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予锦慢慢的往外爬,然后把手递给他,徐叡将她拉出来,下一瞬闻予锦一下子就扑到了他身上,呜咽着道:“明明是你惹的祸,却报复到我身上来了!我好难受……呜呜呜……这回,我要好多好多的钱,才能继续为你办事。” 要钱?徐叡刚酝酿的情绪瞬间中断,不由微微一讪:“好。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确实是因为他的缘故。 自从自己醒来,她做不成寡妇,又不断传出两人恩爱的消息之后,别家女眷对她是不屑和嫉妒并存,说起来很矛盾,之前自己没坠马昏迷的时候议亲,那些贵女跑得比马车都快。 怎么自己有了媳妇,她们还会嫉妒自己的媳妇? 他想了半天没想通,还是那天去驯马才恍然明白出一点儿意思来。 他好比是最烈的马,她们不是不想要,只是他太危险,她们自知驯服不了,便只能躲远了看着,不过大家都驯服不了,她们也没什么遗憾,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明明看上去是个弱鸡、哪里都不如她们的人却做到了。 他当然不是马,也没有被闻予锦驯服,但这个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比喻确实让他茅塞顿开。 她招人嫉妒是真的,但是,这次的陷害实际上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闻予锦失贞,她或许无法活下去,而他这个绿云罩顶的,今后怕是再也没办法抬起头来了。 敢在公主府上动手,还特意把和她有过一段渊源的钟三也弄来了,可见不是泛泛之辈。闻予锦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惹上这样手段通天的仇人。 清明和惊蛰守在门口,听徐叡吩咐道:“把钟三扔出去。” “是!”清明和惊蛰对视一眼,一人开窗一人托人,合力将醉醺醺的钟三带了出去。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叡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他将闻予锦打横抱起,又用斗篷罩在她身上,抬脚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蜂拥过来的男男女女。 人们脸上挂着的看好戏的神情还没有收敛,就收到了徐叡冷冷的扫视。 徐叡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而后冷冷道:“内子累了,先失陪了。”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单纯的冷,但所有人都觉得不寒而栗,他们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啊,不过好像没有发生传闻中的事,人家夫妻两个好好的呢,有人反映过来:“刚才传信儿的小厮呢?那是谁家的家仆?这乱传消息,该拔舌头吧?”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但再也不敢议论闻予锦的事情,而是议论着怎么把那个报信的小厮揪出来,揪不出来也没关系,他们表明态度总能撇清吧? 不敢不撇清,徐家这对草莽父子,报复心可是极重的! …… 上马车之前,徐叡按住闻予锦作乱的手,冷着脸问谷雨:“老夫人情况如何?” 谷雨忙道:“孙大夫已经诊治过了,只是昏睡,其他无碍的。” 徐叡:“回府,天亮之前,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谷雨一凛:“是!” …… 钟亦澄在一条浅溪中醒来,溪水刚好摸过他的半个身子,淹不死却能叫他立即清醒过来,口腔里还残留着微微的酒气,今天饮的罗浮春,不过是加了二十余味药材的小曲米酒,他怎么会醉得不省人事? 他酒量明明是可以的。 他从水里站了起来,先找两个童儿又找了个地方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和之前那身相差仿佛,不是有意根本看不出来。 等他回到席中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位大名鼎鼎的徐世子正怀抱着一人离开,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斗篷外露出的一双小巧精致的绣鞋,应该是名女眷。 钟亦澄脸上倒是没什么异样,但原地聚集了一群人嘴里叽叽歪歪的讨论着什么,见他来了竟然都闭了嘴,而且还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去问,那些人又眼神躲闪,脸上还带着尴尬,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人群散去后,还是身边的书童说了出来。 他一听事情的始末,顿时大惊。 之前竟有人喊,他和徐家的那位世子夫人睡在了一起?简直岂有此理! 一气之下,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他之前似乎是没有躺在水里,而是躺在柔软的床上,模模糊糊还看到一个如海棠般娇妹的女子,周身都是她的香气…… 他不由得打了激灵,记忆就到此为止了,他应该没有酿成祸事吧? 明年可就要春闱了,他不敢想,如果今天徐世子来晚一步,他的前途恐怕就全毁了。 但他到底有没有和那位女子……她是棽棽? 前后一旦接上,他越想越是后怕,陷害之人也歹毒了些。 换做别的男人,棽棽可能被说成是水性杨花、放荡不羁,但若是换成他,他们便成了旧情复燃,比前者更有可信度。 回忆起之前棽棽对他的围追堵截……钟亦澄打了个冷颤。 这做局的人也太狠了些。 