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夏至又惊又怕地小声道,“那儿是不是还有封信啊?” 茹春桃眨了眨眼,眼睛无论开合几次,盒子里放着的,确实是满满的金子。 最后,茹春桃先将盒子盖好,才吩咐道:“夏至,你先将盒子送到内室” 被自家姑娘镇定的样子所感染,夏至定了定心神,便按照茹春桃的吩咐,将盒子抱到了门窗紧闭的内室中。 等夏至出来后,茹春桃已经继续拿起花绷子绣了起来。绣第一针时手还有些抖,但之后就又恢复流畅的针法。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茹春桃放下花绷子,抿着嘴说道:“我累了,去里面歇息会,夏至” “欸!” “我一会醒来要吃核桃,你去把桌上的核桃都砸开吧” 茹春桃给了夏至一个眼神,见夏至明白过来后点了下脑袋,又搬了个杌凳到外间门口坐着。她这才放心地进了内室,将门关上。 再次打开装着金子和信封的木盒,茹春桃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她知道,最近京城里不太安稳,经常有种种传闻出来,连后院里从不出去的小丫鬟,都能跟着聊上几句。 一见到这盒金子,茹春桃下意识想起的,却是他那双透露着不甘的猫眼。 思绪纷杂,想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伴手礼(一) “这位公子哥,咱家卖的那可都是上乘货色!不是我自吹自擂,若不是上个月发了水灾,水道不通,这批好货早就运到京里去卖了。来,您瞧瞧!” 一身玄色箭袖的顾璞煜,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木匣摆放的珠钗。 最后选了一支金钗,钗尾是一只翩翩欲飞的金蝴蝶,其中镶嵌点缀着宝石。 这是他离开顾府的第二年。 —
第25章 麻雀在后 茹春桃抬高了音量,唤道:“夏至!” “来了,姑娘!” 夏至推门进入内室后,谨慎地关好门,接着才看向茹春桃。 “夏至,你去拿个火折子来” 虽然夏至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要火折子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道了声“是”,便去外间取东西了。 直至茹春桃用火折子把那封信点燃,夏至才迟钝地问道:“姑娘怎么把信给烧了?” 盯着盆里燃烧殆尽的黑灰,茹春桃放空了一会,然后答非所问地回道:“夏至,你好好想想,这一盒金子,咱们藏在哪里?” 她的这句话,很快就转移了夏至的注意力。 “藏在箱笼中?”随即夏至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不不不,姑娘的箱笼不带锁。咱们不在屋内时,若有人进来刻意翻找的话,肯定是先从箱奁开始找起!” 茹春桃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咱们将这它放在床下如何?” 茹春桃拉过夏至的手,主仆二人从飞罩下面走到架子床前面,蹲了下来,打量着床下空间。 “若是将盒子放在最里面靠墙那一侧,倒是一个轻易不被人发觉的位置!而且姑娘的屋子,向来是由奴婢来打扫的,更是添了层保障” 待她们做完这一切时,外间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吓了一跳的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走到箱笼前,快速掀开盖子,两个人各自从里面取出一物,佯装讨论着搭配。 “二姑娘在吗?”洪婆子站在内室门口外面问道。 茹春桃给了夏至一个眼神,才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了声:“在呢” 话音刚落,洪婆子便自作主张地推门而入了。 “奶奶,姑娘没叫你进来呢,你怎么就擅自进来了?”夏至故意夸张地说着话,好掩盖她的紧张和心虚。 洪婆子凶巴巴地瞪了孙女夏至一眼,但当视线转向茹春桃时,连忙又眉开眼笑地说着:“哎哟,二姑娘在这挑衣裳呢?老奴这有一句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茹春桃将手里的衣裳扔进了箱笼里,转过身,嘴角浅浅一扬,说道:“不知洪婆婆有何高见呐?” “可不敢是高见!只是老奴我的肺腑之言罢了。姑娘您的皮肤白皙细腻,还是粉色更适合姑娘您哪!” 茹春桃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辩一句,又被洪婆子接下来的话抢去了先机。 “差点忘了正事!姑娘,夫人叫您过去一趟呢!” 心中疑惑更大的茹春桃,只好跟着洪婆子,来到了正房。 “母亲找我有事?” “来了”倚着迎枕的顾涵柳,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茹春桃,便又将视线放到了手上的账本。 茹春桃这一等,便又站了两炷香。 当顾涵柳放下算盘时,茹春桃趁着嫡母揉着太阳穴,连忙轻微动了动腿脚。 又喝了杯参茶的顾涵柳,这才看向眼前站着的庶女。 但顾涵柳仍是没有开口,用她极其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茹春桃全身上下。 这给茹春桃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她是案板上待宰的一条活鱼。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仿若回过神来的顾涵柳,不容回绝地说:“七日后,我会带着你和你姐姐,一道去钟家做客。明天,我会给你些银两,你自行去外面置办些头面,省得丢了我和你姐姐的脸面!” 