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公又才走到了太子跟前,禀报道,“殿下,唐姑娘没走,已经住进了武侯府。” 太子一脸的漠然,似是那消息压根儿就不是他让去打听的一般。 明公公也没再说,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赵灵说已经查到了那人,不过人已经死了。” 赵灵是接替韩靖位置的暗卫。 韩靖一走,查取前朝逆党暗里的所有消息,都交给了赵灵。 前朝逆党在西戎的老巢被皇上一举端了个干净,并没有找到关键之人。 连吴老爷子都没寻到。 想必在大周出兵之前,前朝逆党就已提前收到了消息。 到底是谁给的消息,经过什么途径给的消息,如今都尚未查到,唯一能肯定的是,前朝的逆党还在。 不止是打击宁家的那一波。 还有人藏在了江陵,且恐怕已经潜伏到了宫中。 明公公说的消息,是太子前些日子交给赵灵去查的,去年冬至前一夜,到底是谁去了吴贵嫔的殿内。 好不容易引了个人冒出了水面,原本不想打草惊蛇,韩靖才放了人。 谁知过去了这么久,几个月了,对方愣是没有半点动静,倒是吴贵嫔去了几回御膳房难面宫墙,什么东西都没拿到。 赵灵查了好一阵,才查到一个死囚身上。 人早就斩杀,半点痕迹都没。 这一来,线索又断了。 “吴贵嫔最近如何?” 明公公禀报道,“殿下挑去的两个嬷嬷一直在尽心伺候,前段倒是挺好,这两日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保胎药一碗一碗地往屋里端。” 太子一笑。 就那白眼狼,吃不了半点亏,一口的利嘴尖牙,走之前,特意跑去一趟,她能让人好过。 唐家先夫人一仇,她怕是还记着的呢,此仇不报,她必不会罢休。 唐家彻底玩完之前,她应该是不会离开江陵。 “去查一下,她从吴贵嫔那里套走了什么消息。”他想看看,她连对他都能做到如此狠绝,对待仇人,到底能狠到什么地步。 明公公:…… 不是,不打听了吗。 这一日,都在为唐姑娘打转,公公心头不免生了诽谤,同样是分别,瞧瞧人家唐姑娘,多利索,走的时候招呼都没过来打一个。 殿下,这怕是陷进去了。 * 唐韵昨儿被吴氏当街相拦,以孝之名,撒泼滚打,闹得沸沸扬扬。 宁玄敬知道后,被气得不轻,当日就上了一趟唐家租来的那小院子,也没进去,就立在门前,提声质问唐文轩,“虎毒不食子,你也就占了一个父亲的名声,可还有半点为人父的良知,你不嫌臊,我都替你唐家害臊,莫不成你唐家败落至此,还想要拉着自己的女儿下水?今日本侯前来,便是告之你唐文轩一声,你唐家潦倒,养不了儿女,我是韵姐儿的祖父,我宁家占了一个母字,往后唐韵就是我宁家之人,你要觉得她带了你唐家的姓氏,不乐意,我明儿就改,改成宁韵,你不服气,大可上衙门去告,正好,当年我宁家四姑娘是如何死的,也一并都翻出来,查上一回。” 时隔七年,唐家和宁家的地位,掉了个转。 当年唐家先夫人死时,宁老爷子找上门来,唐文轩是顺昌侯爷,工部尚书,三句话没谈拢,便能撂下一句,“我唐家往后同你宁家再无瓜葛。” 那时候他有底气,能让人将其赶出去。 可如今,唐家一倒家丁早就散了,连住的院落都是租来的,凡是都是亲力亲为,哪里还请得起下人。 而宁老爷子已经是侯爷,他一介平民,哪里还能赶不动。 唐文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宁玄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却没有本事打开门走出去,去反驳一句。 本就因牢狱之灾伤了身,后又被自己的儿子卖了祖宅,活活地气晕了过来,如今一副身子骨,恍如风烛残年,苟且喘息着。 今日又被人欺上门,这番埋汰,读书人的自尊心再次被践踏在脚下,愤怒,憎恨,恐慌夹杂在一起,冲得他一张脸,时红时白。 等宁侯爷一走,吴氏蹑手蹑脚地进去时,便见他躺在床上,猛地一阵喘。 “老爷……”吴氏惊慌地走到了床边,将他扶了起来。 “你,你适才干嘛去了。”唐文轩不仅没有感激她,反而一脸震怒地盯着她,“你跑去拦了人?” 吴氏被他一瞪,心虚归心虚,却没觉得自个儿哪里错了。 如今唐家已经这样,若非她在宫的妹妹给她银子周旋,祖下了这院子,他们怕是连个安身之地都没。 唐家落难,家里没有一人能逃过落魄的命运,唐韵也是唐家人,她熬出头了,她总不能对唐家不管不问。 她已经听说了,皇后娘娘封了她为乡主,她飞黄腾达了,就能忘了自己的父母了?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唐文轩看到她这个神色,便知她又去干了丢人的事儿,气得竟也有了力气,将她的胳膊甩开,“我再三交代,不要再去找她。” “我唐家没有她这个女儿,她是好是坏,都同我唐文轩无关。” 早在上回唐韵回来,他就已经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偏生她这个妇人不听,她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这回好了,还让宁家的人上门来羞辱了一顿。 唐文轩实在被气得不轻,对着吴氏怒斥了一声,“你就是犯贱。”非得拿自己的脸往地上踹。 吴氏被他这话刺得浑身一震。 “我犯贱?”吴氏脸上再无往日的温柔,红着眼眶盯着他道,“唐文轩你是不是个人,你说我犯贱?