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那李古阳还上过呢! 她好不容易逃在皇帝身边躲避婚事,怎么处理个正事又要牵扯进这些。 善回跟着看容宁,带上了期望。他圆脸乌黑,配上这神情,让容宁一时都不忍心拒绝了。她双手环胸,颇为烦恼:“成吧,先处理掉这一个事。” 容宁双手环胸:“让我先看看姚锦澄人到底如何。”要是人还行,替他找合适的人成婚,替他圆梦入宗室。要是人不行,那就干掉吧。 被容宁记上的姚锦澄,尚还在瑞亲王府。 他长得不错,凤眼英眉。这会儿穿着老百姓可以穿的最奢华的绸缎,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他这年纪本该娶妻,但身为瑞亲王没有真正记在名下的义子,高不成低不就,很难找到合适的妻子。 姚锦澄一拖再拖,便是想要是能够真改姓秦,从此可以一跃而上,娶大家族的女子。 他用玉器轻微逗弄着小狐狸,和瑞王妃和声说着:“娘要是喜欢狐狸,下回我再找人买一只。商队走南闯北,到处都能见到稀奇颜色的狐狸。” 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皮毛为橙色,四脚和尾巴梢上染着白。这种色仿佛是染出来的一样,让人难以想象真能长成这么个样。 瑞王妃躺在摇椅上,轻微咳嗽了两声:“好啊。” 她看上去相当疲弱,眼眸无法完全睁开,脸上和唇上的颜色浅淡惨白。如同一张纸,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风吹走。衣服再怎么鲜亮,穿在她身上也不像是穿在活人身上。 要是天色一暗,普通人走进门见到瑞王妃,必然会吓一跳。她像死人穿着艳丽的葬服。 新帝秦少劼也体弱,但日常不管谁见了人,都能感受到他那体弱身躯下的韧劲。他一旦情绪波动,旁人肯定记得他体弱,会被他的情绪所牵动,但不会产生“此命不久矣”的念头。 他怒,众人惶恐。他乐,众人欢喜。 甚至有不少官员希望秦少劼长命百岁。 但瑞王妃不同。 她年纪不小,不年轻了。稍咳嗽两声,身边侍女立刻上前端茶送药。瑞王妃面不改色吞下了几粒药丸,脸上起了一阵潮红,看上去精神了一点。 这点精神对比起刚才的惨白面色,带了一丝诡异。 瑞亲王抱着两只狸奴匆匆冒了出来。他留着精修的胡子,神采飞扬快步走到王妃身边:“萱儿看,小狸奴。刚满一个月,终于能抱出来了。” 一个月的小猫眼睛能睁开,毛发还没长。黑白混色的两只凑在一起,发出细软的“喵呜喵呜”声,惹得在场所有人心软。 王妃起身惊喜抱过小猫:“真是,长得一看就是让人疼的模子。” 瑞亲王洋洋自得:“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在养。锦澄的狐狸也不错,下回找个好看的配个对。生一窝小狐狸。到时候也能生出小巧的。我知道你最喜欢小的。” 王妃笑得高兴:“好。” 外面匆匆来人,一位杂役前来传话,到姚锦澄耳边说了两句。 姚锦澄听完,稍诧异看向杂役:“你说容少将军和宋嘉佑大人一起在五道皇庄等我?” 两个名字一出,瑞亲王和王妃一同看向姚锦澄。 王妃想起来:“是容家容宁吧?这些时日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她娘亲曹夫人想要替她筹办婚事。早前她递了意向过来,我就将你的名字和八字给了她。要是看上眼,不失为一场好亲事。结果人见不着,只好传话说让各家儿郎多往陛下面前凑一凑。” 她没告诉姚锦澄,是因为姚锦澄没资格往陛下面前凑。多说也是戳人伤口。 瑞亲王念了一遍名字:“容宁。” 王妃笑笑:“既然正好有事,锦澄去见一面吧。要是看上眼最好,要是看不上眼,那就作罢。下回我替你再寻一门好婚事。” 姚锦澄欠身拱手:“是。” 他拱手行礼好,转头匆匆跟着杂役出门。火急火燎,怕晚一步惹人不喜。 要是他没有改姓,容宁这种家室简直是他能攀上最好的。 目送人走了,瑞亲王冷声:“贪心不足。” 王妃低头逗弄起猫,在一阵喵呜声里,含笑说着:“来来往往皆为利。你当这世上有几个你呢?” 瑞亲王手放到王妃头上。温润暖意从他的掌心传到了王妃头上,好似将他满腔的爱意一并传了过去。他难掩内心悲怆,话却戏谑:“我既希望这天下多几个我,可以对你好些。又清楚知道自己只会嫉妒。萱儿,多休息,再多陪陪我吧。”
