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飞快在道路上奔跑,三日过去,泥地已经干了,尘土飞扬。 看似赶路,实则一直注意两侧的情况,不然突然冲出来的两个匪寇,就会被马儿踩残在蹄下。 勒紧缰绳,马儿前蹄翘起,发出嘶鸣。 王汝南控制躁动不安的马,低骂了一句,怒视那横在路中的两人,“做什么?” “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话一出,林卓然和王汝南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微妙了起来。 “敢问是谁?” 林卓然看了眼四周,应当是无同伙的,便下马作揖,彬彬有礼。 匪寇上下打量,非常满意。 衣着不凡,身材纤瘦,一瞧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之女,是宰到大鱼了。 “俺们是这片的土匪,要进城都得给俺们钱,不然甭想进去。” 土匪一个身材矮胖,一个高挑瘦弱,肩膀上扛着狼牙棒,吊儿郎当的,下巴抬老高。 “江宁县县官不管你们这群人?”林卓然勾了勾唇角,佯装做害怕的模样,继续套话。 “县官?”矮胖的土匪一脸不屑,“县官也得叫俺们大爷。” 既然都这么说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林卓然和王汝南默契的向前走了一步,在匪寇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砸了下去。 两人连武器都没用,轻轻松松将其撂倒。 压在地上,脸都被挤变形了,拍地想要去够被扔到了远处狼牙棒。 “姑奶奶,哎呦喂,饶了俺们吧!只是想讨口饭吃。”矮胖的土匪叫的异常凄惨,鼻涕眼泪一把往外流。 王汝南压制,林卓然去马鞍上解下早已准备好的麻绳,熟练的把两人绑了起来。 像是大长虫般在地上无法动弹,林卓然蹲下,勾起唇角,手中马鞭抵着矮胖土匪的脸,“干什么不好,当土匪?” “姑奶奶俺们也不想啊。”矮胖土匪吸溜鼻涕,为了活命,一股脑的倾诉自己的不容易。 “俺们以前都是种地的好农民,但天老是下雨,庄稼都坏了。左等右等朝廷的银子都不见踪影,俺们肚子饿啊,只能上山为匪。 你们以为俺想下来拦活啊! 土匪就是土匪,抢来的东西俺们下层的连口汤都喝不到,只能出来拦路打劫。 姑奶奶啊!俺这是第一次,实在没办法了,家里还有嗷嗷等着吃的娃娃。” 矮胖土匪拉着林卓然开始诉苦,真情实感,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林卓然动作一顿,收回了握着马鞭的手,拍拍衣摆起身,“带着她们和大部队汇合吧。” “奶奶们,什么大部队?”也不知道害怕,扭动着身体一股脑的爬起来,还不忘绑住旁边的瘦子坐起来。 王汝南听到满耳朵都是俺们,张口也跟着跑偏了,“俺们是朝堂派来剿匪的。” 听到在场三人都呆了一下,林卓然压住嘴角没笑,翻身上马。 “不是,你个混蛋。”作势要抽矮胖土匪。 林卓然目光斜视一眼,声音淡淡的,“走了。” 才收回了鞭子。 马儿慢慢往回走,土匪就跟在后面,够头望着,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官家的人,她们什么坏事还没来得及做,应该不会被抓官府去吧。 沈君泽频频向外看去,嘴上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焦急。 听见小声的议论后,赶忙撩开了帘子,刚巧撞见了伸手准备敲的林卓然。 “没受伤吧?”沈君泽抢先开口问,目光上下打量。 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周边的景色都黯然失色,红色的衣裳格外称她。 骑在骏马上敛眸看向他的时候,沈君泽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 “没受伤,碰见了俩落单的,带回来了。” 既然手都伸出去了,也没有空着收回来的道理,干脆拉住了沈君泽扒拉窗口的细嫩指尖,弯腰放于唇边吻了一下。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春风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嗅的人神清气爽,衣摆也被风吹的鼓动。 周遭的视线已经不重要了,沈君泽满心满眼都是这人。 无比庆幸没有放弃。 经过了解,那位高瘦的土匪曾经也是农民,还是个哑巴,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胖子在说。 并且当年山上的土匪并没有那么多,都是被一步步逼上这条道的。 但当匪寇并没有那么容易,农民本质是淳朴的,哪里能比过在山上干了十几年的狡猾匪寇。 什么事情都是她们向前冲,吃的苦最多,也就只能混个温饱。 像今天遇见的这两人,是最差的了,温饱都勉强。 本以为江宁县最多也就这样了,当到达江宁县县口的时候,才明白那些不过都是小事。 县口的门从里面堵的严严实实,外面是大批的难民,应当是散在江宁县附近的村落,受到灾害前来投奔。 没想到被卡在了县口,府衙的官兵看守,每人手里都拿着刀,气势汹汹的。 守在门口的都是老弱夫孺,没有劳动力的人,也没有办法赶去别县,只能在这里等待老天开眼,等放他们进去。 洪涝后的天气炎热,苍蝇蚊虫遍地飞,那些等着的人衣着脏乱,头发里也参杂着泥土,挥手赶嗅味而来的蚊虫。 耳边是孩啼和哀怨的叹气声,配上眼前死气沉沉的景象,看的人心中发凉。 县官拿着朝廷的赈灾款,就是如此对待百姓的,倒是想要知道,那些银子都吞去哪儿了。 孙峤没见过这般惨烈的场景,吓的连帘子都不敢掀开,惊恐的看向沈君泽。 “这里真的是金凤朝吗?” 