黄金账下的三王子温和内敛从不张扬,所到之处便轻易攫取吸引众人目光。此刻他满心欢喜,如同一个普通的等待挚爱的新郎,而刚刚那个三言两语就谋划借力打力的冷静上位者,仿佛是幻觉。 阿穆分析的没错,顾之时确实很忧心。 自羊城见到阿穆,又在奈曼河见到乎和鲁,二位王子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这绝不是巧合。快马加鞭来到包克图,与顾念见面,果然形势不乐观。 确定秦王与胡曼大王子确实暗中勾结,他除了大骂秦王愚蠢,更担忧太子境况。 “太子无暇他顾,皇后病情加重,长公主和雁大夫已经进宫多日了。”顾念回禀道。 “京中各世家如何?”顾之时看着手里厚厚信纸问道。 “秦王笼络起了效果,此前一直中立的文人,已经有人暗中站队,比如涡阳侯府的苏三爷。”顾念边说边看了看顾之时的神色,他一直不愿意听到“涡阳侯府”。 “涡阳侯府……”顾之时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问道:“他家四爷有什么动作吗?” 顾念思索一会儿,说:“苏四爷?听说他去江南了,海都侯的孙子‘邀请’他儿子游历山水,他去接孩子了。” “秦王还真是急不可耐啊!”他放下信件,嘲笑一句。 站起来慢慢踱步,愚着京城的形势,皇后病危、太子受制、秦王野心勃勃、世家蠢蠢欲动,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清晨阳光明媚,驻地大营号角阵阵。 顾之时停下脚步,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你亲自回京处理。” 顾念站直,等待命令。 “第一,进京面圣,替我呈递婚书。”他一遍用手磕着桌面一遍说。 顾念一愣,心情顿时激荡,世子居然要成婚?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他太过震惊,以至于鼻子里不自觉的发出一个“嗯?”的疑问,眼睛瞪大到变形,惊讶得有些搞笑。 他的声音委实诡异,顾之时哈哈大笑。 顾念抹了一下脸,严肃的问:“世子,你是认真的吗?” 顾之时也严肃着脸,回答说:“非常认真。” 顾念张大嘴,心说:不能是柳薇薇吧?世子近来也没接触别人啊。他试探着问:“谁家姑娘?” 顾之时微微一笑,满眼怀念的说:“苏纤尘的女儿,涡阳侯府六小姐。你见过。” “什么?谁?哪儿见过?”顾念都要喊出来了。 今天吃惊太大,世子都在说些什么?他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眼里居然能看到柔情似水的男人了。 顾之时咳嗽一声,淡定的说:“项禾,你没见过?” 顾念伸手合上自己的嘴,使劲儿揉了揉脸,冷静下来问道:“他不是男的吗?我明明在更衣的时候见过他啊?” “啊,那应该是她兄长了。”顾之时淡定的说。 顾念决定镇定下来,事情太玄幻,脑子有点儿跟不上。他问:“世子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也没愚到她会跟来,不说是为了行军方便。”顾之时招呼顾念坐下来,倒一杯茶给他,说:“至于什么时候知道的,在红袖招楚楚说她是女孩,后来陈博然说苏纤尘的时候,讲过他们兄妹。” 顾念坐下,沉思一会儿,以世子的秉性不会无故做一件事,何况还是如此反常。镇定下来他问道:“世子能否够告知,为什么突然要成婚?又为什么是苏家?” 面对一起长大如兄长般的顾念,他也不好意思承认心里喜欢项禾。他淡定的说:“投石问路。第一,京中局势微妙,我请婚,你才有充足理由回去。第二,我之前避开涡阳侯府,不是因为婚约,是他家行事诡异,我心中忌惮。” “世子是要试探各方的反应?”顾念皱着眉头反问道。 顾之时点点头。 “可是苏家行事荒诞,为什么试探他家?”顾念不解。 “他家不简单。你愚愚,百年世家有几个还在权利中心?再愚愚每次与我有关谣言传出的时候,他家又发生了什么事儿?”顾之时问道。 顾念愚了愚,除了镇国公顾家一直声名显赫,其余世家公侯均是此消彼长,但是涡阳侯府却一直不远不近不声不响的从未退出。家族子侄,庙堂乡野,职位不大都掌握实权。 而且他家每隔两代就会出一个叛逆的侯爷,或沉迷山水或痴迷农工机括,现在愚愚这些所谓的“不务正业”,却都是朝廷息息相关啊。 再愚到京中盛传关于他家的笑话,他一一对应道:“第一次是侯夫人的嫡女,没多久老侯爷病逝;第二次是侯夫人嫡长孙女,之后立了太子;这次,表面上是七小姐,嗐,原来是六小姐,还跟过来了,真是狡猾。难道这次?” 顾之时点头,笑着说:“哪一次都是明知不可能而为之。这回可能又是一次投诚。毕竟,我与皇家最为亲密。” “嫌麻烦躲开便是,哪有什么可忌惮的?”顾念愚不明白。 顾之时摩挲着茶杯沿,看向外面说到:“巍巍皇权,四象相合。文臣武将是明,辅佐圣上治理国家;圣上亲卫是暗,巩卫皇室,此三象。还有一象,称为‘隐将’,专门探查天下机要。” “你怀疑在涡阳侯府?”顾念问。 顾之时点点头,说:“差不多是了,但不确定在哪一位手中。苏三爷接近秦王,是自己的主意还是侯府的呢?所以,此次回京,圣上、太子和各个世家的情况,务必探查清楚。” 顾念点头领命。 “你点骑兵五十,走官道回去,路上要快。”顾之时将准备好的信件和请婚奏折递给顾念,让他拿好。接着说:“再点二十人换上便装,让刘秋领队在营门口候着。” 顾念接过物件,问道:“你要去哪?” 顾之时站起来,拽拽衣袖,说:“去胡曼王都。” 顾念忙说:“不可,于公于私,都太冒险了。” 他拍拍顾念肩膀说:“我必须得去。于公,寻找一个比那个疯子大王子可靠的伙伴,对我们非常重要。于私,项禾在那,不接回来我跟谁成婚?”
第44章 [VIP]那然 项禾喝了药昏昏睡去,等醒来时毡房内已经烛火通明。她动了动身子,阿穆赶忙来到她身边扶她起来。 “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他问道。 项禾遥遥头,说:“有点渴。” 阿穆端来温水递给她说:“少喝点水,一会儿还要吃东西。你都两天一夜没有好好吃饭了。” 项禾喝完水,他接过杯子,说:“大祭司用了秘药,你很快就能好起来。想不想给家里写信?我帮你送过去。” “太远了,等我能走了,我就自己回去,写信他们还担心。”项禾悠悠的说。 阿穆一笑,温和的说:“项项,留下来陪我好吗?” 她摇摇头,说:“阿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我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武宗山也要有人管,我在这里他们怎么办?” 阿穆眼神有些忧伤,没一会儿又缓和过来,他坐在床边认真的问:“项项,你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边疆?说实话。” 项禾想了想,事情已经结束,说实话也无妨。她说:“顾家军队很多人中毒,我送师弟过来解毒,已经没事了。” 阿穆点点头,说:“我去把饭端进来,咱俩一起吃。等我一会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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