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贵妃娘娘的肚子了! 顾寂仰望着皇座之上那个眉眼尽是满足笑意的男人,心里一片冰凉。 都是男人,他岂会看不出来宁濯此刻神态就是一夜贪欢后的餍足。他与娴慈圆房的第二日去上朝之时,也是这副模样。 娴慈有多勾人,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宁濯惦记娴慈多年,一朝得手,昨夜定是情难自禁,不知折腾了娴慈几回才愿放过她。 顾寂胸口剧烈起伏,心里疼得让他几乎站不住,恰巧此时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将目光投来,正对上他的眼神。 皇帝眸光淡淡,却让顾寂看出其中的杀意。 顾寂怒意一滞,如其他所有臣子一般,谦卑恭顺地垂下眼帘。 * 宋娴慈闲然坐在窗边翻书,候着宁濯下朝归来一同用膳。 在宫中这些时日,她无需再端着嫡长女或是宗妇的仪态,无需早起伺候夫君,也无需应对糟心的婆家人,身边除了宫人就是自己极亲近之人,相处起来半分疲累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眼神微暗。 她倒情愿如今有公婆可侍奉,让宁濯开心些。不过若是德宗贤后尚在人世,依二老的性子,定不会磋磨儿媳,恐怕连晨起请安都省了。 世人总说皇宫于女子而言虽是天底下最富贵之处,却如一座牢笼。但到了她这里,皇宫却与寻常百姓的小家无异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宋娴慈将书放下,起身走过去,果真是宁濯回来了。 却见宁濯不知为何脸色有些难看。 宋娴慈脸上的笑意一凝,轻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然后又瞬间想起女子不得干政,小脸微微一白。 宁濯看出她的小心翼翼,顿时更加酸痛难言,有些强硬地拉着她的手一起放入温水中,像是要将她拉到身边与自己共沉沦一般。 他用指腹轻轻揉搓妻子的玉手,低声答她:“朝廷没有出什么事。” 宋娴慈愣住,随后心里略过一丝甜,柔声问他:“那是怎么了?能同我说说吗?” 宁濯接过宫人呈上来的巾帕,轻轻为她揩干手上的水,然后就着这块帕子将自己的手也擦干了,再牵着她走到桌前。 他想了片刻,垂下眸子:“有个老匹夫瞪了我一眼。” 宋娴慈美目一怔:“朝堂之上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吗?是哪位老臣?”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因此有些难受。”宁濯诱哄般软声说,“娘子,你帮我骂骂他好不好?” 宋娴慈紧张道:“你……你是皇帝,臣子对你大不敬,你可以当庭申斥,为何让我去骂,我从小便没骂过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叫你当面骂。”宁濯眉眼里俱是央求,“你就在我面前骂一骂他,我就高兴了,好不好?” 他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小狗儿一样,口中却道:“骂得越脏越好。” 宋娴慈憋红了脸,妥协似的闭上了眼睛,结结巴巴地开骂:“老……老王八羔子!胆大包天!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不敬陛下!” 宁濯眼睛里重新染上笑意,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温声重复:“嗯,他算什么东西。” 竟敢觊觎他的妻子。 宁濯夹了块软酪进她碗里。 这软酪原是贤后贴身宫女的手艺,后来贤后见娴慈喜欢,便让其教给了兰瑾。兰瑾如今已不是娴慈的侍女,不好再劳烦她动手。 好在那位姑姑还教了旁人。 宁濯看着吃得满足的宋娴慈,心里一片柔软,轻声道:“上午我尽力将政事忙完,午膳后带你出宫转转。” 他虽尽力让娴慈在宫中安然自在,但也知晓,若不能出去,即便皇宫再大,于她而言也只是一座金砖砌就的牢笼而已。 他是皇帝,为着江山社稷不能与她携手归隐已是遗憾,若她在这宫中一点点失去笑意,变成如皇伯父的妃子一般的精致木偶…… 宁濯望着正沉浸在美食之中的娇妻,眼神柔软。 绝不能让她变成那样。 绝不能。 用过膳,宁濯便让人将奏折搬来紫宸殿,端坐在案前批阅。 宋娴慈坐在附近的窗边翻书,余光看见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嘴角便忍不住微微扬起。 “看到什么了?”宁濯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笑得这么开心。” 宋娴慈看着面前这一页正经板直的文字,稳着声线道:“没什么。” 见宁濯没有立时说话,宋娴慈暗松一口气,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却听片刻后又传来一声磁沉的声音:“能逗你笑,应是本好书,劳娘子晚些时候借我一阅。” 宋娴慈捏了捏发烫的耳尖,心里想着定要记得叫阿涓找本有趣的话本子来,嘴上却道:“好。” 用完午膳,宋娴慈趁着宁濯去宣政殿与大臣议事之际,溜去棠梨宫叫阿涓借本话本子。 阿涓不解地挠了挠头,还是依言进去里头翻了。她最近都忙着和兰瑾研究美食了,话本子早就不知道丢哪里了。且她的东西一向不好好收拾,又与宋娴慈的嫁妆一块放在私库中,找起来颇费力。 阿涓脑子都快炸掉了,好容易从一个匣子里扒拉出一本册子来,正要看看是讲什么的,又听娴慈在外面急声催促,忙喊了声“来了来了”便出去把册子交给她。 