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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的一颗心落了地。此刻，知道他安好，她也别无所求了。 白羽并不心虚，她不是原主，她和寻遇一天夫妻都没当过，她甚至和他做朋友的时间都不长，更长的时间是在做敌人。 即使这样，她还是兢兢业业的替他教养儿女，她不欠他的。 只是这些话无从分辩就是了。 “你带我去，别人就不会怀疑什么。我给子女们置下了万贯家财，但凭这一点，你帮我一次。”白羽终于沉住了气，淡然说道。 “万贯家财？恐怕我能给你的更多。”寻遇笑容里有几分轻蔑，但还是接着说下去，“那首万疆很好听，看在这首曲子的份上，我带你去见他。” 白羽震惊的看他一眼，随即眼神沉寂下去，终于要见到他了么，见到他又能怎样？ 天色已晚，裴照却还在府衙忙碌，他正急赶着交接事宜，圣旨的意思是最好一天都不要耽搁，尽快回京，他只能彻夜不停。 白羽走进府衙之后，果然看见了许多锦衣卫，其中还有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他们大多不认得白羽，只是向寻遇拱手行礼。 这时，从书房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个宦官，朝廊下小厮招呼些什么，大体的意思是，这个府衙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有，仆人少得可怜，让他赶紧催一下晚饭去，大人中午饭都没吃，现在正饿着呢。 白羽听见以后，眼泪急剧的就涌了出来，然后趁人不注意，赶紧擦拭下去。 那宦官却一眼看见了白羽，立刻尖叫一声，“哎，我当是谁，这不是侯夫人吗？” 这些宦官，有不少和白羽同船下西洋的，交情匪浅。到了岸上，还有些财货交接的业务，白羽又认识了其中不少人，借由这些中层宦官引荐，白羽还向大内的高层宦官递送了不少礼物，都是世所罕见的珍品。因此，无论宦官内部派系如何，白羽在他们中间都是左右逢源，很受欢迎。 “哦，是曹大人，原来您也在这里啊。” 曹才的一张脸乐开了花，“夫人好福气，刚才是杂家说走了嘴，还没恭喜夫人呢，如今侯夫人是叫不得了，该叫国公夫人了。” 白羽心内暗惊，面上却不显，口中直说，“您太客气了。”别的一句也不多说。 “我此来是有事找总督大人，我夫君要接我回京城，我这边有船务上的事要交待一下。” “夫人请进，总督大人正在里面。” “谢曹大人。” 走进书房，裴照在里间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谈话，早已放下了笔，静静的等她进来。 见到裴照的那一刻，白羽还是哭了。时间不多，赶忙擦干眼泪，红着眼睛问道：“是什么让你抛弃了我，值得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几度哽咽。 裴照从容的外表之下是汹涌的惊涛骇浪，更是无限的悲辛。 只见他淡然一笑，递过来一张帕子，然后轻笑说道：“不值得。但，我义不容辞。” 白羽捏紧了帕子，颤抖着声音问：“我来，是想问个明白。到底为什么？你说清楚点。” “江山社稷，国泰民安，初心本色。我只能说到这里，再多的不可以了。” 白羽又红了眼睛，这一天，她哭了太多次，命运将由此转折，她终究要失去心爱的人，而她半点都把握不住。 “可以带我走吗？当个丫鬟也可以。”她不甘心，还想再争取一把。 裴照低下了头，再抬头时望向寻遇，“国公大人，您愿意成全吗？条件随你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寻遇笑了，笑得不可自抑，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然后又用手随意的擦干净。 “你为了他，连国公夫人都不当了，甘愿当一个丫鬟，你真是疯了。没想到，你疯起来比我都疯。你知不知道奴才的命连草芥子都不如？或者你想当他的小妾？呵，就这么痴心？连给人做小都成，可惜人家还不愿意要你。” 白羽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这是她和裴照之间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插嘴。 “这个你应该不陌生才对，为情所困的女人到底能有多下贱，你不早见识过了？” “可是这不应该是你凌白羽，你是飞在天上的雁翎，而不是任人糟蹋的烂泥。” “说得你待我有多好一样，你还不是把我糟蹋成一团烂泥？！” “你！”好，好你个凌白羽，你还是有本事能让我轻易动怒了。寻遇阴冷的笑。 “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裴家三代单传，诗礼传家，到了裴照这一代，你觉得他爹娘能让家里断了香火？他早晚要娶继室夫人，到时候，即便你有本事生了儿子，还要寄养在人家名下。这些，别说你不懂。” 懂，她懂。而且眼下就有个现成的人选，裴照要想继续在官场立足，就非娶矜涵不可。而她一旦跟在裴照身边，做小妾是一定的，还真叫那个老虔婆给说中了。 她不会给任何人做小妾，包括裴照。而且说句实在话，她宁肯跟寻遇回去，也不会给裴照做小妾。 但眼前她要想办法摆脱寻遇，她怕跟寻遇回家，重新过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她行船出海，万里海疆，一览天下，何其自在，不可能再回头了。尤其是最近几天，虽然她孤身上路，身边至少少了几十个伺候她的人，可是她却体会到了久违的自由生活，她真的回不去了。 想明白了这些，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得不到裴照了，但是戏要接着演下去。 “我选择裴照，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这下连裴照都惊诧了，他痴痴的望着白羽，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转机，他还没有失去她。这种失而复得的际遇，让他欣喜若狂，若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白羽的所在告知秦寻遇。
