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与他不熟悉,现在说话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慕容越眸光微暗:“本郡王看晋王妃在这里站着多时了,便冒昧上前攀谈一二。” “不知晋王妃,对这次狩猎的彩头可有兴趣?” 每次秋狩,为了激发参与者的热情,均会设置彩头,大小不一,根据所狩得的猎物的数量以及质量而评定应得的彩头。 往届的,均是内库里存储的珍惜之物,听说这次的头彩更是令人向往,乃是一根缕空制成的九尾金凤朝珠钗,往常这种首饰,只有宫中太后皇后品级的人才能佩戴,旁人戴了均是逾制。 但若是通过狩猎的彩头取得,便没有此方面的限制。 今岁,想必不少小娘子们都在勉励自己的夫君或者是心上人,努力拔得头彩,为自己挣一份体面荣光回来。 相雪露对于这种金玉之物,并不是太过热衷,只是听了几耳此事,便没有多关注了。 此时莫名听慕容越提起,她有些奇怪地抬眸:“怎么了?” “也许晋王妃忘了。”慕容越淡淡笑道,此时眉间的阴郁竟也少了几分,“你我从前应当是旧识。” 相雪露费力在脑中思索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反而忆起了太后与她说过的话,当年他年岁还小,便懂得陷害她了,那次若不是有慕容曜给她作证,她都不知道要背上多大的冤屈。 于是瞬间对他的好感又往下降了不少,有些冷淡地回道:“是么,本王妃不记得了。” 事实上,她不仅不记得他,也不记得与之同座的晋王和太子,只能说或许是年岁太小了,要不然她怎么连自己平白被人冤枉的仇都忘了。 慕容越似是不解相雪露为何突然对他冷漠了下来,他僵笑了笑,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道:“那晋王妃您就先自己玩乐,本郡王不打扰了。” 他与她匆匆作了别,来之前预备说的话全泡了汤,他本来是想借机和她寒暄几句,拉拢关系,若是她对彩头感兴趣,他还可以努力一下,为她讨来。 这并非是他自大,而是像他这种参与狩猎的贵人,或多或少都有仆从帮助,想要取得多的猎物,要比寻常人容易很多。 慕容曜自登基以来便不再参与此事,剩下的竞争者中,他都很有机会。 只是没想到,与他预想中出了差错的是,相雪露的态度。她如今失了丈夫,没了依靠,对于他这种宗室之人来说,少说也应该是客气的。 慕容越带着不解的情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正好被乔芊语看到了,她期待地问他:“王爷听说过此次的头彩么?” “难得陛下如此大方,此物若是得到了,全京城的人都会对我郡王府高看两分。”她兴致勃勃,言下之意其实是,会对她高看几分。 毕竟,这种女子饰物,慕容越就算得了,也只能给她用。那可是御赐之物,皇后规制的,乔芊语只要想想,都觉得浑身的血液激动起来了。 慕容越看到她这副渴望迫切的样子,又想起相雪露对他冷若冰霜的态度,突然觉得甚是无趣。 为什么同样是一父所出的亲姐妹,有着五六分相似的长相,却可以有这么大的不同。 他都懒得敷衍她,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以为那东西是那般好得的吗,本郡王无什么兴趣,你若是想要,便自己去想办法拿好了。” 乔芊语看到他如此不耐烦的态度,脸色白了不少:“郡王爷这说的是何话,妾身如何有那本事。哪有女子去打打杀杀争争抢枪的。” 慕容越停顿了一下离去的步伐,回首用有些嘲讽的眼神看着她:“那是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他忽然忆起相雪露幼时的模样,那般的灵动活泼,惹人喜爱,哪像乔芊语一样胆胆怯怯,畏畏缩缩的,看着都掉胃口。 想到这里,他越发对晋王有了很深的不满,不知道他与相雪露成婚以后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如今总是戴着一副谨小慎微的面具,对他也是冷淡得不行。 乔芊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甘地咬住了唇:“郡王爷,妾身身子弱,便不陪您去围场了。”她担心自己近来已经有孕,便是丝毫不敢懈怠,即使有心想跟着慕容越去围场刷好感,也不得不考虑身体。 前方的慕容越恍若未闻,甩帘而去。 乔芊语看着还在原处晃动的珠帘,暗咬银牙,她现在还得忍耐,忍到她母凭子贵的那一天。到时候,便是慕容越,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 相雪露待在扎营的地方,看了看风景,吃了些点心以后,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让人牵来那匹银霜带月,说自己要去附近走走。 “王妃,您可要小心些。”临行前,青柠细细嘱咐。 “无事的。且放心。”她安抚般地笑笑。 围场很大,先前出发的人已不知散落到了何处,她牵着马,走了一阵,也只是依稀看到少数人。越往前走,人便越是稀少了。 但她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围场里面,早已严格划分了区域,这一块,并不会有什么猛兽,至多是一些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兽。 她来这里游玩,顺便试图寻一下雪滢的身影,走了一阵以后,有些累了,她便骑上了马,开始慢行起来。 只是不知多久,还是没有寻见雪滢的影子,她便驻马在一处溪流旁边,走在草地上休憩一下。 相雪露知道自己应该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但并不是忧愁待会如何回去,因为她这匹罕见的宝马,便有识路的能力。 