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夔听着鹤语自然而然地叫袁氏母亲,他眼底染上几分清淡的笑意。谢夔帮着鹤语脱了鞋,但他的手掌却没有离开鹤语的那双小脚,而是伸手在脚底的几个穴位按了起来,然后开口解释起来:“那些账本里,有一本是记载了我名下的一些产业,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鹤语先是被谢夔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呵止,就觉得一阵舒服,好像浑身的疲倦都被扫开了几分。片刻的不适应后,鹤语很快接受,就由着谢夔这样捏着自己的脚底,就差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听完谢夔的解释,鹤语没吭声。她怎么知道那些账本里,还有这么一本账,把谢夔的老底儿都揭了个干干净净? “你对我倒是信任。”鹤语想了片刻,才开口说。 那时候她跟谢夔才认识多长时间?分明都还算是两个陌生人。谢夔就敢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给她,可不就是对她信任吗? 谢夔闻言,没有抬头,只是回答道:“我的自然就是我娘子的,所以给你,也没什么不行。” 鹤语钻了牛角尖,“那你娘子是旁人呢?不是我,你也这么信任?” “自然。”谢夔道。 鹤语忽然心里有些不满,一脚就蹬在了谢夔的肩头,“不捏了,不舒服。” 说完后,她自个儿转身,面朝着里,背对着谢夔,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谢夔见状,轻笑。 “我娘子怎么可能是旁人?殿下想多了。”谢夔有些无奈,开口道。 不过在这一刻,他也真的想了想若是跟自己成亲的人不是鹤语,他会这么干脆地将自己手里的产业交给对方吗?答应的确是如同他回答鹤语的问题那样,是肯定的。 他不想骗鹤语。 谢夔虽然不怎么管理家中事务,但不代表他管不了。给自己八抬大轿迎回来的妻子执掌中馈的权利,是夫妻的相处之道。若是连枕边人都要先抱着怀疑和不信任的话,没有主动敞开心扉的人,就不会有持久的婚姻。 若是日后发现不妥,他在将权力收回来也不迟。 只不过鹤语对于他而言,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想。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好很多。 鹤语也知道自己是在对谢夔无理取闹,她又转过身来,“你最好是这么想的。” 谢夔哭笑不得。 休息了一会儿,鹤语便出门去。 此行她没有带珍珠和玛瑙,羊城都是大家第一次过来,鹤语让下面的人都自己去玩。 鹤语没有戴帷帽,反正在这里,估计也没什么人认识自己,但她看着身边的谢夔,二话不说,翻出来一枚银质的面具,就替谢夔戴在了脸上。 鹤语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点头,“这样就对了。” 谢夔:“?” “你这张脸,在朔方,估计大家都认识。那带着你,还有什么好玩的?就这样,正好合适。”鹤语拍了拍手,像是在给自己鼓掌。 谢夔:“……” 他这辈子恐怕还没有什么时候像是今日这样“见不得人”,但是看着公主殿下玩得开心,他也就随她去。 谢夔置办的这座宅院,实处闹市。只需要转过弯,走过一条小巷,就到了羊城最热闹的集市区。 如今,在这里,边贸市场已经开始了,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鹤语站在巷子出口,眼中有些兴奋地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立马就要冲进去。 但在后一秒,她的手就被拉住了。 鹤语回头,对上了谢夔的眼睛。 “做什么?”她问。 谢夔:“人多眼杂,我牵着你。” 鹤语看了眼跟前的人群,面上瘪了瘪嘴,但身体的反应很诚实,那只被谢夔拉住的小手,也反握住了谢夔的那只手。 集市上什么都有卖的,很是热闹,有卖绢扇细扇,还有卖各式各样的绣样的香囊,那些香囊里,装着中原没有的各种香料,都是来自于西域,味道很是别致。还有卖吹气糖人,在货架上的糖人,看起来一个个圆润可爱。 鹤语被吸引得简直挪不开脚步,从前在上京,她溜出宫,买过冰糖葫芦,买过糖画,却还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吹气糖人。 “喜欢哪个?”谢夔站在鹤语身边,低声问。 鹤语指了指一旁抱着肚子笑的小财童,“这个。” 谢夔已经拿出碎银,递给了摊贩,“给她。” “好勒!”小摊贩乐呵呵说,“夫人,您拿好咯。” 鹤语咬了一口,刚转过身,就看见前面还有更多的人。 那边人头攒动的地方,是有不少杂耍,如上竿,跳索,相扑,鼓板,斗鸡等等。 鹤语唯恐自己的糖人被挤掉,不由高高举着自己的手臂,然后兴冲冲地朝着人群里冲。 她这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的行为,看得谢夔一阵头疼。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将鹤语从人堆里拉出来。 既然鹤语想看想玩想凑热闹,他便带着她去。 周围全都是人,可是他身边的这位公主殿下,丝毫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也没什么自知之明,反正哪儿人多,就要朝哪儿挤去。完全不掂量掂量自己那小身板,如何在这么多人中,挤出一方天地。最后自然是谢夔看不过去,几乎算是抱着她,将人带去了最前面。
