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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些老头儿怎么能说？就那个徐老头儿，上次跑到我跟前啰啰嗦嗦说了半日，我坐那只听都累了，他倒能说。” “还有那个邓老头，一见我就吹胡子瞪眼，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 梁同舟气的一下坐起，“优优，你说他们到底不满意什么？我每日按时早朝，认真批阅奏章，既不残暴也不耽与美色。他们说我，我觉得的确不好的地方都改了呀？” 孙玉吃完最后一口，将核丢掉，飞快感慨了一下皇室专供的果子就是好吃。她发现之前自己爱吃西瓜哈密瓜而错过杏子梅子那么多年，不是因为这玩意儿不好吃，而是自己没吃过贵的好的！ “喂，想什么呢？”梁同舟推了一把孙玉，她才从自己伟大的发现中走出来，配合安慰道：“管他呢，反正国舅重兵在握，他是你亲舅舅，肯定站你这边。没有兵，就是再来几十个这样的老头都无碍的！” 梁同舟见她一脸敷衍，又要去摸梅子吃，一伸手将梅子端走，护在身后：“你又不好好和我说话。” 孙玉眼睁睁看他横刀夺爱，脾气也上来了：“我说的没道理吗？他们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你又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上次出去还把自己伤了。再加上你之前名声不好，他们拿你爹和你哥跟你比，可不就是越看你越不成器吗？” 梁同舟思索跑神的空挡儿，孙玉悄悄摸了个梅子出来，一口下去软甜的果肉四溢，简直不要太满足。 “要是有机会让我展现展现身手就好了。”梁同舟将梅子都还给孙玉：“虽然我没有父皇那么杀伐决断，也没有大哥那么沉稳周全。但我觉得我自己还成，还挺擅长纳言的。” “你胡想什么呢！你一个手握皇权的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你是不是小时候没好好听先生讲课！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孙玉气的梅子也不吃了。坐的板正，叉起腰来就是一顿输出。 “我不像你，没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坐过。我一直都是最卑微最底层的那一类，刚刚你说你想要机会表现自己，那你说什么是机会？是发洪灾你跑去施粥救人让那些老头看了夸你一句仁爱？还是别的国打过来了，你亲自上战场打几场胜仗，让他们夸你骁勇？你是不是觉得这没问题，这哪里错了？但我告诉你，你哪怕是想一想，想通过灾难来表现自己都是可耻的。这些东西会成为你的勋章和荣耀。可是你的子民会流离失所，会失去性命，甚至一家子都只有死路。梁同舟，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和逃跑的太子比有什么区别？甚至，他只是逃避，而你还不如他。” 孙玉气的胸腔一鼓一鼓，后面半天没有传出动静。而她也在这寂静之中渐渐冷静下来：自己刚刚在干什么啊？居然把自己的衣食父母骂了一顿！ “对不起，我刚刚……”孙玉回头，看见的却是梁同舟慌忙擦泪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要罚我要杀我都行。只要给个痛快，别连累其他人。”孙玉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都什么呀，自己好不容易谋来的舒坦日子，怎么一激动就变成这样了！一定是当年在课堂上历史老师教的太好了。 “你确实对我不敬。”梁同舟幽幽道：“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他盯着孙玉看了半晌，见她抖得越来越厉害，才终于又继续道：“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那么机灵，就替我想想，我要怎么做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孙玉跪在地上，心跳的扑通扑通，大脑飞速运转。 “他们日后说什么你只管微笑答有理就是。每逢祭祀去拜祖宗都隆重些，另外和国舅处理好关系，只要国舅站您这边，肯定不会出事。” 梁同舟不语，孙玉又接着说：“听说国舅有两个女儿，您多与他们走动走动，或者干脆娶一个……” “她们都嫁人了。”梁同舟语气和缓了许多：“菁表姐嫁了了世家大族，如今儿子都生出来了。鸢表妹是我哥哥的妻子。你不是一向消息灵通，怎么不知道这个？” “我都是关心和殿下有关的消息，其他的我一概不理。既然她们都嫁人了，那是不好再夺人所爱了。菁小姐那儿……哎！太子不是失踪了吗，那你刚好去关心关心鸢小姐啊！他们知道了肯定要夸你知礼的！” 孙玉兴奋道：“再多多赏赐一些珍宝，他们肯定不敢再说是您害的太子了！” 梁同舟脑海里浮现出祝鸢的样子，印象中她还那个待在家里等他游玩回来要礼物的小姑娘，一转眼都成他嫂子了。 “咳咳，”梁同舟咳了两声：“男女有别，我不好出宫去见她。不过你说的有理，那明日你就替我去一趟，她喜欢奇珍，你瞧着选几样。另外舅舅曾经提起过，哥哥离开之后她一直挂念，再另外带些宁心安神的香料药物过去。” “是！” 危机解除，孙玉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要退下，即将跨出宫门时，身后传来梁同舟的呼唤声：“优优，以后有话同我好好说。别再说这些伤人的气话了。我会尽力，像父皇和哥哥那样成为明君的。” 孙玉的步子冻住：都是假的，都是暂时的。他们只爱自己的感受。 “是，我记住了。”孙玉回头，朝梁同舟行了礼，匆匆离去。 孙玉第二日见到祝鸢是在她的闺房。 上午阳光正好的时候，上一脚还是踩在沐浴阳光的白晃晃地面，下一秒就踏入了昏暗的闺房，屋子虽大，但只有两扇小窗，走到床边已经暗的看不大清楚人。 “太子妃？” 孙玉唤着，床里传出一声浅浅的应答：“我在，是谁？” 孙玉忙朝那个方向见礼：“奴婢是宫里来的，二殿下让我给您送些奇珍还有安神的香来。这些都是上等货色，要不，”孙玉试探道：“我给您挑一只点上吧？” “不必了！”床内的声音变得急速而尖利：“我身子不太舒服，还是先收着吧。等大夫看过再用。” 这祝鸢姑娘倒不刁难人，但言语之间也确实冷淡，客套了几句孙玉便告辞了。路过廊下时，瞥见旁边的丫鬟端了一盅闻起来香喷喷的类似鸡汤味道的罐子往祝鸢房中去了。 “身子不好胃口还能这么好？”孙玉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不舒服的时候难受的只想躺着啊。” 还有她说要点香的时候，祝鸢似乎很排斥，都是表亲，怎么提防心还那么重？而且从二殿下这方面看，他对祝鸢姑娘挺了解挺上心的，不像有隔阂的样子。 孙玉一路想，直到回了宫还没想明白。 “我感觉鸢小姐不太对劲，她好像很提防我，不是，应该是你，因为我是代表你去的对吧。然后还有些奇怪，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哪个人生病不舒服还要大晌午的喝鸡汤呢。” “也许是舅母看鸢表妹一直病着，所以吩咐下去给她做的。” 梁同舟正坐在案边看奏折，闻言抬头看了看叽叽喳喳自言自语的孙玉，同她搭了几句话。 “殿下，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孙玉贴过来试探性的说道：“你说，你嫂子，鸢小姐，她不会有了吧？” 女人，已婚，娘家，卧床，敏感，鸡汤。 这几样东西结合在一起，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怀孕这个结果了。 否则，若祝鸢真如传闻中那般国舅夫人怎么能放心将她一人留在房中，而自己出去赴宴呢？ “这次你也许想多了，他们之前成婚两年一直没动静。父皇母后还为这事责问过哥哥几次。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梁同舟不以为意，提笔在奏折上批了个“善”。
第44章 生存 南湖城桥边，小山守着一筐摘来的野果叫卖，半日过去，好歹卖出去些换了几个铜板，够买些馒头吃一顿。 阿团找了个摊子帮摊主洗碗煮面，按日结算，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晚上回去，几个人面面相觑。 “咱们也都出去寻个活儿挣钱，不能叫阿团和小山养着我们吧。这不像话，再说，他们挣的钱也不够咱们花。”北嫣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想明天要怎么样才能弄些钱回来。 “但是我能做什么？短工都是些力气活儿，我哪儿有力气每日搬搬抗抗。”梁臻在租来的草屋里待了一日，心中仿若油煎。 只有郑旭在一边默默不语。 “我看这边的小摊生意还挺红火，我去帮工的那个面摊，从早到晚一直忙着。要不你也弄个小摊子去卖粥，我就看见一个卖粥的摊子。”阿团和北嫣使了个眼色，接着说，“刚好我们这里还有一些余钱，你拿去用吧殿下。” 梁臻有些顾虑，“万一我做的不好把钱亏了怎么办？还有，我们这样出去抛头露面会不会有危险？” “得了吧，咱们饭都快吃不上了。还管什么危险不危险，别到时候细作没找到咱们，咱们先饿死了。”北嫣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腿脚，这里的矮桌子和小凳子坐起来真是不舒服。“我明天去药铺和医馆问问，看他们还要不要抓药的帮手，之前我跟着李昂认识了不少药材，希望明天能派上用场。” “郑公子就在家里歇着吧，崔云还昏睡着，需要人照看。小山明日也别出去了，在家好好待着。吃饭的事有我们呢。”梁臻摸摸小山的头，为了防止暴露，今日让小山一人出去卖果子的事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三哥你的衣服明天借我一套，我换身男装，行事方便。”北嫣跺了跺脚，转身回房休息去了。 梁臻得到启发，决定明日出门办事时黏上胡子用以扰乱视听。 其他人都忙活的时候，阿团悄悄拉着郑旭到了院门的大树底下，盛夏蝉鸣喧嚣，晚风送来一阵阵山野里独有的草木清香。 “怎么这么沉默？”阿团与他并肩站着，目光静静的平视前方，柔声问道。 郑旭抬头望了望灰蓝的天，又低头瞧了瞧身边的阿团，她面容平和，目光坚毅，直视前方。 “阿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郑旭收回目光，望着头顶飘摇的树影说道：“你是我在北国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你没有目的的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之前我想着把你带回南国，这样我成了皇子以后就可以护着你了。可是，”郑旭停下吸了吸鼻子，强撑着哽咽道：“可是我现在双手被伤，连吃饭穿衣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了。就算我回去了，一个没有双手的废人又能做什么呢？我觉得我自己与废人无异了。” 说出来就好多了吧？阿团心想。 “会好的。现在只是受伤了。”阿团拍了拍郑旭的肩，“我们挣钱，给你买最好的药用。” “没用的。我能感觉到，我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我一点都控制不了它们。”郑旭俯下身子，趴在阿团肩头呜呜哭起来。 他忽然生出一种极度怨恨和自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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