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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女大夫，之前找过她几次，为人很是妥帖稳重。”祝鸢说着松了口气，事情说出来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眼下同舟主事，朝中猜忌不满之声颇多，若你有孕之事传出去只怕要掀起惊涛骇浪。若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胁迫，怕是你性命都要不保。”许如莺说着，流下泪来。 “鸢儿啊，娘当初把你嫁给晏清不是想你将来母仪天下的，那都是虚名。你姑姑她尊贵是尊贵，可伤心事也多呀。娘当初就是想晏清从小稳重，又有这层亲戚关系在，不管将来我和你爹如何，他肯定能把你护的好好的。”许如莺哽咽道：“这次，还得委屈你听娘的。把这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不为谁，就为你日后有个念想，日子不那么难挨。咱也得把他生下来啊，若是你嫁与寻常人家遇上这事，娘豁出去了也得给你讨一封和离书来。可……” 祝鸢一直静静听着母亲说话，来之前她早已预料到会是这般情况。 “娘，我生。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是我的孩子，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儿。”祝鸢叹了口气。一旁的祝菁也沉默不语。 男孩儿女孩儿都棘手，若是男孩儿妹妹虽有依靠，可势必掀起风浪。若是女孩儿，虽眼下无事，可将来早晚要嫁出去，那到时妹妹又如何寄托情思，度过漫漫长日呢？ 母女三人说到快三更天才散去，次日祝鸢乘坐车马虽姑姑、母亲还有姐姐一同上山。 路过菩萨庙时，几人进去参拜。 祝鸢举着香。满心虔诚，求菩萨赐她一个儿子。 拜完菩萨，祝宝凤搀着祝鸢，走在后面，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苦了你了，鸢儿。是姑姑从小没有教好他。” 祝鸢听了，心里冷哼：他呀，从小就坏，哪儿能那么容易教好。 “姑姑，别说这些了。我相信晏清会回来的，他只是自小对自己严苛惯了，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双腿受伤。等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我等他。” 祝宝凤听了，感动的落泪，少年人的爱情就是如此纯粹美好。 “只是，我一个人待在府里既有些闷又有些害怕，我想搬回去和爹娘同住，姑姑你看？” “姑姑都懂。你想搬便搬吧。别的交给姑姑。” “多谢姑姑了。”祝鸢谢过姑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文岩山之旅让几人都有些乏了，回府后，来不及一起用膳便各自回房歇着了。祝宝凤做了个漫长而又无边无际的梦。
第41章 遇山翻山 双鱼镇内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宣成酒楼一派热闹非凡。 这是双鱼镇百姓告别过去，迎来新生的日子。二楼雅间，梁臻拉着郑旭、阿团与北嫣匆匆吃喝过后便离席直奔二王山。 山脚下，崔云和摘月带着小山已经等候多时。 “我们先走吧，李昂还要留下来与当地郎中交流些治病经验。”梁臻说着，拉着几人上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崔云则与摘月小山上了后面一辆，车夫扬鞭，几人重新启程。 “我们不走大道，走小道，路过一些村子和小镇，可以歇脚。”梁臻说着，将地图上规划的路线举起，给几人传阅。 “为何不走大道，万一小道难行，马车过不了怎么办？”北嫣有些不乐意，沿途好几家镇子她都想趁机去逛逛。 “大镇云龙混杂，易出事。就好比这双鱼镇，我们在此地耽误了那么久，实在危险。我们走小道，遇上村镇便选宅院气派些的投宿，只要待人有礼，给足银两，主人家定会招待，与我们住酒楼客栈都是一样的。实在不行，寻个开阔处露营也可，眼下正是夏季。也不会被冻着。” “我的三哥！你真是在山上待久了糊涂了。夏天山里蚊虫最多，山风邪气最易入体害人生病！”北嫣嚷嚷：“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投宿倒没什么，只是露营之事你想都不要想了！” 阿团在一边静静笑着，听北嫣说话。听着听着便从包中掏出本书来举着看。 “路途颠簸，别把眼睛看坏了。”郑旭说着，轻轻从她手中抽出书来。 “《药食同源》”梁臻歪着头，看见书封上的字，不由笑起来：“怎么阿团也要做大夫？” “她感兴趣。拿来看看。刚好还能认认字。”郑旭说着，转向阿团：“若有不认识的字尽管来问我。” 梁臻瞧着两人，心中了然，然嘴上还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问我也行。你的字一开始就是我教的，咱们也算有些经验默契了。” “换个新的试试也未尝不可。” 郑旭噙着笑，唇却抿的紧。而阿团忽然觉得有些吵闹。 “阿团，你们昨日买了那么多纸钱干什么？”北嫣懒得听他们明争暗斗，拉住阿团的手与她说起话。 “烧给王大爷的，就是我们住的那茅草屋的屋主。他一个家人都没了，我们烧些纸钱，也算一点心意。” 阿团侧头望向马车外面：无边无际的麦田，绿油油长势旺盛。可王大爷却穷困潦倒，老年艰难。 “天底下苦命人太多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敢相信。”北嫣托着腮幽幽叹一句：“怪不得父……”想起有车夫在，她改口：“怪不得父亲在世时总喜欢出去游历四方。想做好一件事真是不容易。又得劳心又得劳力，日日不得懈怠。” 梁臻原本无意与郑旭斗嘴，只想闹着玩乐一番。