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岂会听得进去煜王的话,“你剿了一个铩羽阁,还会有下一个。只要太子殿下在,我虎翼军的意志就不会倒,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虎翼军也必助太子殿下完成大业!” 七年前废太子与谦王争夺皇位,煜王在背后相助于谦王,最后废太子大败,谦王登基为皇。 而虎翼军护卫废太子仓皇而逃,跳崖而“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废太子死了。 而真正的废太子却是金蝉脱壳,隐姓埋名七年,建立暗杀组织铩羽阁,废太子隐匿身后为神秘人,虎翼军统领为铩羽阁阁主,赵副将为副阁主。 七年后,他们卷土重来,欲夺取江山。 可惜多次的暗杀都被煜王一一挡破,现下铩羽阁的老巢已被煜王剿灭,不过依旧有漏网之鱼,废太子更是没有抓到。 煜王神色渐暗,眼神眯了眯,再抬眸时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朝韩羽伸手,韩羽会意,从西墙的一面刑具上抽出一柄铁刺,交到煜王手上。 煜王手执铁刺撩开赵秉沾血的破旧衣衫,刺尖从他的肩胛骨划到腹部,最后煜王微微偏头,勾唇冷笑一声,把铁刺直直插入了他的肩脊, 赵秉痛得面部抽搐,牙关都在打颤,却仍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呻.吟,左肩殷红的鲜血随着冰冷的铁刺汩汩流出。 “前太子不顾民生,自私自利,残忍狡诈,最后惹怒先皇,被先皇所废,忠于这样的人,还真是可笑!”煜王冷眼睨着他,给出最后一次警告,“赵秉,如实招来,本王就放你一条生路。” “不、可、能,”赵秉面目扭曲,干裂的嘴唇挂着浓稠的鲜血,放肆狰狞地笑着,“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哈哈哈哈——我赵秉绝不会背弃太子殿下!” 凄厉绝然的狂笑声响彻了整个刑狱,赵秉自从被抓后,就一心求死,可每每都被他们制住,不过就算他们怎么审问,太子殿下于他虎翼军有恩,他赵秉绝不会行背叛之事。 煜王幽幽转身,冷冷望着刑部尚书宋遮。 宋遮弓着身子,感觉到头顶的视线,颤颤巍巍地抬头,正对上煜王一双冰寒如箭的眸子,他顿时吓得又垂下头,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你是为谁办事?” “自然是为君。”宋遮弓着身子,不敢看煜王的脸色。 “为君办事就是对敌人手下留情么。”赵秉身上的鞭伤根本就是小施惩戒,宋遮显然是故意而为之。 “你与铁副将先前是有交情,但你应该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头顶的官帽若是不想要,本王就即刻启奏皇上,让能者居之。” 煜王冷测测的话一句一句砸在宋遮的头顶上,他一阵惶恐,慌忙跪下,“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一时糊涂,下官定好好审问逆贼。” 他惊了一身冷汗,煜王可是位杀伐决断,手段冷酷的主,所说的狠话大多都不是唬人的,他再怎么样,也不能为此惹怒煜王,丢了官帽。 赵秉曾经提拔过他,只可惜他们最后各为其主,终是分道扬镳,成了政敌。因着从前的恩情,他菜对赵秉心软了些。 韩羽递给煜王一块锦帕,煜王仔细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轻飘飘地吩咐道:“既然他不怕死,那就让他生不如死。下次,本王再来时,若是听不到废太子的藏身之处,你的官帽,就摘了吧。” “是,下官必让王爷满意。”宋遮俯首应着,声线哆嗦,直到煜王转身离开,他才敢抬头。 赵秉冷冷瞧着煜王离去的身影,眼露精光,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荆落笙这枚棋子还在煜王府,只要她成功诛杀了煜王这个肉中刺,那么太子夺权就将指日可待。 ** 煜王府叠风苑偏室内,荆落笙正在为弟弟的安危烦忧,这时,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涌向鼻尖。 她立刻警惕,朝门口望去,瞧见一身血腥气的煜王,他的眼神如暗夜中的幽冥一般杀气腾腾,似要穿透她的脊骨。 “你究竟是谁?”煜王掀了掀眸。 第6章 重逢 荆落笙的心跳霎时止住,面色立刻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纸。 煜王一步一步的逼向她,她一时慌乱,颤颤道:“王爷,我是荆落笙,你的妾室。” “你知道本王问的是什么。” 沉甸甸的目光射在荆落笙身上,几乎令她窒息。 他查到什么了? 是查到她是铩羽阁的人,还是查到了她另一个安排好的身份? 如果是前者,她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是后者...... 荆落笙咬紧下唇,‘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妾身错了,妾身不该欺瞒王爷,我本是荆南城前州牧的女儿。” 话音戛然而止,荆落笙等着煜王的反驳,然而并没有,他似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妾身害怕因为身世而进不了煜王府,所以才胡诌了一个。” 煜王眼睫闪动了一下,“你还有一个弟弟?” “是。”荆落笙一直垂着头。 “他死了?” 她捏紧了指节,她都不知道弟弟现在是生是死,若是弟弟葬身于铩羽阁,眼前的煜王就是她的仇人。 “是,弟弟身染重病,药石无医。”她的声音夹着一丝颤抖。 “起来。”煜王朝荆落笙伸出手,声音和缓了不少,“本王有那么可怕吗?” “王爷不怪妾身吗?” 