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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一阵小跑，把那竹篮放到了厨房里，然后又是从梁上取下了秋娘前些天腌制的腊肉，顺带着取了几样熏香，一并都放到了那小竹篮里。 “好歹在内城咱们也算是邻居，投桃报李，陆大人不要嫌弃。” 这…… 看着那一大块腊肉，还有旁边的几个小木盒，陆青岷自然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陆某却之不恭了。”他拎着那竹篮离开，背影却显得几分清冷。 陈瑶觉得，这些文官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劲儿，说不好是什么，不过瞧着倒有几分清贵。 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三品大员，又掌管大理寺，大邺朝近些年来独一份的存在，且不知道将来谁家女儿会成为陆府的女主人。 难怪那左家姑娘一心想要嫁给陆青岷，便是向来看文官都不顺眼的陈瑶都觉得陆青岷并没有其他文官那样面目可憎。 她拿着那一包腊八米和腊八蒜去了次间，跟顾纨说起了陆青岷过来的事情，一并说了自己如何回礼。 顾纨闻言笑了下，“难得他还记得金陵的风俗，陆家嫂子腌制腊八蒜向来好吃，回头你可以尝尝。” “难道比秋娘的手艺还好？我可不信。” 顾纨听到她这孩子的话笑了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等顾纨抽空跟青苗聊了起来，那已然接近年关，是她出了月子后的事了。 “今年过的不怎么安生，我也没空管那么多，你看钱六也老大不小了，总是一个人单着不是那回事，你素来和他无话不谈，知道他什么心思吗？” 青苗听到这话一愣，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小姐，我愿意一生一世伺候小姐，不想嫁人，求小姐别随随便便把我嫁出去。”因为急迫，称呼上都出了错。 她这般举动让顾纨一愣，面色犹如身上穿着的那绣着腊梅的缎面小袄，瓷白之中还透着几分讶异，“这话怎么说，你还小，我还想要再留你两年。” 青苗听到这话一愣，旋即明白自己想岔劈了。 她以为夫人的意思是想要自己嫁给钱六哥。 主仆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子话，青苗这才出去。她松了一口气，又得了顾纨吩咐这段时日去帮秋娘一并打理香料铺子的事情，可以说是两边都得意。 顾纨却是蹙着眉头，自幼跟在她身边的人，她知道青苗的心思。 只是有些事情，一再变化，让她当时也没空去处理。 现在再去看，青苗到底是没办法再继续留在身边了。 新年将至，在置办好了年货之后，顾宅里有了几分喜气。 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活着的人总得好好活着，才不辜负那些儿郎们以己身保家卫国的初衷。 顾纨月子里调养的不错，陈偃之也算乖巧，有奶娘带着，再加上陈瑶喜欢逗弄他，倒是没给顾纨带来什么麻烦。 她趁着年前有空，去了那香料铺子一趟，两边铺子都忙碌的很，半点没有清闲下来的意思。 顾纨刚进去，就被人给拦住了，“这位娘子……”熏香铺子的人看来人虽年轻，不过却一副妇人打扮，称呼上也换了语气，“小店今天有些不便，还望这位娘子担待。” 在自家铺子前被人拦住，顾纨觉得有些荒唐，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看着那拦她的人，“既然是开门做生意，为何我进来不得？” 那人被她问的有些词穷，瞧着顾纨身后一个丫环随从都没有，心里也看低了几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这是我家掌柜的吩咐。” “那就把你们家掌柜的叫出来。”顾纨倒是想知道，什么时候翠兰竟这么大的脾气，还制定了这破规矩。 她把熏香铺子交给翠兰全权打理，知道这会儿生意好多招了些人手，不过京城里这些客人指不定就是哪个王公家的人，用这种鼻孔看人的人，真不怕砸了店里的生意？ 难道是想要这铺子倒闭不成？ “这位小娘子，看你穿着打扮也是体面人，又这般花容月貌，何必……” “闭嘴，让你们掌柜的出来！”顾纨一时间发了脾气，这让那人脸上一窘，她来到这里干活，手指缝里流出去的东西都引得京城人追捧，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呵斥过？ 顿时恼怒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掌柜的忙得很，哪有空见你？”说着便上手推人。 顾纨不曾提防，一下子被她推了个正着，脚下踉跄两步，跌入到一个怀抱之中。 回头望去，顾纨看着那面容清癯之人，竟是陆青岷。 她每每遇到麻烦，似乎总是被陆青岷撞到。 真是冤家路窄。
第62章 062 平冤案 顾纨秀眉微蹙，站稳了挣脱开陆青岷的手。 这是自己的铺子，然而铺子里的丫环不认识她这个老板也就罢了，竟然还上手推人！ 顾纨觉得陆青岷脸上的笑意似乎都在嘲笑自己不会管教，被自己养的鹰啄了眼。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她格外的恼怒。 “去叫你们老板出来！”她声音有些大，不知道是因为被陆青岷瞧到自己的狼狈，还是被这人给刺激着了。 那人没想到这人怎么都赶不走，而且还大声嚷嚷起来，尤其是看到这长得极为美艳的女人竟气势逼人，这让她不由心虚了几分。 而正在店里面招呼客人的翠兰听到外面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心里头一惊，连忙招手让人先应付着，自己脚下匆忙出来探看。 一眼就是看到了站在店门前的陆青岷，这段时间陆大人似乎经常路过这里，翠兰也是见怪不怪，只是待看到陆青岷身前站着的人时，她脸色一变，“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连忙上前搀扶着顾纨，生怕她被台阶绊倒似的。 那店里的丫环听到这话顿时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地看着顾纨，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夫人？ 能让翠兰姐喊夫人的，恐怕只有这两家铺子背后的主人了。 只是听说夫人她这段时间忙碌，怎么会有空来铺子里？