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再往前走,便是羊角山,山势并不陡峭,只是山脉绵长,晚上必定要在山中过夜。 “我问过孙大爷了,他说早些年山上有个村子,里面还有些村民,只是最近几年多雨,山路难走。好些人迫于生计都搬走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 郑旭最怕在野外留宿,尤其夏日,蚊虫盛行,若被毒虫咬伤,轻则皮肤溃烂,重则丢失性命。 “无妨,咱们一起,遇山翻山,遇河过河。”——梁臻倒是好兴致。
第42章 重创 临走时,孙大爷热情地给他们装了些包子和鸡蛋饼,又灌了满满两壶清冽的井水给他们装上。 小山依依不舍地抱着阿毛与孙大爷家的小孙儿告别。旭日高升,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行驶在山间土路上。高大的树木遮挡了明晃晃的太阳,间或吹来一两阵风,车帘高高掀起,此刻不仅体会不到夏日的烦闷,甚至还有丝丝怡人惬意的清凉。 “其实住在山里也挺好的,环境优雅,夏日清凉。”北嫣伸出手,折了枝擦窗的花儿。“看,连紫薇都开的这样好,比我在宫……在家里看的都略大一些。” “好是好,但交通太不便了。自给自足的日子你能受得了?”阿团嗅了嗅紫薇,又将头探出窗外,已经走了很大一会儿,但从窗外望去山体还很庞大。 “雇人给我定期送来不就成了。”北嫣把玩着紫薇花,心思全在上头。 “今晚必定要在山中落脚了。好在孙大爷心善,给我们装了那么多东西。我们到时寻个地方生个火,把它们热一热,再熬些热粥就着吃就好了。”出来数日,梁臻的身体也奇妙而顽强般地变好了。 “刘大妈还塞了把艾草呢,说是烧着熏蚊虫。” 郑旭取出壶水,拿手拍了拍阿团:“喝不喝?” “还不渴。”阿团转过身子坐正,轻轻推了推水壶。 “怎么一脸心事啊团儿?”北嫣将紫薇花顺手簪在发间,从郑旭手中拿过水壶打开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我没事,我就是担心晚上在外面住会不会遇到野兽什么的,有些害怕。” 听到这儿,梁臻笑笑:“这有什么好怕。野兽惧火,外面只要烧堆火它们就不敢靠近了。再说,摘月和崔云一身功夫,她们会保护我们的。还有外面几个男人呢。” 阿团心中的惧怕并没有因为梁臻的安慰而减少,夜幕下黑漆漆的山林让她有种天然的恐惧。但不忍扫兴的她,还是佯装被说服,和北嫣讨论起到了南湖城的打算。 车夫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走出羊角山,好在他们发现了一处废弃的宅子。宅子不上不下,比茅草屋略气派,又比他们平日住的地方寒酸。出门在外能有片瓦遮身,挡风遮雨已经不错了。因为寻到旧宅的缘故,阿团悬着的心也安定了些,开始专注于打扫灰尘。 忙活半天,打水的打水,生火的生火,扫灰的扫灰,几个人终于收拾出来一块地方晚上睡觉用。 “开饭了!黏糊糊的青菜瘦肉粥!” 梁臻骄傲地吆喝着,几个人聚在一处一人捧了碗粥就着凉饼吃起来。 火光照耀在每个人脸上,光芒流转之间,梁臻扬起嘴角轻轻一笑。问道:”好吃不好吃?” “已经很不错了。”阿团抬头,眉眼弯弯望着对面的三殿下感觉好不真实:有生之年,一个奴婢居然能吃上主子亲手做的饭。 “害,你们一个个跑到山下之后,我和小山在山上每日过的无滋无味。就靠捣鼓这些吃的喝的打发时间了。” “殿……公子不是爱吟诗作对?”阿团疑惑:三殿下在宫里最爱看书,平日不是与人说诗词就是谈丹青,怎么一出门就……这中间差距也太大了。 “纵使铁石心肠,看见民不聊生之景,也会乱了心思,没法心安理得的吟诗作对的。”梁臻放下粥碗,拿木勺在陶罐中搅了搅:“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看读书也是如此。平日多思多记,纵横经纬,不仅要读诗书,更要多读史书,多读纪实文章。这样若有朝一日遇到问题,也好从先贤笔下得些经验启发,不至于束手无策……” 梁臻说的起劲儿,北嫣眼疾手快夹了个鸡蛋饼趁他张嘴时塞到他嘴巴里:“三哥,食不言。歇会儿吧。等会儿吃完还要用这罐子烧水洗漱呢!” 一圈人见此都笑了起来,梁臻好脾气的摇摇头,吐出鸡蛋饼就着热粥小口吃起来。夜里,车夫睡着外面靠近门的地方,崔云与摘月在马车上铺了干草与床单睡着守夜。屋子里铺了个大通铺,几人和衣而眠。 到了子夜,众人睡的正沉时,阿毛忽然狂吠起来,紧接着院子里响起打斗之声,众人都被惊醒。两个车夫立刻冲了出去,北嫣扯着阿团与小山往里面躲。 “我们出去帮忙啊?”阿团随手捡起木棍准备往外冲。 “你傻啊,我们又不会功夫又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出去也是添乱。还不如好好躲着,减少他们的顾虑!”北嫣一使劲,把阿团拉了回来,压低声音边躲边说:“而且你没听出来吗,他们用的可是刀剑。一刀下去要命的!” 两人拉扯之间,梁臻已经与郑旭跑出门外。院子里乱七八糟,约莫二十多个山匪打扮的人正在围攻摘月与崔云,而她们正在提剑抵抗,护着车中的财物。车夫早已晕倒在一旁。 “怎么办?”郑旭问梁臻,“他们好些是冲着钱来的。” “不一定,咱们才进山他们就摸来了。