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缪凌用气音:“……在你心里锦衣卫平时到底干的什么活?” 容宁:“偷听窃物,那不是翻墙伪装都要会么?” 徐缪凌:“……”锦衣卫的名声就是被你等败坏的! 墙上不好说太多,容宁无声跳下,很快躲避到院暗处。徐缪凌跟着她一道,先躲到暗处再鬼鬼祟祟在府邸中穿行。 皇子府邸几乎建造上大同小异。侍卫营里的侍卫多会比较哪里在哪里做事待遇好一点,说着说着,自然也会说起宗室私兵的待遇。 大过年的,宗室多会让私兵们也放个假,只留一部分负责轮值巡查。 京城再胆大的贼宁偷富商也不敢偷到皇家头上,所以轮值基本上是个清闲差事。 容府为将门,在容府值守规矩很多。寻常宗室的私兵大多可不行。这些侍卫做不到三步一哨的地步,当然会有疏漏。容宁自小和侍卫“斗智斗勇”,自是知道门道,左拐右拐,奔着书房方向去。 书房和就寝的地方太近,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人呢!都去哪儿了?嗝——” 容宁和徐缪凌听到声音,果断躲进了三皇子距离书房最近的一座阁中。两人三两步上了二楼,蹲下听着外面闹腾。 容宁在墙面上写了个“三”,向徐缪凌比划说话的是三皇子。 外头三皇子醉酒醉得看起来相当厉害,高声喊着:“人呢!” 很快有女子的声音出现,带着一点颤音:“殿下,天色已晚,可是要沐浴睡下?” 三皇子:“你,哦,是你。哈哈哈——我能出门了,你不是挺高兴的?” 女子惶恐:“是为殿下高兴。” “那你抖什么?”三皇子突然高声恐吓一般吼叫,“你抖什么?” “没有——” “啪——”一声巴掌声。 徐缪凌在旁边愤怒得浑身绷紧,猛然想起身,结果被容宁一把按下。 接着随之而来的,是女子惶恐的求饶,再到疼痛尖叫:“别打了,殿下!明日还要出门!不不——不——啊——” 逃跑声击打声大笑和哭喊交织。 容宁面上神情冷下,彻底明白三皇子被传的“宠妾灭妻”能做到什么地步。像嫂嫂这般家中有背景的,当即能找好应对方式转嫁他人。但总有女子要嫁入三皇子这儿。 关起来门来,谁知道门内有什么事? 就算逃回娘家,三皇子身为皇室,普通官宦子女家又怎可能轻易对付得了三皇子。难道叫人和离?皇家只能休妻,死妻,没有和离。 容宁内心蹿火。 她朝徐缪凌做了个吹气手势,再点了点他们藏的阁子后方。 天气冷,家里总要点炭火一类。容宁随身带了火折子。她迅速取出了火折子,扒开盖子一吹。火折子立即起了火。 容宁无声冷笑,往后一退,拉着徐缪凌转身抽阁中易燃的物件堆积,并毫不犹豫在物件中间点了火。 徐缪凌明白容宁要做什么,同样取出了他的火折子堆起小堆点火。临着跑出阁再点了一处角落帷幔。 两人飞快往外逃。不仅如此,他们凡是路过一处看见红色灯笼便打翻让其烛火烧起来,看见红帘就用火折子点。 直到庭院处,容宁猛然翻墙出门,徐缪凌紧跟其后,再被容宁一把拽走。 三皇子府内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大喊:“走水了——” 两个放火分子不能久留,借着夜色狂奔而逃。 大过年的那么多灯笼,走水太正常不过。至于三皇子家走水,关容宁和徐缪凌什么事情?两人跑到另一条街道,很自然喘着气做了一些伪装,避开人群互相对口供:“我们喝完酒就回家了。” “路上醉酒拐了两步路,走得慢了点,记不得时辰。” 口供对完,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当场分头回家。 第二日,京城疯传:“你们听说了么?昨天三皇子府被人纵火了!” “真的假的?谁做的啊?” “不知道啊,听说字画房屋被烧了不少。正巧烧的是他放字画的阁。” “我还听说吧,去救火的侍卫好像看见三皇子借酒意再打皇子妃。” “怎么大过年的打人呢?” 容宁日常晃悠执勤,顺便推波助澜传播了一些“三皇子打女人”、“三皇子酗酒”、“三皇子遭天谴”等等话。积极参与每一件迫害三皇子的事。 大过年的这种事,只能惹人不愉。果不其然,三皇子又被陛下禁足,皇子妃暂被送回娘家。 徐缪凌有意朝锦衣卫靠,出去给容宁带回各种消息:“皇帝大怒,让二皇子负责查案。大皇子派人去看了一趟三皇子,听说人回去后,大皇子也大怒,还去见了一趟皇后。” 容宁满意:“不错。” 徐缪凌一样很满意:“嗯。”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远超容宁和徐缪凌两人预料。 三皇子被接连禁足,在府中更加疯癫。纵火该是京中衙门查案,三皇子打皇子妃的事该是宗人府查案,结果双方不知怎么查的,纵火犯没查到,先查出三皇子在府上扎小人。 扎的数量还挺多,不过徐缪凌没打探到具体扎了谁。 更离谱的是,皇帝恰巧病了。于是扎小人的事一下子被放在第一要案,被彻查。 而离谱的巅峰还在后头。几番人马拉扯,都准备要抓三皇子去审问了,三皇子在府邸中再次酗酒,酒醉后不知为什么非要大口吃糕点,被糕点噎死了。 容宁得到消息的时候呆了:“三皇子没了?” 徐缪凌也有些懵:“说是吃寿桃……” 容宁莫名其妙的:“他这么迷信,觉得吃寿桃就能抵过他扎小人的错?” 