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息出了院门,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小丫头,温声问道:“姑娘今年多大了?” 半夏:“回姐姐的话,奴婢今年虚岁十六了。” “可真是花儿一般的年纪,那是什么时候到大少爷身边伺候的?”兰息继续问道,声音好听的就像一位知心姐姐。 半夏听出了意思,这是在变着法地从自己这儿套话呢。 “上个月永安县主才将奴婢带去宅子,就一直伺候少爷到现在了。”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永安县主搬出来压人。 听了这个名号,兰息果然不再问了,她笑笑:“原来是县主找的人,怪不得这么聪明伶俐,行了,已经出了院子了,你回吧。” 半夏朝她福了福身子,转身回了院子。 兰息眸光深远地盯着半夏的背影,半晌挥挥袖子,离开了东院。 王氏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懒洋洋地倚着贵妃榻,见兰息回来了,将手中的瓜子壳丢进盒子里,问道:“人收下了?” 兰息回道:“收下了,另外奴婢打听了大少爷院子里的那三个婢女。” 王氏柳眉一挑,“怎么说?” 兰息:“那三名婢女都是永安县主亲自找的,不好办。” 王氏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既不好办,那就让那阿棋和阿贵留意着就行,别的不用再多事了。” 兰息答应着:“是,夫人。” 王氏突然叹了口气:“谦儿下个月要大婚,只要不妨碍这件事,别的我就不会多管。” 兰息却提醒道:“夫人,我觉得大少爷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王氏瞬间警惕起来,起身看她:“那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兰息冷静地说道:“许是为了过世的那位夫人。” “是她?”王氏惊得站起来。 兰息连忙宽慰她:“夫人冷静,也许是奴婢想多了。” 王氏在榻前慢慢走了一圈,洁白的帕子在手中搅着,都皱成了一团。 “这件事都过去九年了,他能查出什么?”王氏这样问,也这样安慰自己。 兰息见她神色焦急,决定不再火上浇油:“夫人说的是,是我多虑了,九年足以淡化任何蛛丝马迹,大少爷很难再查到什么了。” 可王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她双手撑着榻上的矮桌,问道:“现在和那件事有关的人都还活着吗?” 兰息细细思索一番,答道:“知道实情的车夫还活着,另一个就是昨儿被您打发去洗衣房的那个。” 还有一个就是周博谦。 王氏只觉得烦闷,抬手朝后挥了挥:“去把谦儿给我叫来,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过来看看。” 兰息:“是。” 王氏盯着面前的果盘儿,里面放着一把小刀,刀刃极薄。 她拿起那把刀,指腹在刀刃处蹭了蹭,很快就磨了一个小口,血珠从伤口冒出,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细小的血珠散开,滴落到毯子上,烙了朵鲜红的梅花。 真美…… 嗜血的疯狂在眼中弥漫开来,她还在想着那个车夫。 那人必须得死…… 她挥手将刀子扔回果盘中,那银亮的刀口上还沾着一抹血痕。 不多时,周博谦匆忙的身影出现在院中,进了门,发现王氏正躺在贵妃榻上,似乎睡着了。 周博谦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唤道:“母亲?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给您看看。” 王氏微微皱眉,睁开眼,看到他,笑道:“谦儿来啦。” 车夫的事情让王氏病倒了,这件事已经成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口上。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周博谦有些担忧。 王氏被他搀着坐起来,揉着晕眩的脑袋,声音轻柔了不少:“用不着叫大夫,你母亲我是心病,胸口闷得慌。” 说着她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却没有任何作用。 周博谦以为是身边的人惹怒了她,便说道:“若是手下的奴婢不懂事,换了就是,改日孩儿在帮您寻些听话的新人。” 王氏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若是她们惹我,我自己就能打发,倒也犯不着动怒。” 周博谦有些不解,“那是谁惹母亲不高兴了?” 王氏身体不适,伸手点了点兰息:“让兰息说吧。” 兰息就将来龙去脉尽数说与周博谦。 周博谦听完陷入沉思,愈发觉得这个周博衍留着就是个祸害,可恨上次没有除掉他,如今倒成了麻烦。 他忽然转过身,问道:“母亲可知那车夫现在何处?” 王氏无力地摇着头:“事情结束之后,我就给了他些钱,将人打发走了,至于去了哪儿我也不清楚。” 当年她只是个没地位的小妾,没这么大胆子将人斩草除根,生怕露了马脚,不想如今却成了一块心病。 周博谦摩挲着下巴,思量着说道:“这最麻烦的便是找人,母亲等我些时日,我一定多派些人去打听消息。” 王氏愧疚地说道:“母亲给你添麻烦了,可恨当时没能狠下心,可惜没有后悔药。” 她无奈地摇着头,苦笑一声。 周博谦蹲在她膝旁,“母亲说的哪里话,孩儿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王氏点点头,嘱咐道:“派出去的人一定要是忠心于你的,免得再生祸端。” 