宋娴慈接过来,忽觉这话本子看着好像有些熟悉,正要翻开细看,却听肖公公在后面恭声唤了声“娘娘”。 她吓得一抖,转身时将册子藏在身后:“有何事?” 肖公公低头:“出宫的马车已备好,陛下叫老奴来请娘娘。” “好。” 肖公公忽又道:“对了,陛下还说让娘娘带上您方才翻阅的那本书,陛下要在路上与娘娘一块儿看书解闷。” 宋娴慈暗暗庆幸自己及时来了找阿涓拿书,当即笑着说了句:“好。” 该带的东西宫人都会为她准备,她只需跟着上马车便好。 马车从外面看十分低调,里面却如一座缩小的紫宸殿一般什么都有。 宋娴慈被宁濯牵着上去,坐在他身边。 外头穿着常服的祁俞持缰驱马,马车随之前行。宁濯的目光朝她投来,温声道:“那本书呢,拿来让为夫看看。” 宋娴慈听罢将话本子递过去。 宁濯接过,修长的手指随意一翻,下一瞬,他的长睫猛地一颤,红色攀着脖颈而上,直到耳尖。 宋娴慈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阿涓该不会看些什么不正经的话本子吧? 宁濯深吸一口气,将这一页摊开送到她面前,低低地笑道:“你方才便是看这个看笑的?” 宋娴慈定睛一看,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对交缠着的男女,姿势令人观之浑身发烫。 完了,完了。 宋娴慈无声哀嚎,一颗心怦怦乱跳。 她终于知道自己会觉得这话本子熟悉了。 这是她在南阳出嫁前,阿涓的亲娘,她如今这个身份名义上的母亲,玄阴帮帮主夫人赠她的——教授女子如何伺候夫君的小册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5 22:09:33~2023-05-16 22:3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粉圆子、小芙蝶、红莲落故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芒芒 10瓶;小姨妈、杳杳、杀生丸丸丸丸、poem-y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 46 章 ◎娴慈想与陛下共浴◎ 马车内一片诡异又暧昧的死寂。 宋娴慈试图夺过那本图册, 却被宁濯眼疾手快地高高举起。 她咬牙抬手去抢:“我拿错了,方才看的不是这本。陛……夫君,你还给我吧, 我即刻便撕了。” 宁濯单手攥住她的两只纤手,半点没有要饶过她的意思, 甚至还笑她:“那就算是娘子拿错了吧,可你为何会藏有这样的好书?” “好书”二字特意加重了语气,听得宋娴慈俏脸绯丽艳绝,支支吾吾道:“我……这是养母给的, 叫我学一学。每个女子出嫁前都是这样的!不单只我一人有!” 宁濯见她说到后面竟理直气壮起来, 捉着她的手将人搂到怀里,薄唇贴着她的粉颊, 享受着唇下那抹因自己而生的烫意:“学什么?” 宋娴慈侧过头去,抿紧唇瓣。 宁濯见她不答,低头用唇舌撬开她的嘴, 直惹得她那双杏眸蒙上水雾才肯松开。他喘着气吻了吻她的眼睛:“告诉为夫, 学什么?” 宋娴慈咬唇不语,可见他低下头似是又要来一遭,吓得脱口而出:“学一学如何取悦夫君!” 下一瞬,宋娴慈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顿觉五雷轰顶,煞白着小脸看着宁濯。 宁濯被她的话惊得表情僵在脸上,随后诧色渐渐淡去,眉眼舒展开来, 笑容愈来愈大, 欢喜几乎要溢出这座马车。 宋娴慈气得挣脱他的禁锢, 用手去捂他的嘴:“不许笑!” 宁濯乖乖坐着不动, 没躲开她的手,只是啄了啄她软嫩的手心,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晶亮得让人整颗心扑通扑通跳。 宋娴慈仿佛被他炽热的目光和唇瓣烫着了一般,那只手倏然弹开,半晌后伸出手凶巴巴道:“把那册子还来!” “别急。”宁濯觑着炸了毛的宋娴慈,没忍住笑出了声,“待为夫再仔细看看。” 还仔细看看? 宋娴慈暴跳如雷:“把它还来!” 什么端庄贤淑,什么尊卑有别,都被死死按在了这滔天的羞怒之下。宋娴慈扑了上去,压在他身上去夺那册子。 可宁濯手长脚长,比她高太多,她使着腿劲让自己的身子往上去够,却不小心蹭到了不该碰的。 身下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她瞬间僵住,睁大了眼睛往下看,然后立时便跳了回去。 宁濯闭了闭眼,强自抑下这股欲念。 他本想着昨夜才圆过房,七日欢应在晚间才会生效,所以他才在此时带娴慈出来。 可娴慈总能轻而易举挑动他的心弦,他担心药效会即刻发作,便不敢再看这本图册,却仍不想还她,于是放在自己那一侧。 外头祁俞听到两位主子停止了打情骂俏,终于不再只是绕着附近打转转,驱车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宁濯拿出宫人备好的帷帽和面纱,为宋娴慈戴好。 宋娴慈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温润俊美的脸。他为她整理帷帽时的神情认真到像是在处理极重要的政务。 她忽然想到,好像与宁濯在一起后,自己总是被服侍的那一个。 不论是净手、布菜还是更衣。 什么“为人妻者当以侍奉夫君为首要之责”,在宁濯这里都像是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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