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暎故作无知地道:“哦,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姓苗?” 蒋修立刻像被踩到尾巴似地搡了他一把。 走在前面的蒋娇娇忽如心有所感地转头看了过来。 蒋修忙伸手搭住了谢暎的肩,冲着他妹弯起唇角以示友好。 谢暎忍了忍笑。 眼见着已进了家门,蒋修也不好再追问,只能勉强忍下心焦,低声对好友道:“待会儿去书室再说。” 说完,他又冲蒋娇娇道:“我自己过去行了,你快去把我要的东西找出来,别耽误。” 蒋娇娇很是疑惑地道:“你非要看人家的信做什么?” “回头再同你说。”蒋修催道,“快去。暎哥儿也借我会儿,晚点再还你。” 谢暎闻言不由莞尔。 蒋娇娇听着这话虽然有点害羞,但更多又觉得“谢暎是她的”这个含义听来颇甜蜜,于是也没再多问,抿着笑看了谢暎一眼,配合地去了。
第99章 证实 沈约回到家里,直接去找了他姐姐。 他走进院子,正好看见女使端了盆水从屋里出来,就像是里面的人刚刚才起床梳洗完一样,他不由略感疑惑。 待进了门后,沈约又闻见了一股药味,再看到姐姐沈云如刚刚穿好鞋,他顿时察觉到不太对劲,于是问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沈云如招呼他坐下,语气如常地回道:“没什么,腿脚有些乏,我泡一泡。” 沈约见她脚上也确实不像有伤的样子,便不疑有他,只关心地道:“那你再让她们给你按一按。” 沈云如微微笑着点了头,顿了顿,又问道:“你们去看了,他人还好么?” 沈约一笑,说道:“你没赶上过去,倒也是巧了,善之已经没事了,捧日军里来了人把他们几个被牵连进去的都放出来了。” 沈云如怔了怔:“真的?” 沈约点点头,笑道:“听说还让他们明日就返营,想来是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沈云如心下微松:“那就好。” 她差一点就想问弟弟,他们今晚是不是还要顺道为苗南风接风洗尘。 但沈约没提,她也终是没有问。 沈云如回忆起了自己站足了那半个时辰,忍着脚下疼痛紧赶慢赶地出了门往开封府直奔而去,却忽然发现苗南风竟和大家待在一起的场景。 那一刻,她霎时有了种自己去晚了的感觉。 好像哪怕她此时急急赶到众人面前,也不过显得多此一举,有没有她都无甚差别。 蒋修也根本就不会觉得她的到来有多特别。 她顿觉有些意兴阑珊。 于是她又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她也不想再提自己去过的事。 就这样吧。她想。 蒋修和长辈们报过平安后,又勉强将缠着他表达关怀的弟弟们给打发走了,便立刻迫不及待地拉上谢暎跑去了书室,甚至都没顾得上先去梳洗换件衣服。 “你快跟我说说。”蒋修一进门便催道。 谢暎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道:“你要让我帮你想,总要把来龙去脉告诉我吧?女孩家的心思如何能胡乱猜测。” 蒋修顿了顿,就把苗南风今天来探视自己时讲的那番话大概说了,并道:“我就是没明白,她怎么翻脸和翻书一样。我才不信她家里有什么急事,就算真有急事,难道就急到连等我出来道声别的时间都没有?” 谢暎看了他一会儿,不答反问:“那你对人家到底怎么想的?” 蒋修的脸有些发红。 他刚不自在地开口说了个“我”字,突然反应过来,说道:“我是让你帮我想想她在想什么,怎么又讨论起我来了。” “但我觉得重点在于你对人家的想法。”谢暎道,“不然即便让你晓得了她是如何想,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若对她没有别的心思,知道了也不过多生负担,连累她尴尬,反而连朋友都不好再做,不如难得糊涂。” 蒋修听着一怔,敏锐地问道:“你是说,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话说到最后,他心中已涌起了阵从未感受过的紧张。 谢暎想了想,说道:“不好说。但我觉得,她这次来汴京应该是特意来看你的。” 蒋修愣了下。 只听他未来妹夫已又缓缓续道:“她说他们是来汴京办事,顺便去军营探望你,但以你们两家的交情,还有她和娇娇的情谊,她不可能不先来蒋家拜访,即便要去探望你,也多会是和娇娇同去方才合情理。然按照你所说,她明显是直接去了军营寻你,得知你入狱的消息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开封府,而且——是她亲自进去探视的你。” 蒋修恍然,对啊,她把东阳留在了外头呢! “至于她得知你平安后便急急走了。”谢暎忖道,“我想,可能是因为她有不方便跟你们回蒋家的理由。” “比如……他们姐弟是私自来的汴京?”他如此猜测着,抬眸朝蒋修看去。 蒋修愣住了。 他的确是看出了苗南风到汴京后便直接去了军营寻他,不然她不会一身风尘仆仆,更不可能抢在同行的蒋家人前面进来探视他。 但他也信了她的“顺道”,完全没有想过她会是特意来京城找他。 如果她真是私自来的汴京…… “为什么呢?” 蒋修不明白,若她真是为了他而来,又为何只匆匆一面便要走,除了那些安慰鼓励的话,什么都没有对他说? “那你就要去问她了。”谢暎如此说道,“所以我才说,你要追究的答案本是取决于你的心意。” 蒋修沉吟了两息,坦承道:“我对她自然是有心意的。” 