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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称呼您？”白羽拿出待客之道。 “叫我柳小姐就好。”子芙淡淡的，年轻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再也看不到当初那个小姑娘模样。 白羽点点头，“柳小姐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想来问个为什么？”子芙咬了咬牙，强忍恨意说道。 “哦？是什么让小姐如此好奇，还特意跑来一趟？” “您这是要装糊涂了？” “还望小姐不吝赐教。” 子芙冷笑一声，说道：“凌白羽，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我之间确有恩怨，这个不假，可是你也不至于恨我到这个地步吧，生生就要拆散我和寻染。” 果然是为这个来的，这女人是豁出去了。 “小姐言重了，寻染照比当年更加成熟稳重，当年我没有拆散他和子萱，现在也不会拆散你们。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他这边刚说要给我答复，那边马上就与别人定了亲，你敢说这里没有你的手笔？”情场如战场，子芙也变得锋利起来。 “还真的没有。”白羽身经百战，应对从容。 “当年我猜到了几分，子萱为什么会嫁进来，我也有更好的人选给寻染挑，但我并没有阻止他娶子萱进门，知道为什么么？我不代替他做任何决定，尤其是感情方面的，日子需要他自己来过，好坏由他自己承担，我这个做嫂子的，虚长他几岁，该提醒的提醒了，该相看的帮他相看了，我的任务到此就结束，一切选择在他自己。还是那句话，我不能代替他过日子。当年我没有阻止，眼看着一场场闹剧上演；现在我依然不会阻止，他的人生，他的老婆，他的孩子，都是比我更重要的人，我能插手的事务实在有限。这是我对亲人最起码的尊重。尊重，你懂得了吗？” 子芙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勉强把眼泪忍回去，很悲伤的说：“那我呢，他爱过我，也希望娶我，现在为什么会变？你说你没替他做决定，那么为什么，他放弃了我？” “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找他。他不欠你什么。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如果说，真的谁和谁之间有账算，那也是你欠他，而不是他欠你。” “是么？原来如此。我竟输得如此惨烈，一败涂地。” “走好以后的路，好牌可以打烂，烂牌也可以打好。” 子芙还是踉踉跄跄的走了，看背影，真是有几分凄凉的意思。也是鼓起勇气回京城的吧，最后还是这么个结局。原本也有几分痛惜的心思，可是想起龙大，还是免了吧。 别了，司徒雷登。 时光匆匆，转眼就是端午。 这次的赛龙舟，礼部原本让寻遇也派一队参加，被寻遇婉拒。他要在看台最好的位置上，跟白羽一起看龙舟，吃粽子，过端午。 白羽的娘家也跟着沾光，坐在了他们附近，也是顶好的位置。期间不断有姐妹过来打招呼，都是恭敬客气得紧，再也不是当年，寻遇陪她回娘家祝寿时的狼狈模样。 白羽早就习惯了众人对她的恭维，甚至阿谀，她从容自若，淡定非常。 回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小煦。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离开过他这么长时间。寻遇上书内阁，请求在今年秋天前往东南沿海驻军，内阁同意了。 小煦还小，天气越来越热，都不适宜上路。 孩子白日宴那天，裴照悄悄遣人送来了一块玉佩，和当年送给白羽的那块一模一样。出自同一块玉石，一样的质地，一样的花纹，所不同的只有照字改成了煦字，一脉相承。 白羽小心翼翼的给小煦收了起来，期待着长大以后亲自挂在他的腰间。 寻遇也很喜欢小煦，有时候，白羽会仔细体味，却感觉不出他们不是亲生父子。他们之间的那种亲昵，包括婴儿看见寻遇会无意识的笑，都像是有血缘在涌动。 和玉佩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蜡封的信，收信人是寻遇，实际上却是白羽。内容是关于南渡寺的。 裴照在信里简明扼要的说明了南渡寺的来历和过往，说是在前朝末期的时候，就有大师算出前朝将要覆亡，劝皇帝实施仁政，结果被皇帝一把火烧了寺庙，僧侣们从此躲进深山，又在深山重建了寺庙和佛塔，但是却轻易不会出来。除非一样，他们每年都会做一次苦行僧，就是不带任何盘缠上路，一路上只靠化缘为生，也不乘坐任何车马，一直徒步走到预定的寺庙，如普陀、峨眉等，然后再返回。无人能提前得知他们的行踪，也无人知道现在的南渡寺到底在哪里。 就是这些资料，也是费尽周折才打听得出来，因为能预先得知天机，皇家将南渡寺作为密档收藏得很紧。 看完了之后，白羽呆愣了良久。就这样么，那么原主和那个和尚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原主找得到南渡寺？一切都还是谜团。 白羽烧掉了信，叹了口气，寻遇走了进来，抓住她的手，也不问，只是看着她。 白羽说，没别的意思，打听清楚了，我好心安。 寻遇说，那就好。
