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杀手。 他还未怎么答复她,外面的侍女便走了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来了,让韩大人过去一趟。” 他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走之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许吃肉。” 她在他身后咬牙切齿。 从到龙鳞寺,她已经在山上呆了一个多月。 比起刚上山那会儿,明显好了许多,太子问他情况时,他如实禀报,“五殿下,已经无碍。” 太子点头,又吩咐了他一桩差事,“你去替孤办件差事。” 下山之前,他吩咐厨子去买了一些牛羊肉。 等到他回来,她已是红光满面,便也知道她在那位随着太子上山的唐家姑娘屋里,过得很是滋润。 回宫那日,她特意将他叫到了马车上,语气极为讽刺地道,“这段日子,韩大人辛苦了,等本宫回去后,必定会好好报答韩大人。” 她一向说到做到,回宫后,她果然想着法子折腾他,几乎每日都会派人,让他去觅乐殿。 到了后,他问道,“殿下有何事。” 她只笑着瞅他,道,“本宫想韩大人了,本宫没事就不能找韩大人吗。” 他知道她是在逗他玩。 往日有蒋家小公子陪着她,蒋家小公子死后,她便也成了一人,她那样爱闹的人,又怎可能耐不住寂寞。 无奈之下,他替她寻了几本游记,给她时,想的是让她拿去打发日子,却没料到,有朝一日,他会为此而后悔。 在得知太子在为她张罗亲事时,他心头并非没有涟漪。 他虽出身不好,但他会好好努力,如她所说,将来他在太子的手底下谋取一份功名。 尚公主,也并非不可能。 倘若那时他能鼓足勇气去寻她,或许,她也不用再经受后面的伤害。 但他并没有那份勇气。 在去寻她的半路上,他遇到了云贵妃和四公主。 自上回她生辰,他便和四公主结下了梁子,四公主似是对他们的成见极深,经过他后,愤愤不平地道,“新婚前一日新郎官死了,这样的名声还好意思有脸挑三拣四,依我看,她就不如嫁给那个低贱的韩侍卫,一个不详,一个低贱,多般配。” 她是大周的嫡出公主,不愁嫁。 除了蒋家的小公子之外,江陵城内,还有很多名门贵族的世家公子。 他到底是不配,又原路折了回去。 他没去找她,她却找了他,一见面便旁敲侧击地问他,“韩大人,本宫又要嫁人了,你开心吗。” 他没答。 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没资格。 她又问,“韩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待他回答,她突然凑在了他眼皮子底下,问他,“是不是喜欢本宫这样的?” 他眸子轻颤了一下,躲开了她,重复着那句,“殿下,寻我有何事。” 良久没见她回答,他才转过了目光,便见那双一向明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了下来,里头满是失望。 她唤他道,“韩靖。” 他看向她。 她道,“你这样真没意思,本宫才刚经历了一场情伤,当真累了。” 他心猛地往下一沉,有过紧张、慌乱,却依旧坚持住了自己的决定,同她道,“属下告退。” 没过几日,她便受了伤,为了唐家姑娘,同四公主鱼死网破,她唤了他去跟前替她包扎。 她伤的是胳膊,他不便去碰,推辞道,“殿下还是宣太医……” 他话还未说完,她便回过头,斥道,“你是想让本宫的身子,被那群老男人看了去?” 他愕然。 “本宫虽同蒋家公子许过亲,可至今也只是同他牵过手,从未同他有过肌肤之亲,连亲嘴儿都没有,本宫活了这么大,身子还未给人瞧过呢,太医过来包扎,难道就看不到本宫的身子了?谁要是敢看了本宫的身子,本宫就将他戳瞎。” 她说完,又一本正经地地看着他,道,“除了你,韩大人,本宫只允许你看。” 他见惯了她的胡搅蛮缠,懒得再理会她,正要走出去,她便坐在那,突然抱住胳膊,呻【吟】了起来,“好疼,本宫这胳膊估计保不住了……” 她惯会来这一招,可他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激他,却拒绝不了。 僵持了一会,他到底时走了过去,跪坐在她跟前,问她,“伤在了哪儿。” 她笑得极为得意,“本宫就知道韩大人最心疼本宫了。” 他沉默,心头却是五味陈杂,她又道,“伤在哪儿,韩大人褪了本宫的衣裳不就看到了?本宫的手恐怕是动不了了,一扭脖子就疼,就麻烦韩大人了……”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伸了手,去解她胸前的系带。 系带拉开,“刺啦——”的声响,清晰地落在两人之间,她抬起头,他也看向了她,清晰地看到了她眸子内的那抹悸动。 无尽的诱惑迎面扑来,一瞬间,让他透不过气。 他看着她嫣红的唇瓣,缓缓地朝着凑了过来,他没动,死死地捏住了手里的系带,最后一刻,他终是清醒了过来,身子往后一仰,将头移到了她的侧面,平静地握住了她的短褥,褪到了她的肩头之下。 刀口并不浅,不过是未伤到筋骨,红红的一道口子,落在白皙的胳膊上,如一块膏玉被割破。 他胸口一阵抽搐,莫名地动了怒,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抬头,凶了她一句,“我教你功夫,不是让你拿着刀子刺自己,你出息了。” 她看着他,似是也没料到他会凶他,神色懵了一阵,才回过神,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韩大人是心疼了。” 