她躺坐在草地上,马儿在一旁吃着草,本来是一副静谧无忧的景象。 银霜带月,却突然吃到一半不吃了,它警觉般地抬头望着远方,然后仿佛被触动了什么一般,骤然向远处疾驰而去。 这般忽然的变故,让相雪露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她朝着马儿离去的方向,疾呼着它的名字,可是却并没有换来它的回头,只看到它愈发远去的身影,逐渐在地平线上消失成一个点。 相雪露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环顾四周,这里荒无人烟,她试图呼喊了一下子,也没有人应答。 该不会是她走错路了吧。 从这里走回去,不知道要多久,四处都是空茫茫的草原,她亦分不清方向,认不得路。 天色渐暗,她渐渐感觉,体力流失,有些绝望之际,远处忽然有一人骑行而来,他衣袂带风,容光艳烈,腰间宝剑半露寒芒。她感到很是惊喜,像是抓住了希望。 那人的身形慢慢清晰在视线以内,她看清了她的容貌——竟是慕容曜。 “陛下,您怎么来了何处。”此时此刻,无论是谁的到来,她都会心情愉悦,慕容曜的面容,也比以往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顺眼无比,越瞧,便越觉得他眉眼如画。 “朕行猎至此处。”他简短地解释道。 “陛下今年参加了狩猎?”相雪露略有些吃惊,往日矜贵清冷的太子,登极之后,越发与人有了距离感,甚少参与这些大众活动。 “是的,许久未舒展筋骨,都有些松散了,难得趁这次机会,检验一番。”他淡淡道。 “陛下的随行人员呢。”她张望了好久,但除了他以外,并未发现其他人的存在。
第43章 43 皇嫂,得罪了 “朕先前猎了不少猎物, 随行的人负责收拾、装载他们,朕让他们先带着猎物回去了。”慕容曜道。 原是这样,相雪露一下就理解了。 这时候,却见慕容曜回头来问她:“那皇嫂呢, 正一个人在此处?” 他微蹙着眉看她左右:“这么远的路程, 莫非皇嫂是骑马来的?” 相雪露想起他最近将她看得极金贵的, 有些莫测的态度, 十分心虚地道:“是呢,不过马儿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忽然跑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在此处留到了现在。 说起来,很是奇怪,银霜带月按理来说应是极其温顺的马种, 怎就这般突然发狂,不管不顾地跑了,也不听主人的呼唤。 慕容曜闻言, 看着她, 刚欲开口说些什么, 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大地都在震动,仿佛是百兽怒吼,万马奔腾。 那阵声音越来越大, 越来越近, 仿佛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庞然巨物即将要接近一样。 相雪露心里涌上来一股害怕, 她压低了声音:“陛下,这是……” 慕容曜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一脸严肃地朝远方看去, 仔细聆听辨别那声响。 忽然,他神色一变,飞快地拉着相雪露朝一旁的溪流走去。 “陛下——”他的力道很大,动作很急切,相雪露一惊。 “皇嫂且听着,现在时间紧急,朕无法解释太多。前方应是有发狂的兽潮涌来,为了安全,皇嫂先跟着朕走。”慕容曜声音低沉喑哑。 什么?兽潮,这里怎会有那种东西。相雪露脑中一切空白,却抓住了关键信息,也不再多问,紧跟着慕容曜走。 慕容曜领她而去的方向是溪流旁的洼地,那里比草原上的地势要低很多,上面的人不容易看到。 到了以后,他便要她趴下来,贴着溪岸,不要出声,也不要动作。 相雪露心里紧张莫名,但是也知道情况紧急,于是十分配合。 她乖乖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在那远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到了耳边之际,她的心亦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她忽听到他说了一声:“得罪了。” 相学露还没有理解慕容曜话中的意思,便见他脱下外袍,盖在了她身上,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尔后竟然径直俯身,一同趴下来,撑到了她的身体上方。 她的心中巨震,虽然尔后她发现,他自始至终没有碰触到她,只是虚虚撑在她的上方,仿佛像在挡着什么东西。 他冷淡又显克制的声音飘到了在她的耳侧,不轻不重:“皇嫂,捂耳,别听。” 她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捂上了耳朵。 相雪露忽然发现,在这种紧张危机的关头,她总是下意识地相信他,信赖他,仿佛天生就觉得他不会害她,他所有的决策都英明果决。 山崩地裂般的奔腾声从远处来到了相雪露的身边,她即使捂紧了耳朵,还是胆颤心惊不已。 但这时,从鼻端传来的他身上的清新味道便格外清晰,不知怎的,她的心骤然就安定了不少。 待到那阵巨响逐渐远去,相雪露才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她抬眸望去,才发现他已在方才从她的上方悄然挪去,靠坐在了一旁。 她向远处,之前他们待过的草地望去,发现那里已是一片狼藉,草根都被动物的蹄爪翻腾出来,凌乱地倒贴在地面上,触目惊心。 不由得在心中后怕,方才若不是有他在,及时提醒,等到看到兽潮的时候,怕是已经躲闪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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