谢暎闻言,也不觉惊讶,只笑了一笑,说道:“那你自己该知道应如何做了。” 蒋修犹豫道:“可若是我想错了她的意思……” “错了就错了,”谢暎道,“那也比错过的好。” 蒋修怔怔地看着他。 “善之,”谢暎语重心长地劝道,“傲骨虽好,但在这些事上丢一丢脸也没什么。你是男子,本就比女子拥有更多的机会,若是如此你还不能为了自己所求而主动,那你错过了也不冤。” “你只要扪心自问,你想不想要这个人,许多纠结便自然有了答案。” 蒋修豁然开朗。 “谢了,妹夫。”他一笑,拍了下谢暎的肩,然后又开始张望,“你这小媳妇怎么这么慢?” 谢暎想起回来路上蒋娇娇的抱怨,眼角含笑地道:“她不喜欢牢狱里的味道,可能刚洗完手脸,还要换件衣服。” 蒋修顿时无语,他就让她拿个信,她几乎都快赶上要先焚香沐浴了。 “她就爱瞎讲究。”蒋修诽道。 谢暎看了他一眼,说道:“日子无忧无虑,方才有心思讲究。”说着,浅然而笑,“我倒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 蒋修微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慨道:“你说得对。” 蒋娇娇恰在此时走了进来。 果然如谢暎所说,她从头到脚地换了一身。 蒋修即上前朝她伸出了手:“信呢?” 蒋娇娇有点嫌弃她哥这身还没换过的行头,于是毫不耽误地把信递了过去,自己则转而走到谢暎旁边,两人就这么看着蒋修紧紧盯着那封信,好像想打开,又迟疑着不敢打开的样子。 蒋娇娇正想开口,谢暎却对她笑道:“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你今日说不定能吸引些蝴蝶来。” 蒋娇娇一听谢暎赞她漂亮又好闻,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哪里还顾得上去管她哥看不看信,高高兴兴地由着谢暎把自己给哄走了。 蒋修正在默默地平复着微乱的心跳。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了谢暎当初试探娇娇心意时的心情。 如果不是…… 他想。 算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想。 丢脸就丢脸吧! 蒋修打开了手里的信。 熟悉的字迹瞬间映入眼帘,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蒋修定了定神,返身走到书桌前,拿出了“苗东阳”给自己的信,展开,对比——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信纸覆在脸上,闻着鼻息间淡淡的墨香,低低笑了起来。 正在蒋黎犹豫着要不要再去趟桃蹊巷登门道谢的时候,这日,陶宜来了酥心斋。 她即刻一扫这两日的纠结,主动亲自去迎他。 蒋黎这次也没把人往“梅花里”引,而是邀着陶宜去了后院茶室,那是她给自己留的一隅小地,一向只招待自家人。室内不大,但窗户正对着不远处的堤岸,框着一片柳色青青,她倦时往外头看看,放空片刻思绪便会觉得怯意,有时还会听着水浪声小憩一会儿。 室内的陈设也以蒋黎的个人喜好为主,她爱纱幔流苏,所以挂了两幅烟青色的销金帐,上面的金线在斜窗而入的阳光下若隐若现,起风时微漾,映着帐上的山水风光,似春日烟雨。 陶宜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几息。 蒋黎见状,忽想起什么,小心地问道:“这是我原先已有的,也没拿出去显摆,应不算犯禁吧?” 陶宜见她像是很喜欢这帐幔,一副生怕要被收走的样子,不由莞尔,故意道:“若是犯了怎么办?” 蒋黎观察着他的神色,须臾,笑着说道:“那若是如此,我只好多做两个菜来贿赂相公了。” 陶宜失笑,颔首道:“此法倒可行,那我便不客气了。” 蒋黎含笑请了他入座。 “这次我们家修哥儿的事多亏相公了。”她诚恳地道,“我本想着再登门道谢的,但又怕打扰。”话说到这儿,她又问道,“这次他回营后,那位姓曹的指挥使便提拔了他到巡铺做巡检,虽说只管着手下五人,但以他的资历会不会太快了些?” 陶宜看着她在那里煮水候汤准备点茶,闻言,淡淡一笑,语气平常地道:“对有能之人,破格提拔本是常事。”又道,“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此事其实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也未曾插过手。别人用他,自然是觉得他有可用之处,你只让你侄儿好生当差就是了。” 他虽然出了面,但自不可能去特意提到蒋家人。不过有些人精明,纵然明白大事化小的确是为大局计,却也不妨碍他们把蒋修和蒋黎,还有蒋黎与他联系起来。 指挥使手下管着五百人,这个数字在禁军大军里并不算什么,捧日军中也不止这一个指挥使。此人当然有自己想往上走的野心,而其亲自提拔蒋修来示好,无非就是想把后者变成亲信。 这是常见的各取所需,不是什么稀奇事。在陶宜看来,蒋家人也完全没有必要因此忐忑,蒋修只需要抓住这个机会用能力来争取表现即可。 不过…… 陶宜又看了看蒋黎,心想,这样一来,她的处境大约就会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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