他惶惶然坐上了回家的马车,一会儿担心究竟有没有发生那事,一会儿又开始猜测幕后主导是谁,又一会儿又开始担心那位脾气不好的徐世子会迁怒于他。 当真是一个百转千回,莫衷一是,又浑浑噩噩,惶恐不安了。 …… 另外一乘马车上。 闻予锦早从斗篷里钻了出来,徐叡正在给她包扎伤口。 而她正对着徐叡笑:“胡子叔叔还没说,给我多少钱呐,我打算去益州定居的,听说那里挨着大理四季如春,我要买一座大宅子,请好多好多的女使,当个快乐的富婆……” 她的神志已经不清醒了,就像是喝醉酒的人,兴奋的像个话痨。 “然后……养一群面.首,每天看心情翻牌子……啊,疼!” 面.首?原来她这么想攒钱,是为了这个? 他磨了磨牙,没想到闻予锦先委屈上了,她整个眼尾都红了,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就是嘴角还有血迹,显得又可怜又可怖,徐叡无奈的找来巾子,又把她拉到近前,一点一点的将她嘴角脸上的血迹擦掉。 过程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擦着擦着,闻予锦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微微带着些凉意的指尖竟然敢去碰他的下巴和喉结:“胡子叔叔,我发现你长得很不赖哎。” 徐叡的动作一顿,呼吸都跟着一滞。 他想把闻予锦推开,闻予锦却更进一步的攀了过来。 她的手臂绕过她的脖颈,她的腿.挂在他的腰上,呼吸就贴在他的耳边,灼热又缱绻:“胡子叔叔,要不要当我的面.首呀……” 作者有话要说: 嘿,今天早一点更新~
第36章 “胡子叔叔,要不要当我的面.首呀……” 她的声音像是鹅梨裹了糖霜,比鹅梨还要甜,就这样无知无畏的攀在徐叡的身上,一点点的贴近着。 好像一旦贴近,身体里的药效会骤然变得猛烈,眼见徐叡不为所动,她委屈的问道:“难道叔叔不喜欢我么?” 本就妩媚的桃花眼染上了蘼绯的丽色,红唇微启,像是熟透了的樱桃,勾得人想要品尝…… 徐叡哑声道:“你……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怎么总是这样?总是在不清醒的时候。 他的额角沁出了汗珠,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就在这时,马车停了,外头传来了清明的声音:“世子,咱们到了。” 徐叡的手指动了动,心头不由的一松,但又莫名的有些说不上来的……那种情绪是叫做遗憾? 自己怎么有些不大对劲的样子。 他什么女人没见过,区区一个比他侄女大不了几岁的小女孩罢了,哪里值得牵动他这许多心肠? 周围候着的清明等人已经惊呆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世子这回不是横着抱了,而是单手竖着抱紧了世子夫人,就跟抱孩子一样。那斗篷上全是褶子,世子夫人从斗篷里探出头来,世子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她头往斗篷里压了压,低声道:“别闹。” 完了完了,世子他坠入爱河了。 他竟然也有今天? 不能吧不能吧? 怎么觉得这么惊悚呢? 惊蛰也看呆了,两人呆在原地,看着徐叡抱着闻予锦大步流星的回了凝和。 呼,今晚的月色不错呐。 …… “备水来,不要太热。” 徐叡直接把人抱到了盥洗室,吩咐丹若几个。 不一会儿水就来了,徐叡试了试水温就把闻予锦抱了进去,而后嘱咐丹若:“胳膊别沾水,水凉了就加热水,不要太凉也不能太热,我去去就回。” 丹若就没明白过来这一出,但还是点点头应了声“是”。 等徐叡走了以后,才敢问:“菘蓝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个时候的闻予锦话已经完全说不出来了,而脸上烧得通红,如同晴日的晚霞一般:“发烧不是该请大夫么?” 菘蓝摇摇头:“别问那么多了,照做便是。” 她到现在心里还有些惴惴,今晚,就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夫人的名节就不保了,如果不是世子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果然,站得越高要承受的风险也越大,应该没人敢乱传吧? 世子是去追查陷害的人了么? …… 书房灯火通明,徐叡不停的接到奏报,又不停的下达命令。 徐赟推门进来:“也别太狠了。” 徐叡冷笑:“狠么?连我娘都算计进去了,都是他们该得的。” 公主府里,给带路的两个婆子,还有之前喊人去看热闹的小厮,已经死了,好在他还有别的线索。 徐赟倒是不反对:“别让官家为难就是了。” 官家登基三年,这朝局依旧算不得稳当,打天下靠他们,治天下却还要靠那些文臣,但文臣仅有少数站在新帝这边,而徐家从头至尾都是官家这边的,还是中流砥柱。 父子两个都被委以重任。 早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儿子刚当值几天就遇到这种事,这是对他的下马威。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听到儿子的描述,当真只差一步,他们父子便要无颜在朝中立足了,他心里也憋了一股儿火,但考虑到儿媳的名节,也只能私下行事。 徐叡:“都安排好了,爹不用担心。” 徐赟点头:“你媳妇如何了?听说半边胳膊都咬烂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狠厉的劲儿倒像是你娘。” 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是因为儿子赶了过去,也是因为儿媳妇带着一股子狠劲儿,要是换做意志薄弱的,怕是早都无法挽回了。 之前那顿饭并不能代表什么,但这回儿媳妇的做法,很让他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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