你可知道,如今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要不是我想着法子去换银子,你能有这地儿住,能有药治病?”吴氏一声哭了起来,“我跟着你十年没名没分,替你生了三个孩子,如今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就成了这样?当初你将我带进你那庄子里时,是如何答应了我父亲的?” “你说你定不会亏待我,不会让我吃半点苦,如今呢?你让我在外面抛头露面,为了银子四处奔波,你又做了什么?你不仅帮不上忙,还整日让人伺候这伺候那的,动不动便发脾气,拿出你那一套官威来压人,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侯爷呢,这江陵城内,谁还卖你的面子,你也就能压我一人……” 吴氏的话还没说完,唐文轩硬生生地被气吐了血。 吴氏被吓到了,失声唤了一声,“老爷……” “你给我滚,滚出去……” 若非她,若非她那父亲,还有她养出来的那孽畜儿子,他何至于走到今日这步。 她倒还怪起他来了。 唐文轩的眼前黑了好一阵,才勉强能看清东西。 被吴氏那么一提,倒是想起吴老爷子曾也同他说过,“唐大人,将来我吴家唯你是命,只要唐大人一句话,我吴某在所不辞。” 那时新帝已上位五年,朝中势力逐渐稳固,开始重新筛选自己人,在朝各个臣子都削尖了脑袋,想要保住自己头顶上的乌沙。 他的工部尚书一职,岌岌可危。 他拿着宁氏给他的银子,四处打点,却没寻出半点眉目,就是在他心烦意乱之时,遇到了吴氏。 两人在街头撞了个满怀,那张脸抬起来,花容月貌,本也只是心存好感,并无旁的心思,没料到后来又在酒馆碰上了面。 吴氏被人刁难,他上前解围。 一来二往,他便也要了她。 加上那时宁氏怀胎,整日愁眉苦脸,他心头的烦闷只能在吴氏身上得到缓解。 吴氏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因碍着对宁氏发过誓,不纳妾,他只能暂时先委屈吴氏,为了弥补她,他见了她的家人。 吴氏的父亲和妹妹,也就是吴老爷子和当今的吴贵嫔。 他在驾司部给吴老爷子寻个跑路的差事,本以为是自己帮衬了吴家一把,却没成想,反而让自己受了利。 那日,吴老爷子找上们来,神秘地说他无意之中救下了一位宫中之人,那人问他想要什么时,吴老爷子报了他的名字。 唐文轩。 唐文轩起初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朝中一批官员被清理,并没有殃及到他时,这才想到了吴老爷子的话。 可任凭他如何问,吴老爷子也没告诉他是何人,“刺客来袭,在下当时只顾着救人,也没瞧清,等回过神,那人已经上了马车。” 唐文轩也去打听过,那几日,确实有过刺客行刺的事迹发生。 这些年无论他如何查,都没能找到此人。 但有了吴老爷子的这层关系在,他同吴氏和吴家越走越近,甚至同吴老爷子共同谋划,将吴贵嫔送到了皇上的身边。 吴家的小姨子成功被封了美人。 宁氏也已顺利地生下了唐韵,他在她面前提了一嘴唐家男丁稀薄,本意是想将吴氏过到明面上,但宁氏似乎会错了意,以为他想要的是个男孩。 一时竟想出了那样的笨法子。 当年唐家确实离不得宁家的财力,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 直到十年后,吴氏不干了,逼得他选,要么接她和几个孩子进唐家,要么她带着三个孩子走。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只能去同宁氏摊牌。 宁氏却如同疯了一般,扯着他又哭又闹,骂他没有良心,威胁他,妾室要进门,宁家便不会再接济唐家。 他不得已,只能去抓她的把柄。 唐韵的身份。 且那时唐韵也已经大了,侯爷就她这么个孩子,个个都在背后唤她为侯府世子,再如此下去,就该犯了欺君大罪。 是以,他派了个嬷嬷,去了唐韵的屋里,借她沐浴之际,识破了其身份。 接着让吴氏登门自己去找宁氏相谈。 两人没谈拢,吴氏不罢休,宁氏不让步,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深。 他只能保一个。 一个是金钱,一个是官途,他为了保住唐家的基业,毋庸置疑地选了吴氏。 后来为了平复宁家,他确确实实利用了手中的权势,让宁家人不得靠近江陵半步,但宁家铺子遭劫,并非他所为。 且在得知是吴老爷子烧毁了宁家的铺子时,他还曾斥责过他,“适可而止。” 宁家消声灭迹之后,吴老爷子也死了,他便再也没问过。 唐家那几年倒是过得风生水起。 直到唐耀那个不争气的,竟然敢偷拿他的私印,牵扯了一桩通敌之案。 唐家再次遭劫,便是灭顶之灾,事发后,他也曾想过吴老爷子当初的那个人脉,奈何吴老爷子已经去世,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去寻谁。 宫中的吴贵嫔,明哲保身,不愿搭手,生怕惹上一身骚。 且在那节骨眼上,她还派人来信,说吴老爷子当初灭宁家时,人手没有处理干净,让他去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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