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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宝川兀自在心中叹了口气：从私人情感上来讲，他举双手赞成这件事情，他也恨极了金无忧。但从理智上讲，他又怕在惹出乱子，得不偿失。 “陛下有心，可我们不能师出无名。总要有个正当理由才好。” 梁同舟抬眸：“舅舅不必担心，我已计划周全。您只需到时与我配合一二即可。” 祝宝川离开后，孙玉端了碗龙眼大枣汤进来：“快把这喝了，这个是甜的，补气血。” 梁同舟端起碗一饮而尽。 “还有件事，我想我必须和你说一声。” “祝鸢怀孕了。” 一滴鲜红的墨水滴落晕开，落在纸上格外刺眼。梁同舟不可置信：“我大哥都失踪那么久了，她……？是谁的？” “不知道，我上次去觉得她怪怪的。事后寻机会找了个她院中伺候的小丫鬟打探。那个小丫鬟把她喝的药渣给我悄悄拿来了一些。我去找郎中看了，说是常用来给女子补气安胎的药物。” 孙玉不想这富贵日子出什么意外，梁同舟虽不算才干出众，但作为一个君主。他不残暴，不自负，不强取豪夺。又肯听劝，已经算合格了。一切可能打乱现有状况的人事她都要预防，尤其是那些皇亲国戚。 “先别声张，这件事我亲自去办。”梁同舟捏了捏自己的衣袍叮嘱道。
第48章 混乱 一切都乱透了：西幽、安得镇的周府、还有国舅府。 西幽，发须花白的老皇帝指着跪在地上哭的花枝乱颤的云妃咬牙切齿：“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做的好事！” 一封密信被甩在云妃脸上，她事先得了消息，还未想出对策，老皇帝便杀了过来。实在无计可施，她只好一哭二闹三寻死：“我该死，我管不好儿子。我不如死了去配虞儿的好！” 说罢就要朝柱子撞去。 老皇帝身边儿的太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哎呦娘娘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您还有二皇子呢！” 老皇帝依旧无动于衷，他被那几个老臣拽出来时就知晓事态之严重。原本北国诚意满满，他也说服自己接受了丧子之痛。如今叫金无忧那个不知死活的孽障一闹，有理变无理，赔了儿子说不准还要折兵。他年事已高，还能做几件事？太子又体弱，上不了战场，也难思虑伤神。现在这局面，若是金无忧在跟前，他定要狠狠踹上几脚！ “去派人把那个孽畜给我找回来！”老皇帝气的胸口疼，“绑也给我绑回来！不然他就不再是西幽的皇子！” 梁同舟寻借口暂停了北国与西幽的贸易往来，为免商人抗议他命官府主持，利用国库的部分银钱做贴补，增加了国内与其他小国的商贸往来。利益上大差不差，还免去了风险，国内商人欣然接受。西幽却坐不住了，事已至此，平日里的云妃一党纷纷倒戈，站到皇后与太子的阵营之中，恳请老皇帝出关，主持大局。 做完这些，梁同舟吐了长长一口气，换上夜行衣预备离开。 “要不要我与你一起去？”背后，孙玉的声音响起。 “我可是要翻墙的，你会这些？”梁同舟企图用玩笑来缓解和掩盖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我是怕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你解释不清楚。”板上钉钉的事情，他非要亲眼去看，什么心思？ “放心，她不会的。” 梁同舟撒谎，不是她不会，而是他压根不打算与她面对面质问。 “我走了。” 梁同舟怀揣迷香，消失在夜色里。 祝鸢的闺房他不可谓不熟悉，因为年龄相仿，两人幼时常常一同玩耍，只是今晚他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却觉一切陌生极了——躺在床上的祝鸢腹部高隆，面容恬静，一看就有些月份。 梁同舟心绪复杂的离开了国舅府。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大哥的？他相信祝鸢的为人，可若是大哥的，为何不告诉他？是在防人还是，在防备他？ 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此刻都不宜惊动祝鸢。梁同舟决定，单独见见舅母。 安得镇，北嫣沉浸在找到大哥的欢喜中，阿团却连接几日都梦魇。往日积劳，如今成疾，阿团已经卧床三日了。 “怎么样切之兄？”床榻旁，郑旭焦急地问：“你开的药我都按时给她喂下了，怎么还是不见好呢？” 李昂摇摇头，按住郑旭肩膀解释道：“人食五谷，难免患病。只是这世上之疾病纷繁复杂，我们能治的病和人们会患的病相比，仿佛沧海一粟。” “什么意思？您是说她没救了？”郑旭不愿相信，失神跌坐在床边。 “她虽发热，但脉象却虚而涩，我在清热药中加了补益之品。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对症的，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状况没有按我预想的那般好转。” 李昂思索了一阵，复又问道：“阿团发病前可有何异常现象？” 郑旭喃喃：“异常？那日小山不见了，我们寻回来之后一起用了饭，叮嘱他日后莫要乱跑。接着又说了会儿话，最后便各自回房睡了。第二日早起她就已经烧的一身汗了。” “或许是吓到了，我再加些安神镇惊的药物试试。” 李昂收起药箱离开，服侍他们的丫鬟霜薇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公子，今日的药好了。” “放那吧，一会儿我喂她。” 