站在一旁的洪婆子却提醒了一句:“夫人,二姑娘的衣裳,您瞧瞧用不用让针线房的人,抓紧做出来一身?” 茹春桃诧异地看了一眼洪婆子,想不通为何她会向着自己说话。 顾涵柳先是皱了皱眉,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讥讽地瞧了茹春桃一眼,才对洪婆子说道:“给针线房多塞点钱,务必不要耽误了日子” 洪婆子嘴角的笑意略略加深,福了福身,应了声“是”。 在被洪婆子送出正房时,站在门前,茹春桃略带狐疑地看着她。 但洪婆子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解释,便揣着银两,出了院子去针线房了。 回到西厢房后,当茹春桃与复述一遍后,夏至也感到奇怪。 “姑娘,等后天我偷偷回家一趟,去问问我娘就知道了!” “嗯” 夏至和洪婆子这一房的人,就住在顾府后面,与其他顾家家奴一道,彼此相邻而住。 往日夏至回家一趟,上午去,下午就能回来。每次都会给茹春桃捎回来,王奶娘亲手做的吃食。 接着,夏至又略带怀疑地分析道:“姑娘,夫人又给您银子,又塞银子给针线房的,就只为了让您陪着一起做客去?奴婢怎么觉得,这件事怪怪的,不太符合夫人的性子啊!” 这也正是茹春桃心里担心的事:“母亲一向看中利益。对她没用的,半点都不假以辞色。若对她有用了,就会......” 茹春桃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她立马转过头盯着夏至,说出了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若是对母亲有用了,她会先善待这个人,然后再加以利用,直至无利可图,便一脚踢开” “姑娘的意思是”夏至压低了嗓音,说出了后面的话:“夫人要利用姑娘您?” 随即,夏至又困惑地问道:“可姑娘您,对于夫人而言,有什么可利用的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茹春桃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对坐了半天,主仆二人也没想出个缘由。 “算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就不信,母亲还能一直瞒着我不成!” 夏至猛点着头,同时又出了建议:“姑娘,等我回家后,让我娘去问问我奶奶。虽然我奶奶对我不怎么样,但总归是亲孙女。若真有对您不利的事,到时我也捞不到好处,奶奶肯定能明白这个道理的。” 茹春桃感激地握了握夏至的手,脸上的愁绪也淡了不少。 随即,茹春桃又想到嫡母其余的话,便道:“虽然咱们不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但离去钟家还有足足七日!既然时间充裕,那咱们可以先去打听个一二来” 想到这儿,茹春桃吩咐夏至道:“一会,你去找墨书一趟,让他帮忙打听下钟家” “是,姑娘”夏至点了点头。 傍晚时,夏至办完自家姑娘交代的事后,顺道去厨房将晚饭提了回来。 与东厢房长姐身边配了好几个丫鬟婆子相比,茹春桃与她身边唯一的丫鬟夏至,她们所在的西厢房要相对冷清许多。 夏至刚一进屋,坐在榻上的茹春桃,便期待地看向她。 “姑娘,别担心,墨书应下了这件差事”放下食盒的夏至,边摆着饭菜,边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他会要个理由,奴婢去之前都在心里想好了几个了,但谁料墨书半句话都没问,就答应了这差事” 茹春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因为顾璞煜。想到这里,隔着绸布,摸着腰间荷包里他给的信物,心里丝丝甜蜜。 这一夜,捻着佛珠的茹春桃,带着思念,甜甜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洪婆子便将小额银票放在了茹春桃手上。 “洪婆婆,这是不是拿错了?”茹春桃觉得手上这张银票,此刻变得格外烫手。 洪婆子却只是笑着道:“没错,夫人亲手给的” 见她都这么说了,茹春桃只好让夏至将银票收好。 给嫡母请过安,用过早膳后,茹春桃带着洪婆子和夏至,坐上马车,离开了顾府。 路上,当夏至打算掀开车帘看外面时,被眼尖的洪婆子打手制止住了。 打完后,又看着茹春桃说道:“姑娘,可一定要切忌,此等掀帘子的行为,可不是大家闺秀应该做的” 对着洪婆子这番倚老卖老的说教,茹春桃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再加上对方毕竟是夏至的祖母,看在夏至的面上,也就不咸不淡地道了句:“是这个道理” 谁料,茹春桃温和的态度,倒是激发了洪婆子滔滔不绝的教导。态度倨傲至极,却又张口闭口的“为了姑娘好”。 直至马车停靠在金玉楼前,洪婆子才闭上了嘴。 当茹春桃下了马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瞧了一眼苦着脸的夏至,想到刚才在车里,洪婆子总是拿夏至作伐子。虽然实际上是想说她,但总归是夏至挨得训斥更为直接。 进入金玉楼后,茹春桃慢腾腾地挑着首饰,同时暗地里观察着洪婆子。 又过了一个时辰,见茹春桃仍没选好,又重新拿起了一支珠钗看。于是,洪婆子以体力不支为借口,到旁边的茶肆歇着去了。 正当茹春桃终于相中一支玉钗,一对穿金戴银的姐妹,吵吵嚷嚷地进了店内。 等着付钱时,茹春桃听了一耳朵。 “哼,不愧是姨娘生的,也不知道从父亲那里哄骗了多少东西去!” “姐姐你不懂。母亲是富商之女,待姐姐出嫁时,傍身的嫁妆自是极其丰厚。而我和姨娘什么都没有,父亲只是可怜我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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