三皇子没了,三皇子妃还在。 好巧不巧,三皇子妃有着身孕,不过之前是三个月内不能说,临危当然立刻说了出来。如今借着腹中孩子苟了一命。当然,这个孩子受到牵连,往后只能当个普通庶人罢了。 容宁再度上嫂嫂的课,和林芷攸探讨三皇子的事情。 林芷攸望着永安园的方向:“这就是皇家。不管如何荒唐的事都可能发生。三皇子这种张扬性子,注定活不长远。恐怕三皇子这事只是一场开端。” 容宁在边上一本正经装模作样:“寿桃只是点心,余下才是正菜。嫂嫂,中午吃什么啊?小侄女小侄子是不是可以吃大肉了?吃完我可以带他们习武吗?” 林芷攸笑起来:“哈哈哈——是,他们可以吃点肉。中午有肉有鱼。吃完带他们习武吧。他们身为容家人,该开始学武了。” 经过三皇子一事,徐缪凌筹备起锦衣卫的考核,容宁一时没了小伙伴去雪中送炭,便干脆带小孩习武。 她带着容致、容淑一道去混军营。 容致和容淑身为龙凤胎,长得颇为相似。容致自诩为兄长,常常板着个小脸,跟在容宁身后积极学武,争取有朝一日上沙场。容淑则软绵绵,练一会儿就眨巴眼古灵精怪讨要好处,比起武斗更擅谋计。 两个小娃娃配合起来,隐隐有容宁当年在军中惹事的风采。 容宁身为校尉,在军营里带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打得过我,就可以不去教容致容淑,打不过我,就要带小孩!” 侍卫营里能打得过容宁的人如今寥寥无几。他们心中偷乐,面上沉痛安慰同僚:“没事,日子过着过着就习惯了。多练练,打过容宁就好了。” 军营里的侍卫们默默垂泪。 怎么办呢,就是打不过啊!这是他们不想打过吗?!
第22章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两年间,朝廷私下传着圣上身体欠佳的消息。皇子们的斗争到了你死我活地步,三皇子之死被查出与二皇子有关,又疑似大皇子用三皇子性命构陷二皇子。 总之各种消息真真假假分辨不清,连宗人府都不敢随意断案。期间七皇子慢慢走上前朝,身子骨薄弱却处事果决,能力出众。圣上几次颁布政策,其后都有七皇子的影。 朝上重臣有一二常听圣上私下叹息:小七可惜身子不好。 大乾内部纷乱不止,外部群强纷起。北狄退去百里,利落不再与大乾斗争,反去吞并周边小国。南海亦有海寇频发,岛国势起。 好在新一年,身体欠佳的圣上迎来后宫十四皇子,上朝也看不出身体有丝毫不适。喜气让整个京城为之一振。 容宁在京中如此微妙氛围中,习武上课送炭过日子,并在新一年迎来了笄礼。成年,代表着她可以做的事更多了。 容府这一日喜气洋洋,大门口装点得恍如过年。张灯结彩,红纸炮仗遍地。 祖祠前,曹夫人亲自替容宁戴上簪子,眼神温柔似水:“小宁儿,娘亲不盼着你做出多少功绩,只盼着你成亲生子,一世安宁。” 容宁抬眸望向娘亲,面容中带着寻常女子少有的英气与少年意气。她眼中有着不可磨灭的锐气:“陛下曾说,只要我武学拿到第一,就让我上战场。” 周围参与笄礼的人很多,听到这话不禁私下对视一眼。他们没有开口,心中却有些惋惜。陛下那话明显是安抚玩笑居多,哪能真让容宁上战场。 曹夫人对视着容宁,也是一样的念头,收回的手在袖口中微颤:“你是女子,上什么战场?” 容宁本跪坐着,此时站了起来,语气认真:“女子可以当校尉,为什么不能上战场?” 她刚刚成年,个子已与娘亲同高,再过两年必比曹夫人更高。 容宁伸出手,将娘亲的簪子摆正,整了整娘亲的衣服,唇角带笑,但语气是半点不容商量:“娘,容家就是一人接着一人前往边疆,才会有大乾百姓安定生活,才会有容府如今地位。爹身体不便,容致容淑还没长大,府上只有我最合适。哪怕我只是个女子。” 曹夫人压抑着愤怒:“合适什么?我不答应!” 容宁收回手:“北狄当年的小皇子去年正式登基,需要战事巩固他的地位。我想去镇守北疆,替哥哥报仇。” 这话一出口,曹夫人被压下的愤怒化为了悲愤。她身为诰命夫人,哪能不知道自己所获的一切荣辱全是容家人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如今朝上形势莫测,外敌虎视眈眈。容轩不在了,容靖虎在边疆双腿不方便,若出什么差错只能原地等死。 这世上能有几个天纵将才? 偏偏容轩是,容宁更是。这些年来看望她的容轩旧友,哪怕年节时陛下都会冒出一句,容宁不愧是容家女。她哪能听不出背后的意思。 可惜容轩死了,可惜容宁是个女娃。 曹夫人哽着禁不住落泪:“你只准想!我只剩下你一个女儿!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你去。” 容宁轻轻抱住自家娘亲:“驻守的将士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我努努力,干掉北狄皇帝,和北狄败将商量商量,争取让以后再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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