北嫣一番话倒让他如梦初醒：“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了，你和李昂交代好会面地方了吧？”北嫣想起李昂还在双鱼镇，有些不放心。奈何三哥无论如何都要拉她走。 “约好了，在南湖城。前面有座羊角山，翻过那座山便是我们要会面的地方，到时我们照旧租个宅子，静候李昂便是。他最迟晚我们四日出发。” 梁臻说着收好地图。 郑旭沉吟半晌，环顾了一圈道：“我们到南湖城之后找过往商贾或者过路的车队打听打听家里的情况吧。总是这样闷着头往前走也不是办法。万一家里没事我们往回赶也省力气。若真有什么事，我们的行踪很有可能被泄露了，也许在前方等着我们的不是避难所而是虎狼窝。” 郑旭不想回北国，安得镇位于三国交界处，安得镇以南穿过中都国最东边的城便可进入南国境内。可南国如今怎样他一概不知，相较之下，回到北国静静等候归国或许胜算更大一些。 “你说的有理，出来这么些日子，虽未遇险但我这头顶总像悬着一把剑，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太死。还是打听打听安心些。等到了南湖城我就想办法使些银子打听打听家里消息。” 马车摇摇晃晃，一直晃到日薄西山，他们才发现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小村子。放眼望去清一色的泥墙草顶，只有村东耸立着一排高大整齐的瓦房，几个人不加思索的朝瓦房奔去。 瓦房的主人孙大爷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饭，夏天日头足，庄稼长得好，野草也跟着疯长，一家人去地里拔了一天草，眼下正端着大海碗哧溜哧溜喝粥吃包子。 “大爷，我们是回乡走亲戚的，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在此叨扰一夜，我们明日一早就走。”梁臻站在院外，彬彬有礼。 “大爷，我们不白住，我们给您房钱。”北嫣扯着嗓子补充道。她探头探脑朝院子里望，这家人不知做的什么晚饭，闻起来香的勾人魂儿。 院子里的大妈牵着小孩儿起身来开门，一行人进了院子。大爷站起来，笑哈哈朝北嫣说：“什么钱不钱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都是小事儿。你们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大爷话一落，桌子边儿的人纷纷起身让座。阿团瞧着桌上满满一盆稠糊的白粥，另外又摞着小山一样的鸡蛋饼，还有一筐包子，一碟子小菜，心道还真是户殷实人家。 “没吃呢。麻烦您了，我们也没什么好与您的，车中有些山货，留下给您吧。”梁臻说着将马车里的山核桃还有一些菌笋之类取了一筐给孙大爷。 孙大爷乐呵呵收了，忙叫儿媳妇去再添个菜。 “一起吃吧，怎么走了？”郑旭看着起身离开的年轻人，有些愧意。 “他们吃好了去洗澡，明天还要早起去地里拔草，不用管他们。” 孙大爷抱着小孙子，对自家老婆子叮嘱道：“一会儿你去把三姑娘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几位小姐住。那间给老四留的空房就给少爷们住吧。” 大妈起身去了。 阿团不好意思道：“大爷，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就是个做饭的，要不我去厨房帮大姐搭把手吧。” “不用你，不用你。就炒个菜快得很。”孙大爷将小孙子放在一边，热情地招待他们吃饭。 “你们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这农家饭还有瓦房就好！”孙大爷说着，举着竹筐让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包子吃。 “怎么会呢，您家这房子可是这附近最气派的了！”北嫣说着咬了一口包子，肉香四溢，美味不腻。 “那是因为我有仨儿子，俩闺女。个顶个的懂事能干。咱们不是有句老话吗，家和万事兴！我们这一大家子，包括我儿媳妇还有我女婿，一个赛一个的性子好。我们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吵过嘴，闹过不愉快。凡是好商量，日子才兴旺！”孙大爷骄傲地说着，又给北嫣盛了碗粥。 “您这包子真香，怎么做的呀？”阿团虽也做过许多包子，但今天吃的这包子馅儿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说话间，大妈回来了。 “做包子的回来了，让她给你说吧！”孙大爷说着抱起孙子到一边玩儿去了。回来的大妈笑笑，朝阿团道：“原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姑娘你感兴趣，我就给你说了。”大妈掰开一个包子，指着馅儿给阿团讲：“这种焦黄的小块是我拿猪油炼的猪油渣，这种青黑色的是地菜，在山上挖的，摘干净以后洗洗晒干，做馅儿的时候拿出来用热水烫一下切碎就好了。剩下的就是瘦肉了。吃着还行？” “好吃着呢！大妈您心思真巧。” 阿团惊叹，大妈看着其貌不扬，做出来的东西倒是尽显巧妙。 “什么巧不巧的。过日子不就是精打细算吗。不然我们这一大家子若是赶上收成不好那怎么活得下去啊。”大妈笑的随和，“草席我都给你们铺好了，还拿干净手巾给你们擦了，你们待会儿去睡，肯定舒服！” 小山吃了个包子就跑去一边同孙大爷家的小孙子玩儿，围在桌子边的边吃边聊，直到不见天光才在大妈的催促下与大爷分开。 晚上，女子房中的众人倒是睡的好，大妈还贴心的折了几朵栀子放在房中。淡淡花香飘散，她们一觉睡到鸡鸣。但男子房中的两人却遭殃了，车夫是在双鱼镇雇的，常年干力气活，能吃能睡，晚上睡觉沾枕即着呼噜震天响。可怜两人一夜无眠，第二日顶着一圈乌青的眼袋早起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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