估计是早就盯好梢了。要是让他们赢了,咱们一个别跑,都得遭殃!” 寡不敌众,眼看摘月与崔云渐渐体力不支,郑旭当机立断,抄起门后的铁棍,与梁臻一人一根冲了上去。凭着出其不意的莽劲儿,他们也伤了几人。 “奶奶的,敢捅你爷爷!”被伤的山匪举起刀,红着眼朝二人砍来。两人踉踉跄跄躲了两到,实在体力不济,眼看刀子就要落下来。 “公子!” 千钧一发之际,摘月扑了过来,挡在梁臻身前。郑旭则举起双手,稳稳接住了砍向自己的大刀,紧接着大量白色粉末从天而落,眯了众人眼睛。 崔云回头看见的便是摘月被刺之景,她心中恨极,趁着一众山匪揉眼之际快刀战乱了,将他们杀了半数。 “撤!撤!” 余下的山匪趁乱抱起箱子就跑,夜色漆黑,山匪们借了地形优势瞬间潜入山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摘月!”身后传来梁臻声嘶力竭的喊叫。 北嫣拉着小山跑了出来:“你真是胆子够大的!”阿团一手的面粉,站在院中看着流血的摘月不知所措。 “公主,你不是学了不少医术吗?你快看看摘月姐姐,快救救她!”阿团看见北嫣,像看见救星一般,拉住她的手便往摘月身边推。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北嫣身上,小山也吓哭了,捏着北嫣的衣角哭泣道:“嫣姐姐,求求你救救月姐姐。” 北嫣撩起衣摆蹲下身去,查看了摘月的伤口,面色凝重道:“伤口贯穿心肺,她又流了那么多血,没救了。” “胡说!一定有救!你们上车,我们现在就出发,赶去南湖城找大夫!”崔云提着剑奔来,一脸混着汗的眼泪,她轻轻拍了拍摘月的脸,半哄半求道:“摘月,别睡。我带去你去找大夫。” 说着便牵来马车,要带摘月走。 “北嫣,你先给摘月和郑公子包扎一下。”梁臻虽没有满脸泪水,但眼中也尽是悲痛。 几个人挤在一辆马车里,带着摘月向前飞驰。挂在车前的油灯被风吹灭了几次崔云都没停下来,阿团担心,干脆抱着油灯,拿自己的双手护住,贴着崔云,紧紧攥住车壁定在马车前头。 赶入南湖城时,摘月已经唇面皆白。 “公子,若我活不成了。把我就地埋了就行。只是我从小长在道观,还请您寻个道观寺庙将我就近埋了,省的荒郊野岭的,我一个人寂寞害怕。” 接诊的老郎中给摘月把了脉,叹着气摇了摇头:“我尽力试试吧。” 待扎了针,还未来得及熬好药,摘月便在一番交代之后,闭上了双眼。 崔云哭的不能自已,竟也昏死过去。 “怎么办?我们的东西都被人抢跑了。拿什么给他们买药啊?”阿团急得流泪。 郑旭的双手被砍的伤了筋骨,他手上缠了厚厚的纱布,一点都弯不得,只余十根手指头在外面。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眼眸中麻木如死水。 “我还有这个。”北嫣撩起裤子,露出脚脖子,上头挂着两个金灿灿的镯子。 “把它们卖了应该差不多能凑够药钱和房钱,但是也剩不多。我当时嫌镯子重了不舒服,特意选了细的。”北嫣懊恼起来,真是千算万算,漏了一算。 阿团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问:“那我们去当铺把镯子当了。还有这马车也卖了吧。葬摘月姐姐还要花钱呢。”她小声说着,满眼心疼地望了一眼摘月。 “对啊。”北嫣长叹一口气:“兴许是我们的马车太招摇了,被那群歹人盯上。卖了也好,省的招摇。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要是在从前,我不得把他们捉回来扒皮抽筋!” 北嫣骂骂咧咧地找个了地方与阿团一道换上男装,就近找了个当铺,将自己的金镯子当了。又马不停蹄地忙着卖马,忙活大半日,终于凑出些银子出来。
第43章 巧事 摘月被妥善安葬后,阿团取了药,与梁臻、北嫣一起将崔云带回他们租下的屋子里,银子不够,又要吃饭赶路,只好租了几间草屋。 破旧的木桌前,几个人围在一起喝稀粥吃馒头腌菜。 小山看了眼菜,哇地哭出声来。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过了段好日子,现在又要过苦日子,自然是要哭鼻子的。 郑旭在一旁拿手指夹着木勺喝粥,原本就不佳的心情被哭声一闹更是憋闷。 “小山不哭,明天上街给你买糖吃。今天来不及自己做了。先吃点别饿着肚子。”阿团还算耐心,一段距离久远但难忘的记忆被唤醒——她幼时跟着母亲在继父家时过的比这惨多了,虽然跟着主子过了些丰衣足食的日子,但她过切切实实吃过苦,眼下的生活与她而言只能说是正常。 北嫣沉默地拿起一个馒头,半吓半玩笑地对小山说:“咱们的钱都被抢跑了,夜里你也亲眼看见了对不对?今天还能吃馒头喝粥,还能给你弄点菜。说不定明天就得上街去讨饭了!你不吃饱,明天要饭的力气都没有!” 小山呆住,消化了半天,在看到北嫣认真严肃的脸时,抬手擦擦眼泪,抱着馒头就啃。梁臻喝着稀粥,满脑子想着怎么弄些好吃好喝的给崔云补补,另外再弄些钱做盘缠。 另一边,北国宫的高楼殿宇内,孙玉正啃着凉丝丝的梅子听梁同舟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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