她早就能看出来了,他对她的情谊,但他自己却不敢去承认。 伤口包扎好后,她又对他道,“韩靖,你要是一辈子陪在本宫身旁,就好了。” 她的话已经明显了,但他装作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觅乐殿。 日后无论是谁陪在她的身边,只要她需要,他都会在。 但他给不了她一份安稳。 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以换药的理由,连续召见了他一个月,伤好的那日她召见她史,饮了酒,酒后的她,愈发地肆无忌惮。 那是她头一回,明着同他道,“韩大人,做几日本宫的面首吧。” 他内心震撼,没料到她会生出如此荒谬的念头来,也是那时候突然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同她这般下去。 她得嫁人,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嫁出去。 那日之后,他狠下了心,没再见她,无论她如何召见,他都没再踏进觅乐殿一步,即便是在路上碰上了,他也是远远地躲开。 她似是察觉出了自己的逃避,托了人来同他道,“韩大人不必这般躲着本宫,不稀罕本宫的,本宫也自会不稀罕。” 她自来高傲,岂能受得了半点气。 决绝得话,落入他耳中,如千刀万剐,没过几日,他便得到了消息,她定亲了。 对方是尚书府张家的张二公子。同样是高门大户,有了蒋家公子在前,他特意去查了张家,也见过了张家二公子。 相貌平平,太过于死板,他认为,他配不上她。 可即便是配不上,也比自己好。 同张家定亲之后,她没再来找他,他也没再出现在她面前,直到太子要将他派去西戎。 他知道自己赶不上她的婚期,临走前,主动去了觅乐殿,找上了她,他送给了她一对鸳鸯彩绘的瓷杯,作为她的新婚贺礼。 她见了他,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招呼着他坐在了她身旁,将桌上的一碟桂花糕点推给了他,“韩大人尝尝,本宫亲手做的。” 他不贪食。 可她非得让他吃,他便也吃了,待他将那块桂花糕送到嘴里了,她才道,“这是本宫做给张家二公子的。” 他自来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 果然,那桂花糕卡在了他的喉咙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噎住他心梗,不得不才提起了茶壶,倒了一杯水,硬吞了下去。 她察觉出了他的难受,愈发起了劲儿地折磨他,“那日醉酒,本宫应该亲了韩大人,让韩大人吃了亏,在本宫成亲之前,韩大人亲回来吧。” 他有些后悔来见了她。 她又大着胆子,摸向了他腰间她送给他的那把弯刀,故意去挑逗他。 他从觅乐殿出来时,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的一番举动,成功地报复了他,在去西戎的路上,他的脑子里,满是她说的那一句一句的没羞没臊的话。 他无比地庆幸,太子将他派去了西戎,没让他亲眼看着她出嫁。 为了不让自己想她,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战事上,用血腥去麻痹他对她的逾越之念。 他以为等到自己回江陵时,她已经嫁进了张家。 战事结束之后,他悄悄向人打听了她在江陵的消息,消息还未打听到,便接到了太子的密函。 在知道她没有嫁进张家,而是逃婚去了西域和亲时,除了担忧之外,在他的心底深处,竟也有了那么一阵短暂的喜悦。 他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西域。 一路上的担忧和煎熬,让他彻底地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这辈子无论她嫁谁,他都不会放心。 他想,等他找到她了,若她还愿意,他便娶她。
第134章 五公主韩靖17 想你 到了西域, 已是四处战乱,乌孙昆莫被害,余下的几个部落不断地自相残杀, 这时大周和亲的人前去, 只会沦为各个部落争相抢夺的人质。 他不知道为何, 她会去西域和亲。 但她确实早就有了去西域的念头。 在同张家公子定亲之前, 她看了自己给他的话本子,便同自己说过, 想要去西域和亲,他本以为只是她拿来威胁他的玩笑话。 她是嫡出的公主,陛下和皇后又怎可能让她去和亲,虽如此, 自那之后, 他再也没有给她送过关于西域的任何话本子。 无论是不是玩笑,他都不能再助长她的念头, 直到她同尚书府张二公子定了亲,他才彻底地放了心。 他没料到, 她会逃婚, 还去了西域和亲。 越接近西域,他的心头越是紧绷,日夜奔波, 一刻都不敢歇息, 在进入乌孙的领域,便经历了一场厮杀。 他在尸骨堆里长大, 从不怕死, 即便是以一抵百, 他依旧能从对方的刀子底下, 逃出一条性命。 从重围中冲出来时,他遇上了宁家的大公子,他身后带着上千人马,堵住了他的去路,问他,“你是周人?” 他还未回答,宁家大公子又同他道,“有个从江陵来的小丫头,说这几日会到一位周人,功夫不错,当就是你了。” 他再次见到她时,她立在山丘上,身上的衣裙不再是颜色鲜艳的绫罗绸缎,而是一身朴素的苏孙族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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