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丫环瑟瑟发抖，几乎不敢抬头去看顾纨的脸。 “目中无人，自以为在这铺子里干活便高人一等吗？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招惹客人不满的。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铺子里只知道有崔老板，不知道这铺子的主人原本姓顾！” 翠兰听到这话面色发虚，这般天气却是冷汗淋漓。 “夫人，是我管教不力。” “怎么能怨你？”顾纨冷笑一声，“是我本就对这里不上心，如今竟敢异想天开见崔老板，没有半点眼力劲儿。” 这话让翠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知道这会儿夫人是正恼着，说话含沙射影的难听。 可自己掌管这个铺子，却没有将铺子里的人管教好，出现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好在今天得罪的是夫人，若是哪天得罪了京城里的权贵，他们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将军府撑腰，她们得处处小心才是。 想到这，翠兰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是我犯了错，还请夫人惩罚。” 这一下让后院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哪想到平日里跟那些夫人小姐交往过密的翠兰姐竟然跪倒在地，这般低眉顺眼。 再去看坐在那里的人，一张美艳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冷意，“知道错了就好，该怎么处置你知道的。若是管不好店，那就趁早跟我说。”顾纨起身，她不想再在这里久留。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大概是出门最大的“收获”。 顾纨有些郁闷，自己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偏生被陆青岷看了热闹，关键是她离开的时候陆青岷都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在等自己还是另有其他事情。 “你近来可好？”陆青岷看着眼前的人，女人产后容易丰腴几分，顾纨却没有，她一直都是瘦瘦的，即便当初挺着大肚子却也瘦骨伶仃，那肚子就那么突兀着，好像不属于她。 现在顾纨依旧格外消瘦，哪怕冬日里，他都觉得这腰肢不盈一握。 “陆大人是要看我的笑话，那你可真是如愿以偿了。”顾纨笑了下，笑容中带着微微的讥嘲。 陆青岷看她这般模样，原本想要说的话都吞咽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硬邦邦地说道：“怎么到现在还这般牙尖嘴利，也不怕……” 顾纨听到这话神色一变，“我便是牙尖嘴利又如何？莫非是大理寺太清闲，陆大人有时间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守寡的妇人，倒不如去多办两件案子的好。” 看到顾纨那俏脸上染了薄怒，陆青岷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他明知道顾纨最不喜欢别人对她说教，偏生自己却又没忍住。 “抱……”他正要道歉，却不想顾纨转身便离去，陆青岷着急，大踏步地追了过去，却也没着急解释。 只是跟在顾纨身后。 顾纨猛地回身，“陆大人这是要做什么？”笑话已经看了，他陆青岷还想要做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已。 “我并非有意，只是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顾纨断然拒绝，“我没什么话跟你说。”打个巴掌给个蜜枣的事情谁不会做？ 可她顾纨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蒙骗过去的人，所以她并不打算听陆青岷的说辞。 看着留给自己背影的人，陆青岷下意识地去抓住顾纨。 “如果我说的事□□关陈钟呢？”他说完这话，就看到顾纨高高扬起的手臂僵硬在那里，她的脸上写着惊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没有骗我？”顾纨好一会才发出声音。 陈钟已经死了，被蒙族大军团团包围，他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少，然后他也像那些士兵一样死了。 只留给了自己一封书信，约定了下辈子。 顾纨想，如果下辈子自己见到陈钟，那她肯定会先打他一顿，不管那人说什么，她都要狠狠打他一顿才是。 而现在，陆青岷告诉自己，他还有陈钟的消息。 “前几日，边关那边传来书信，是罗将军亲笔奏报，说的是关于陈钟的事情。” 说完这话，陆青岷只觉得自己的手背似乎被什么抠住，他看着顾纨一时间的失态，心里竟有些羡慕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不管怎么说，顾纨是真的记挂着他。 有些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待遇，陈钟就这么轻松地得到了，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奏报怎么说？”顾纨不相信陈钟会做出背叛朝廷的事情，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然而她没办法为陈钟证明清白，也许罗士奇可以，他到了边关之后虽然没能立即驱逐蒙族大军，却稳定了边关局势。 或许在边关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奏报只有皇上能够看到，不过应该是好消息。”他宽慰顾纨，罗士奇不至于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所以对于将军府而言，应该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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