第57章 容宁左等右等, 实在无聊,叫六生带她去皇庄休憩的地方。 五道皇庄民窑专门制煤饼的地方,专程建了仓库与屋子。屋子有待客的大厅以及放账本结账的书房, 另外也有休憩的小房间以及厨房。 六生不太会说话, 介绍起五道皇庄的陈设,几乎都是指着地方:“放煤。”、“放煤饼。”、“放粮食。”、“杂物库房。” 相当简洁,说得相当清楚。 到了大厅,茶水没有。 泡茶要热水,这儿并不会随时供热水。井水倒是有, 不过由于这边是挖煤矿的地,所以井水并不适合给人喝。喝多了会坏身子。 这点井水唯一的用处,是给僧弥善回洗了把脸。 连茶水都没,点心更不会有。 容宁看了眼书房方向:“你们这里什么招待人的东西都没有。平时没有人来?” 六生:“有。”他指了指僧弥善回。 善回双手合十:“到五道皇庄, 我不曾喝到过水。原以为是刻意怠慢, 现在知道了, 是对所有来客皆这样。”安心。 宋嘉佑嘴角一抽, 心想这位僧弥着实有性子, 明明该慈悲为怀, 说话却阴阳怪气。 容宁噗嗤笑场。 善回抬眼看向容宁:“容少将军与兄长父亲性子不太像。” 容宁坐在椅子上, 身子微微后仰:“正常。我爹自小出生就被予以众望。容家人少, 他一心觉得自己是容家顶梁柱。一旦受挫,儿子又长大了, 心里跨不过槛,转头就躲到寺庙里。等容家需要他这个顶梁柱,他马上主动再扛起一切。” “我兄长出生是一样的待遇, 帝王对他予以厚望。将士对他颇为尊重,不敢随意哄他闹他。他的性子被先帝和我娘教得正直, 是当定国大将军教导的。家国天下刻在了他骨子里。” 她混侍卫营和她兄长混侍卫营完全两种待遇。 “我上有父亲兄长,又是女子。要不是各种巧合,我不会坐在这里。” 容宁随意笑笑:“再说,带我长大的娘亲和嫂嫂。”这两人教她的方式截然不同。她娘希望她此生不羁,不用担忧任何束缚。她嫂嫂则是教会了她知世俗而不世俗。 善回若有所思:“是个好性子,相见恨晚。” 没人不喜欢听夸奖,哪怕这夸奖怪怪的。容宁当即笑起来:“相见恨晚。” 旁听的宋嘉佑:“……” 他们一言一语,消磨了些时间。 直到门口人未见,声先到:“容少将军!宋大人!有失远迎!” 话落,长得还不错的一位俊朗青年走了进来。 他眉眼含笑,相当和气,见面就拱手行礼,介绍自己并问候:“我是姚锦澄。两位仓促来我这儿,没吃没喝是不是不太习惯?” 姚锦澄挥挥手,一群杂役手持各种吃喝物件鱼贯而入,派头直比容宁在皇宫里吃饭。 他笑着先示意杂役呈上水和布:“来洗个手擦一擦。我呀,特意从瑞亲王府把茶水点心都带来了。一路紧赶慢赶的。” 容宁没见识,愣愣先洗了一把手,再拿布擦拭一下。这些杂役把东西都递到自己面前来了,不应付一下好像失礼的人就变成了她。 姚锦澄示意下一个杂役上前:“漱口茶。” 容宁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困惑,看递过来橙黄的茶水:“这茶叶是?” 姚锦澄解释:“是瑞亲王名下茶山上采摘的茶叶,不值钱。口感特别些,漱口清爽。每年产量不多,所以没拿出去卖过。” 名下除了被娘亲收起来当嫁妆的生辰礼,仅有一些零用和俸禄的容宁:“……”好嫉妒! 容宁一饮而尽,愤愤:“不浪费水,我干了。” 刚准备吐出来的宋大人沉默跟着咽了下去。第一次经历这些的善回早将茶水咽下了,再一次内心感慨与容宁是相见恨晚。 姚锦澄见状抚掌,依旧和气:“好气魄。饮茶如饮酒。容少将军在边塞一定如鱼得水。啊,该说是如鹰当空。” 容宁发现,姚锦澄讲话一套一套的,特别像宫里的太监。宫里的太监一旦说一些漂亮话,也是这样一套接一套。 全盛很会讲话,只是可惜秦少劼不爱听那些溜须拍马,倒是容宁这一个月以来听得多些。 一旦将人和太监放在一起,容宁连把人当兄弟都做不到,只能把人当狗腿子。 她止住了下一个打算上来的杂役,对姚锦澄表示:“坐下说。东西放桌上,随吃随拿。不用人候着。正事要紧。我和宋大人处理完你这儿的事,还要去别的地方。” 姚锦澄选了个靠近容宁的椅子坐下:“什么事情能劳烦两位亲自过来?” 他当然见到了善回,只是话还是要问出口。 容宁看向宋大人。 宋嘉佑很清楚,自己是过来当容宁副手。哪怕这是他提交的折子,但帝王让容少将军来找他,而不是帝王亲自找他,已很说明问题。 他揣着为官客套的一面:“姚公子,我们到五道皇庄,主要是为了煤矿民窑一事。眼见马上天要冷了,京城又到了一年一度供炭的时候。陛下认为养树多年,砍树一时,实在不好。便要求往后京中取暖都以石炭为主,宫里也不例外。” 姚锦澄知道这事:“嗯。我们五道皇庄一部分供应给瑞亲王府,一部分供应给百姓。绝对不会坐地起价。我们前些日子已经知道了。” 两人说话开场几乎是在没有硝烟的试探。 容宁不喜欢这种文臣式的交谈。说话都带几个意思,听起来如同要破译一般。好在她知道,文臣式交谈很有必要。有些时候那叫点到为止。你懂我懂,最后处理好事情。 要是点不到,那需要双方撕破纸去说。 她拿过杂役放在桌上的糕点,往嘴里放了一个。 慢慢咀嚼,等宋大人撕破那张纸。 姚锦澄明显不乐意外人插手青山下方煤炭的事情。 可惜,宋嘉佑偏要插手。 宋嘉佑微颔首:“但煤炭也会有挖空的一天。要挖一部分,养一些年后再挖。这样才能无穷无尽,惠及子孙。” 姚锦澄认为宋大人有些可笑:“那也要有子孙。瑞亲王府如今就只有我一个义子,也没有记录在册。养个二三十年,到时候惠及的是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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