第106章 轻薄 现在鹤语看着那些上竿的艺人,光着脚,站在被削得尖尖的竹竿之上,跳跃,奔跑,引得周围围观的人一阵阵欢呼。她也挤入了人群之中,看着面前自己从未见过的惊奇又惊险的一幕,不由啧啧称奇。 谢夔站在鹤语身边,几乎将她半个人都搂进了自己怀中。 鹤语看那些杂耍艺人看得兴奋极了,在谢夔的怀中手舞足蹈。 旁边不少人被挤出一脸菜色,身体左摇右摆,丝毫不受控制,但谢夔始终如一,几乎一动不动地像是扎根在了一个地方一般,而他怀里的那方自在的小小天地,则是现在鹤语最自由的地方。 旁人哪里有鹤语这般惬意?一边吃着手中的糖人,一边对面前的杂耍欢呼?丝毫没有受到人多拥挤的烦恼。 今日像是鹤语这般大的小娘子出来看热闹的可不少,鹤语在看着杂耍艺人从竹竿上跳下去后,准备表演喷火时,她的目光就被另一侧不远处的一个梳着双髻的年轻姑娘手中的花灯吸引。 那盏琉璃花灯,看起来华丽又别致,上面的飞天看起来刻画得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之物。 鹤语对没见过的东西最是感兴趣,目光不由在那盏花灯上停留了许久。 谢夔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怀中人的动静,在意识到鹤语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女子身上时,谢夔飞快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喜欢花灯?”谢夔问。 鹤语:“嗯!我从前在上元节出宫时,京城里也全都是花灯,但是像是那位姑娘手中提着的花灯,我却从未见过,真好看。” 谢夔:“等会儿我们就去买。” 鹤语刚想点头说好,忽然就在这时候,她盯着那盏花灯的主人,胸口处出现一只大手,在那高耸的胸脯上狠狠一抓。随后,那盏花灯倏然就落在了地上。晶莹剔透的琉璃在此刻出现皲裂的痕迹,顿失美感。 围观杂耍的人很多,周围也很吵闹。即便像是谢夔和鹤语这般近的距离,两人说话,也是谢夔凑到鹤语耳边,或者是谢夔主动低头,倾听鹤语的声音。 一般人即便是尖叫出声,也不一定能掀起什么风浪。 所以这时候,鹤语就看见刚才提着花灯的小娘子,张了张口,甚至可能还没叫出来,就有一张大手,倏然捂住了她的嘴巴。 鹤语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谢夔感觉到她的动作,“怎么了?” 等会儿前面的杂耍艺人要表演喷火这项独门绝技,鹤语现在上前的动作显然是很危险的。 鹤语在这瞬间,却是冷不丁对上了被捂着嘴的小娘子的那双眼睛。 后者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那人正被拖着朝着人群后面而去。 “谢夔,拿住他!”鹤语来不及跟身后的人解释那么多,现在周围太拥挤,耽误一秒钟,可能她就再也找不到刚才跟自己对视那个姑娘。鹤语飞快朝着刚才自己看花灯的地方一指,然后人已经跑了过去。 谢夔见状,他比鹤语高出不少,不用踮脚也能看见鹤语手指的地方,有一男人正拉着一年轻女子离开。女子正好就是刚才鹤语一直盯着看的那盏花灯的主人,对方被捂着嘴,被迫后退。 谢夔纵身一跃,同时伸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霎时间,在原本看热闹的人群中,陡然飞跃出来几名暗卫,纷纷朝着谢夔打手势的方向跃去。 只是想来看杂耍热闹的人,哪里会想到忽然有如此变故,不由纷纷一退。 鹤语是直接奔着刚才提花灯的年轻姑娘而去的,她一伸手,就抓住了对方一只手,而后看着在对方身后的方脸男人,厉喝道:“还不松手!” 可能想要趁机带走女子的男人,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程咬金,不过,他看着现在跳出来阻拦自己的鹤语,不过也是一介女子,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甚至还用淫邪的目光,将人上下打量了个遍。 “这是老子媳妇儿,老子凭什么放手?”男人有恃无恐道。 每年的边贸节,出门的小娘子都很多,人也很多,最是方便他做事。 就算是有人反抗,但他完全都能告诉旁人,怀里的女子是自己的媳妇儿,谁还会来管他们小两口的闲事儿? 看见漂亮的合眼缘的小娘子,趁着人多,将人带走,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开裤腰带快活一阵,简直赛过活神仙。 即便是那些小娘子被奸污,也不敢大声声张,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哪怕有性子格外烈的,要上报官府的,他也不怕。 毕竟他对那些小娘子行事时,蒙着人的双眼,就算是去报官,也说不清楚他是何种模样。人海茫茫,尤其是在这边贸节中,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几乎是不现实的,而他,还能一边在官府的通缉榜上,一边物色别的小娘子逍遥快活。 现在方脸男一对上鹤语,自然也拿出了先前的那套说辞。 “你胡说!”鹤语气得失了平常的冷静,谁家的媳妇被自己丈夫带走,会哭得这么惊慌害怕,再说了,面前的小娘子,分明都还梳着没嫁人的发髻,鹤语用力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但她的力气实在是不大,哪怕已经跟着夏涵今锻炼过一段时间,跟成年男子的力量相比起来,着实有些不够看。 也就是在这一刻,鹤语被对面的人的力道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时,谢夔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避免跌倒。同时,刚才还在跟鹤语拉扯的方脸男,已经被其中一暗卫从人群中直接拎了出来,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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