这件事若是烧到她自己身上也无所谓,就当是报应了,可若是毁了周博谦的前程,那她决不能答应。 周博谦想了想,“这件事我会让周顺去办,就说是让他寻亲的,只要不说是我让做的,就不会有人知道,请母亲放心。” 王氏满意地笑了笑,周博谦如今做事愈发沉稳了,她很是欣慰。 “另外刘家那位小姐,你可别冷落了人家,母亲可不想再生出别的事阻了你的婚事。”王氏语重心长地说道。 周博谦笑了笑:“因为成亲前不方便多见面,所以我经常托人给她带些东西,并未冷落,请母亲放心。” 王氏笑着舒了口气,“那就好。” 她已经老了,以后只怕不能再为周博谦筹划些什么,若是周博谦能找个稳得住的靠山,能顺顺利利地接管周家的生意,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她也就没什么好愁的了。
第十八章 这一日,周博衍又将碧月拽到身旁,练习写字,碧月满脸写着情愿,伏在案前照葫芦画瓢。 也不枉费她一番苦练,这落笔的字倒是愈发有样了,虽然和周博衍比起来,还差很多,但是碧月已经很满意了。 如今不署名,下门的人保证认不出来她的字迹。 说起来,蝉门的人有一阵子没有联系她了,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见她又在走神,周博衍伸手敲了敲桌子,“碧月姑娘,要专心。” “哦哦。”碧月心不在焉地应着,余光悄悄瞄了一眼外面的屋檐,并没有木蝉。 别真出了什么事…… “少爷,我听说二少爷得了一处私宅,听说成亲之后,他就会搬过去,您知道那宅子在哪吗?” 碧月也只是试试,周博衍会不会告诉她还另说。 “海棠街第一个巷口,对面就是,不过那里也只有那一间宅院,比较好找。”周博衍回答详细。 碧月懵了,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 周博衍:“怎么,姑娘不信?” 碧月立刻摇了摇头:“信,当然信。” 只不过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告诉自己。 似乎想起一件事,周博衍眉头紧锁,说道:“因为嫁的是知府家的千金,所以那个宅子在办婚事之前,都有人守着,所以,姑娘要小心。” 周博衍知道她要做什么,所以只能尽己所能地为她提供需要的东西。 “放心吧。”碧月粲然一笑。 周博衍点点头,垂眸看向她面前的字,对一些笔画不甚满意,于是将轮椅朝前挪了挪。 “这里的顿笔要注意……” 碧月再次接受来自周老师的谆谆教诲…… 入夜,碧月换上夜行衣,悄然从窗户离开,按照周博衍说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周博谦的宅子。 前院漆黑一片,不见一人,房内也没有呼吸声。 反倒是后院的房间,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嬉笑声从里面传来。 碧月藏身在前院的花园里,正要潜进后院,忽然嘴巴被人捂住,碧月回身肘击,那人忙道:“月姐,是我。” 是经常跟她联系的那位蝉手。 碧月停下攻击,回眸看他,听他说道:“月姐,后院不可进。” 碧月小声问道:“为何?” 蝉手扯着她的胳膊,“跟我来……” 碧月跟着他慢慢退出了前院,离开了周宅。 蝉手将她带去一处僻静的小巷,甚至连月光都很难照进那巷子,里面漆黑一片。 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这几日为何不联系我?最近有什么消息吗?”碧月靠着冰冷的墙壁,张口便问。 蝉手解释:“前几日我和另外一名蝉手去这宅子探听消息,结果突然蹿出个人来,我们和他对打一阵,很快就败下阵来,我的搭档受了伤,正在休养,故而没能及时报告消息。” 碧月意识到事情不妙,“伤得重吗?” 蝉手道:“剑入腹部,伤口早已处理过了,不过只怕行动不便,后面……” 碧月直接将他的话堵回去:“养伤要紧,这几日你们先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歇着,实在不行就回霖铃阁吧。” 碧月差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立刻问道:“对了,那人是谁你们清楚吗?” 蝉手想了想:“那晚,我趁着月色,看清了他的模样,像是晏林。” 碧月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 这晏林是沐涞国排名前三的高手,且这人上个月还未出现,不然蝉手也不可能搜罗到消息,只是为何这个月突然现身,莫非是刘显专程雇来保护刘玮的?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让她本就困难的任务雪上加霜。 此时此刻,碧月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蝉手又想起一条消息,说道:“月姐,除了你之外,上个月还有别的杀手要杀刘玮,甚至有一次杀手的剑已经进了他的轿子,大概是这个原因,刘玮身边才多了这么一位高手。” “哦。”碧月不咸不淡地应一声,她已经不想去指责那些抢人头没抢成,反而让她的任务增加难度的杀手了。 “你们蝉门有晏林相关的文字记录吗?”碧月忽而抬头,虽然除了天上那轮明月,什么都看不见。 蝉手将自己知道的蝉门卷宗在脑海中细细筛选一番,回复道:“有。” 碧月点点头,“那正好,你带着那位蝉手回霖铃阁吧,然后想办法帮我把那份卷宗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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