第44章 争取一个最光明的结果 寻遇被气笑了，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奉命潜伏在鞑靼，已经和他们桑若部的若依公主结了亲，现在公主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孩子生下来后，他的血统可比启浩要高贵，世子之位属于谁还不一定。你不回家，你让启浩一个人来面对？还有其他孩子，你也不管了？” “再说了，你就是我妻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自己做主选择的？你那么聪明，怎么也会如此荒唐？” 白羽义正言辞，“我和寻染商量好了的，我离开家族，然后诈死隐退。事情进行到了一半，是你突然回来，横插一杠子。我为你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现在不想做了，连退出都不可以？” “对，不可以。你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去。”寻遇态度冷硬，面无表情。 白羽深吸一口气，凉凉的说道：“秦寻遇，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不得不告诉你了。我不是凌白羽，很遗憾，真正的凌白羽早已和别的男人私奔了，我不过是步他后尘。你没拿女人当回事，也没女人把你放心上。这就是你的报应。” “我是凌白羽骗来的，我叫魏青春，被她骗来以后，我不得不在将军府生活。我前后有很大的不同，这些你都感觉到了，还多次向我质询过，但都被我蒙混过去了，你应该还记得吧。” 白羽顿了一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裴照，说了一句，“能给我一杯茶吗？我都快渴死了。” 裴照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问：“你真的叫魏青春？” “是啊，爹妈没文化，只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但是爹妈对我好，把赚来的钱都给了我，供我念书，给我买房。你，”白羽指了指寻遇，“你不是个好父亲，这些年你管过启浩他们吗？你知道没有父亲的关爱，他们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一房一房的抬小妾。当不当世子没关系，我教育出来的孩子，这点心胸还是有的。但你不能将他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里，你是他父亲，你就算不管他，你也不能害他！” 顿了顿，青春气哼哼的大喊一声：“有没有人啊，上茶啊！” 无人应答。 没办法，青春只能接着说：“连我这个不相干的人都知道要照顾好孩子们，在其位谋其政，你这个父亲呢？你好意思担父亲这个名字吗？我呸！” 寻遇气得浑身发抖，这么些年过去，他依然是被数落的那一个，他的经历和成长好像在白羽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他冷酷的笑了，“你说不是就不是？怎么证明？” 白羽也冷冷的笑了：“都说了我不是，你爱信不信。你再说我是，那我就连魏青春也不是了，我失去记忆了，我摔下马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是裴照的丫鬟，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好，咱们走着瞧。”说完，看向裴照说道：“裴大人不会赖人家的老婆吧。这件事我会上书皇上，让他做主。告辞！” “等一下，寻遇，你不会是没有我就活不了了吧？你也太没出息了，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惊动皇上，你不是娶了公主吗，安心做你的驸马不香吗？你非要搞出事端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你就非要过鸡飞狗跳的生活？” 寻遇似笑非笑，捏住白羽的下巴，说道：“怎么，吃醋了？我居然没想到，你把我的女人都赶走，是在吃醋。告诉你，我是大将军出身，激将法对我没用。仔细保养你自己，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白羽气得直哆嗦，一把甩开他的手，嫌憎的蹭了蹭下巴，恨恨的说：“你这个骚货，就该配那些贱蹄子，还敢惦记我，小心我阉了你！” 寻遇低低的笑出声来，“嫌我脏，好，改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干净。” 裴照一下子站起身，大声喝道：“够了，你敢碰她试试？” 寻遇讥讽的一笑，“你又是什么身份，敢跟我说这句话？” “我什么身份你晓得，护不住她我就白活了。” 寻遇紧紧盯着裴照，戏谑的一笑，也不答话，转身离去。 看见这无赖终于走了，白羽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裴照小心翼翼的对白羽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能愿意做小妾，所以就告诉了他你在哪里。若是我早知道……” 白羽浑不在意，很大度的说：“没什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只是，你这里我熟人太多，不方便久留。你看这样行吗，你还是把那几个暗卫给我，听我调遣，我回客栈住一晚，拿上东西，先你一步上京，我们在京城汇合。”顿了一顿，又说，“要不，我先找一个地方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再在一起？” 裴照说：“不用，你上京城等我就行。这件事我应付得来。” 白羽说，“好，时间不早了，我回客栈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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