她所答正是他所查到的,并无二致,所以他也暂时放下了对她的疑心。 “你实话实说本王便不怪你,若你欺瞒了本王,本王定不饶你。” “妾身没有欺瞒王爷。”荆落笙内心一震,最后抬袖轻轻搭上了他的手,盈盈起身,眸中恢复平静。 淡淡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荆落笙吸了吸鼻子,不知接下来煜王会做什么。 “你总是做噩梦吗?”煜王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不过着实让她愣了一瞬,答道:“偶尔。” “本王睡眠不好。” 一番话立刻提醒了她今晨吵醒煜王之事,抿了抿唇,小声道:“妾身会注意的。” 王爷问这些话,难道是要夜宿在这里? 她现在是他的侍妾,的确本应该做这些事。 她忽地抬眸问道:“王爷是否要沐浴?” “你嫌弃本王?”煜王皱起眉头,立即反问道。 这都能触到他的霉头,她连忙摇摇头,否认道:“妾身没有。” 煜王又向她靠近一步,脸几乎贴过来,她甚至都能感觉到煜王的气息,她咽了咽口水,因紧张闭上了眼睛。 娇艳欲滴的绝色容颜撞入煜王的眼中,她垂眸不语的样子不禁让人生起垂怜之意,密集微蜷的睫毛不安分地闪动,就像刮在他躁动不安的心上,他喉结一滚,忽然一阵燥热,心火涌上颅腔,烧得他几乎情不自已。 半晌,煜王终于按捺住心中的燥火,拂袖离去。 空气一直安静如常,荆落笙再睁眼时,只瞧见煜王离去的背影。 她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扶着桌边,照着煜王阴晴不定的性子,睡不好觉的人是她才对,不过只要过了今晚,她就不用伺候煜王他这尊大佛了。 ** 翌日清晨,煜王果然如约,带着荆落笙去了街市。 二人同乘一辆马车,相对而坐,她不敢太明目张胆,当风拂起车帘时,她才敢稍稍往外瞧去。 车水马龙,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巷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忽而,前方一个醒目的飞鱼标记映入荆落笙的眼中,她瞳孔一震,身体不可控地拨开帘子,仔细辨认着木柱上的图案,这的确是弟弟的暗号! 弟弟还活着! 她还来不及欣喜,煜王的声音就即刻把她拉回了现实,“在看什么?” 她神色立刻恢复如常,摆正了身体,“妾身看到惊雨楼很是艳羡,早就听闻惊雨楼的菜品天下一绝,妾身甚是向往。” 说罢,她等着煜王的态度,果然他撩起车帐,命令道:“停车。” 煜王下车后,朝她伸出手,荆落笙微笑着轻轻搭上去,他们这般郎才女貌的样子,霎时引来数人驻足,周围的人皆艳羡地瞧着这一对小郎君和小娘子。 荆落笙想要松开手,而煜王却更紧了紧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她煞是不舒服,但也不好反抗,只好继续陪他演戏。 煜王大驾光临,自是要了一个包间,然而荆落笙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她趁着其间撒谎说自己腹痛,待煜王点头后,她立即离开了包间。 她的弟弟还在等她。 荆落笙有意避过了煜王身边的影卫,从后门出了惊雨楼,不过她总觉得一切太过容易,但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被人一把扯住,钻进了巷子里。 指尖被一丝冰凉攥住,荆落笙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稍稍矮一点的少年,立刻拥住了他,“小羽。” 少年紧紧抱住他,下巴躺在她的颈弯,“阿姊,我好想你。” 荆落笙抚着少年破破烂烂的衣衫,心疼地为他拂去脸上的脏污,少年慢慢露出了一张白皙病态的脸,扯出一抹笑颜,“阿姊,我没事。” “我们终于不用再受人威胁了。” 这句话狠狠触动了荆落笙的内心,自她十岁开始就是在威胁的夹缝中生存,而现在终于有了片刻的自由,她知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地,立刻拉起他细细的手腕,“小羽,我们走。” 可她刚抬脚,就见巷口处一抹玄色,带着一股侵略性的威严幽幽走来。 她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 “王爷?”荆落笙有意把荆慕羽揽在身后,“他是我弟弟。” 从他一进这巷子,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边这个破败少年身上,他眯了眯眼,看才看向荆落笙,“你弟弟?” 昨夜荆落笙可是亲口向他保证她绝没有撒谎,这个荆落笙究竟还有多少谎言! “王爷,我不是故意欺瞒,是妾身今日偶遇弟弟。”现下跟煜王来硬的,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她只好放低姿态,暂时自保。 “偶遇,这么巧的偶遇,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煜王目光如炬,倾身走近。 “是小民一直在寻阿姊。”荆慕羽见此,立刻解释道:“三月前有一流氓骚扰我阿姊,在争斗中,小民与那流氓一起掉下了山崖,阿姊定是以为我摔得粉碎,才说我死了。” 荆慕羽一向聪明,他知道阿姊去了煜王执行刺杀任务,所以才在这里一直等着阿姊。而今暴露,他们之间早已有提前商议好的说辞。 他转头看向阿姊,目光极为诚恳,眼眸中波光流转,“阿姊,你不知道我是被一山民所救,在床上养了两个月,至今还未完全好。”他说着见势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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