第84章 变故 夏日炎炎，皇帝却没有去避暑山庄，而是在皇宫里深居简出。除了大朝会，早朝面见大臣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朝廷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太子的人选还是没能确定，国之根本，慎之又慎。但是，仿佛留给皇帝的时间并不多了。 一日，白羽正和寻遇一起陪孩子们玩乐，寻遇最近给他们寻摸了一条狗，健壮威猛，却十分听话，几个大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弄得浑身是汗。 只有启浩在一边逗弄小煦。 忽然间，管家就来报，说是有传旨太监来了，要公爷和夫人去接旨。 白羽和寻遇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看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端午看龙舟的时候，位置有多好，际遇有多风光，日子有多富贵，背后就有多艰险。 圣旨的意思是，调寻遇去京郊警跸，有趁机作乱者，可先斩后奏。又说贵妃旧疾复发，想请国公夫人进宫陪伴。另外，太后听钦天监说，就在小少爷启煦出生的时辰，西北方有祥瑞，应该来历不凡，说要见见小少爷，让夫人一起抱进宫去。 祥瑞，哪来的祥瑞，她怎么没听说过？算了，皇家说有就有吧。一切的一切，都未曾预料到，果然是天威难测。 “这位公公，我家有三人出门，家中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无人看管，可否容我们稍事整理行装，再让管家将小叔叫来，您看可行么？”白羽谦和的说。 公公同意了，一来这家里一群孩子闹哄哄的，他看着都头痛，如果没有大人管了，弄不好要将房子烧掉，所以等寻染来看家势在必行；二来么，就是他自己的猜测了，这种时刻，但凡是有所调动的，都是皇帝倚重的人，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不想得罪。 白羽首先把裴照给小煦的玉佩拿出来，给他带好。这个玉佩的绳索上有特殊的密钥，除了她和裴照谁都打不开，除非毁掉玉佩，这又另当别论。 在关键时刻，要最先保护婴儿，他现在完全处于混沌状态，对任何事情没有记忆。白羽总觉得自己不会失去他，一定有再见面的一天，到时候，可不能跟别人弄混了，认不出他来。想到这里，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小煦。然而别无他法。 想把启浩叫过来交代几句，寻遇进门了。 “你不去收拾行李？” “行李有什么重要的。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我不是裴照，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以你为重。”寻遇深深的凝望着她。 “你的心意我领了。若是为别人，再怎么无辜，如果你敢牺牲掉我，我也不会原谅你。但若是牵涉天下万民，还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做一个将军该做的事，切莫冲冠一怒为红颜。”白羽的语气中有些潮湿，眼睛氤氲有些雾气。 “再见面以后，我发誓我们不会再有分离，相信我。” “好，一言为定。” 寻遇转身出去，除了行李，他当然要收拾很多东西，还要点齐人马。 白羽又叫来启浩，仔细吩咐他，像大人一样的倚重着他，启浩点头，说：“娘，你放心。必要的时候，我知道该去找谁。” 最后一件事，找来管家，让他把钢琴也带上，又对宫里的公公说，贵妃既然需要休养，听我弹琴最是解闷，我不会说话，话多了不合适，反而惹了贵妃生气。 公公一听这话有理，便也同意了。 一家人，刚刚还齐聚一堂，共度良辰美景，转眼间就是各奔东西。 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安睡的小煦，心中感慨万千，怪道人家说，富贵迷人眼，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还是亲情更实在，烟火人间。 到了皇宫，下了马车又换了轿子，钢琴一路抬着。待到了慈宁宫附近，白羽对公公说：“前面有个亭子，我常来赴宴我知道，拜托你把钢琴卸在那里，这里离荣安宫不远，贵妃如果爱清静，我就在这弹琴，她在宫里也能听见；贵妃如果喜欢就近听，这里也是个好去处。可能顺顺脚，我还能去慈宁宫看看儿子。”早前就打点了这个公公大笔的银子，那银票饶是见多识广的大内太监，看见了也眼晕，此时正派上了用场。公公表示同意。 钢琴卸下来，还剩下小煦。白羽先去了慈宁宫拜见了太后，将小煦交给了她，不是白羽愿意这样，而是她怕到了荣安宫，贵妃也会趁机留下小煦，以贵妃的狠心，只怕不会放过一个婴孩，所以太后宫中相对保险。故而，白羽首先来了慈宁宫。论理，她也该先拜见太后。 孩子送出去的刹那，她还是抗拒了，手不受控制的抓住他不放，牙关紧咬。最后只能洒泪而别。太后再三安抚她，放在哀家这里，你放心。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白羽握紧了双拳，离开了慈宁宫。 到了容安宫，白羽已经平静许多，依照礼节，拜见了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一个大胆的猜测涌现在了白羽的心中。 贵妃态度和蔼可亲，对白羽照顾周全，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曾有过承平这么个人，白羽不得不承认，贵妃是真正的政治家，她压根就不知道尴尬这两个字怎么写。 第二日，众人期盼已久的结果发布，皇帝下旨，封贵妃尤氏之子成钰为皇太子，裴照为辅政大臣，加封太子太保，另有四名内阁大臣辅助裴照，同为辅政大臣，共同襄助幼主。另有裴照的一名门生为东宫属官。 又几日过去，大朝会上，皇帝说明了自己的病情，同时也颁布了旨意，太子年幼，若是在十八岁之前登基，则辅政大臣共同转变为顾命大臣，辅助皇帝直至十八岁亲政。 一时，人心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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