沈君泽神情也不好,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林卓然,即便是背对着的,他也能感受到怒火。 这是长久以来,相处的默契。 外面太乱了,沈君泽一男子不好暴露太久,正想收回视线,突然看见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男人。 他正哄着哭闹的孩子,看样子孩子应当是饿了,正想着掀开衣襟哺喂。 就来了两三个一副流氓样的女人,贱兮兮的上千,说了什么太远,听不清,不过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男人的脸通红,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护着衣襟,倔强的目光触动了沈君泽。 “妻主。” 沈君泽一开口,林卓然条件反射的转头,微微挑眉,确认真是在叫自己,嘴角抑制不住的喜悦。 直接下马走了过来,“怎么了?” 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喊,从前在村庄里,也就私下里叫叫。 手指着那处,“我想帮帮他,但我是男子,不方便。” 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林卓然捏了下他葱白的指尖,“交给妻主吧。”
第五十章 在一众人之中本就出挑,那些灾民也在瞧瞧打量她们,林卓然一动,就吸引了所以的视线。 正在调戏男人的女人们,还没意识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一个想要上手去拽衣裳的女人,手还没碰着衣服呢,侧面就来了一股力。 直直给踹了出去。 “滚。” 滚着金边的靴子泥土都不曾沾染到,眉眼懒散,说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那些人畏惧。 连回话都不敢,灰溜溜的走了。 “我家郎君让我来的。”林卓然率先表明身份,孩子似乎察觉到了环境的危险,一直哭闹不断,“她是饿了吧,可以去马车上给孩子哺喂,那里比较隐私。” 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卓然,再三确认此人没有恶意,有些踉跄的爬起来,紧紧抱着孩子,微微欠身。 一看林卓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那男子,沈君泽撩开车帘下来了,站在旁边等着。 “没得逞,你怎么下来了?”林卓然顺势搂住了他的腰,半保护姿态的将人圈在怀中。 后者早已习惯这样的接触,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看着包被中瘦小的孩子,弯起眼睛笑了下,“孩子应当是饿了,上车吧。” “哑儿?” 那位矮胖的女人从后面探出脑袋,只不过想看发生了什么,却没料到竟然碰见了自家郎君。 也不顾自己被捆绑的模样,几步冲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难道家里也被洪水淹了?” 哑儿不会说话,在看见女人的那一刻,眼眶就红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因为抱着孩子,手不好比划,急的眼泪更多了。 沈君泽赶忙接过,大概是男子,身上也多柔和的气质,哑儿放心的把孩子给他了。 矮胖的女人名叫樊齐,经过她的翻译,明白的事情的经过。 樊齐上山当土匪前,特意将家搬迁到村落的高处,此次洪灾对他们父女俩并没有影响,家中也是有余粮的。 本紧巴巴的过日子也是可以,可谁料到村庄内的恶霸盯上了他们家女人不在家,便抢了家中能用的东西,还占了房子。 别看樊齐长的五大三粗,哑儿可是五官清秀,细看也是个可人。 若不是带着孩子逃走,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 但一男子,还带着孩子,路上始终是不方便的,刚才要不是沈君泽注意到,他又是个哑巴,怕是求助都没办法。 听完后樊齐也绷不住了,两人抱着嚎啕大哭。 与守门士兵交涉完毕的穆棱回来就看见这样一幕,怎么土匪和一个男人抱在了一起。 “进去吧。”穆棱走过来,心中有疑问,却没有过多的询问。 守县口的士兵知道是朝廷派的人来了,笑脸相迎,欢欢乐乐的把她们送入了县内。 哑儿被带上马车,频频回头看跟在车后面的樊齐,面露担忧,求助的拉住沈君泽的手。 “没事的,你的妻主若是没做伤天害理之事,是不会受到惩罚的。”沈君泽以示安抚,手指戳了戳包被中的孩子面颊,“小家伙饿了。” 哑儿环视车厢内,微微红了脸,揭开了衣襟。 车厢外,小丫头受不得大太阳的晒,手脚并用的想要爬回去,被芷若一把按在了原地。 委屈极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芷若,不明白好端端把自己赶出来做什么,“晒。” 芷若褪去了外衫,盖在了小丫头脑袋上,遮挡住阳光。 这下小丫头才老实,规规矩矩的顶着衣裳坐在芷若身边,一双葡萄般的眼睛来回观察周围。 在马车入县大门的时候,林卓然瞧见了士兵光明正大的收了百姓的钱财后,将人放入了县城内。 原来不是不能进,而是不给穷苦人进来。 这些钱财最后到谁的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江宁县的地势后靠山,侧面靠水,是极好的,应当是富饶之地,现在被县官治理成如此萧条景象,不禁让人心生愤怒。 江宁县县官是王琦璇,明知道朝堂派遣了人过来,还依旧我行我素,实在是不将朝堂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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