李团儿原本圆润娇俏的一张脸历经一路奔波之后本就变得瘦削，加上最近三日粒米未进，全靠滋补的汤药吊着，现在看上去更是瘦骨嶙峋。 “阿团，喝药了。”郑旭在她身下垫了两床被子，从身后撑住她，用勺子从碗里一勺一勺舀起来喂她。前两日她还能配合着张张嘴，今日却是牙关紧闭，毫无反应。 一勺药漏下大半勺，郑旭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实在没办法了，我不能看你这样一日日消颓下去。你莫怪罪。” 郑旭取了木棍，将阿团上下两齿撬开，沿着缝隙将药一点点灌了下去。如此灌了两天，终于有了起色。阿团虽未醒，但已经退热了。 霜薇照常熬好药送来：“公子，要不您歇歇，换我来喂吧。您这几日寸步不离地守着阿团姑娘，眼圈都泛青了。” “还有您这手，您瞧，纱布都浸血了。你去换换吧。” “那有劳你了。” 小山被梁臻叫去日日习字，晚间才能回来看阿团一眼。北嫣找到了大哥，心情愉悦。悄悄安排人盯梢以后，她便开始悠哉悠哉地逛起了安得镇，今日去裁缝铺里做衣裳，明日去茶社听说书，累了便在府中歇息，点花样百出的菜差人送来品鉴。 日子不仅过的舒服，还比宫里多了些自在。 这天，北嫣正在翻着话本吃石榴。跟着她的丫头青岚忽然从外头匆匆跑了进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不是叫你去给我大哥送石榴吗？” “大公子不见了！”青岚着急解释：“屋子里我都找遍了，根本没发现人。公子平日雕刻用的那些刀啊锤儿啊都不见了。” “什么！”又跑？大哥怎么回事！“盯梢的老四呢？” “没看见。” “小姐！公子不见了！”老四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我就撒泡尿的功夫，人就丢了。”范老四欲哭无泪，说好的十两银子的差事，一泡尿，全没了。 北嫣怒火攻心，想打人又怕疼着自己，只好气冲冲跑去梁臻院子里商量对策。 小山正板着脸，耷着眉摇头晃脑地诵书。透过窗户，看见北嫣气鼓鼓地闯进来，他心里乐开了花儿：肯定有事儿！哥哥要去忙了，他能去玩了！” 北嫣人未到声先至：“大哥不见了，咱们得多雇些人找找！”梁臻果然一挥手让下人们还有小山离开，他压抑着嘴角的笑意，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转过身撒开步子往隔壁院儿跑。 “大哥不是前两日还许诺我们，要出去打探消息吗？怎么今日你又说他跑了？别是他出去办事咱们误会了。”梁臻其实无所谓太子跑不跑，谁当皇帝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甚至从私心方面讲，相比梁晏清的一板一眼，他更青睐梁同舟不拘一格的性子。 “他平日捣鼓的那些家伙什儿都不见了，我派去盯梢的人也说跟丢了。”北嫣甩着帕子，满脸烦躁。 “大哥想走，我们也拦不住。宫里管的那么严，他都能跑出来。更别说这里。”梁臻无意讨论太子的事情：“既然大哥走了，那我们便自己打探消息吧。明日我去找老高支些银子出去看看。” “那我和老高说一声。”北嫣起身，皱着眉头离开了。 小山哒哒跑回去，抓起桌上的栗子糕便往嘴里塞。 “小山今日怎么回来那么早啊？”霜薇正在给阿团擦脸，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发现是小山。 “大哥哥不见了，三哥哥就先让我们回来了。” “谁说的？”郑旭找李昂包扎完赶回来，一进门就听见这话。 “祝姐姐说的。”小山吃着栗子糕，蹲下与阿毛玩耍，“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我不想天天去读书。我想过之前那样白天在路上玩的日子。” 郑旭听了哑然失笑：“你若不想日日去，只管去和三哥哥说好了。” 小山嘴角一瘪：“我怕他。” “团姐姐怎么还没醒？”小山说着，把剩下的栗子糕丢给阿毛跑去床边唤阿团：“团姐姐快起来啊，我们一起去山上摘果子，去捉鱼。大哥哥不见了，你起来咱们一起去找找啊。” “好了，去洗洗手到院子里玩吧。别闹你阿团姐姐了啊。”霜薇从背后架起小山带他去院子洗手。 郑旭也跟了过去：“你怕三哥哥就不怕我？” 小山摇摇头：“不怕。你从来不发脾气，你像我娘一样温柔。” 霜薇扑哧笑出声，郑旭一脸错愕。 “公子，小山说的没错呢。大公子三公子他们待人也很有礼，但却少了一份您身上独有的亲切随和。”霜薇找补着说道，下人本不该议论主子是非，但这府中真正的主子周公子并不在。 “洗完再把衣裳换了，今日就在院子里玩，不许出去了。”郑旭板着脸叮嘱小山，随后闪身进了屋里。 “郑旭——” 干哑粗粝的嗓音叫了他一句，郑旭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感觉骨头都是痛的。” 阿团的声音涩涩的，一句话说的她累极，只好将抬起的头又躺回去。 “不久，也就四五天。” 说着，他眼前模糊一片。
第49章 走或者留 梁臻揣着一袋银子，乔装打扮到了镇上，随行的还有郑旭。 镇上的布告栏前围满了人，老少爷们对着上面张贴的告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梁臻与郑旭见状也围了过去。 新皇登基，先皇后去世…… “二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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