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瞪她一眼,“什么话!小爷的脑子一直很好使的好吗?” 钟黎点头:“是是是,那杀门里谁能比得过您聪明啊。” 楼清满意地笑了笑,又补充道:“当然比不过我姐。” 钟黎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夸你胖,还真喘上了。” 楼清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不能和老妖怪一般见识。 又过了一会儿,碧月只身从阁楼中出来,钟黎连忙拍了一下楼清:“出来了出来了。” 楼清也应声望去,果然看见碧月正往这边走。 “你俩在这吹风呢?”碧月调侃道。 钟黎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梭巡:“阁主没为难你吧。” 楼清瞅了她一眼,冷嘲道:“什么话,我姐可是阁主一手带大的,怎么舍得为难呢?” 说完还讨赏似地朝碧月笑了笑:“我说的对不对啊,姐。” 碧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神色又严肃起来,看着楼清:“我听阁主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主阁,跟在他老人家身边受教。” 楼清低着头晃了下脑袋,“嗯。” 他闷声问道:“阁主是不是对我的表现不满意,要赶我回杀门啊?” 碧月笑着按住他的肩膀,“你多虑了,阁主是看我如今回来了,想让我问问你,是打算继续留在主阁,还是跟我回去。” 楼清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她,钟黎也在一旁等着他的选择。 “姐……我想……”他在心里定了定神,看着碧月,认真地回答道:“姐,我想留在主阁。” 碧月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既然决定了留在主阁,就要好好听阁主的话,别让他老人家失望。” 楼清郑重地应了一声:“放心吧,姐。” 钟黎心里忽然有种失落感,不过她知道楼清留在主阁才有大好的前程,便将这种失落压在了心底,跟着笑了下。 “你笑什么,不会是觉得我不在杀门,你就能清净了吧?”楼清叉着腰倾身看着钟黎。 钟黎轻咳一声,身子微微后仰,故意说道:“还挺有自知之明。” 楼清撇了撇嘴,直起身,冷哼一声。 碧月拍了拍他的背,催促道:“行了,回去吧,别让阁主等着了。” 楼清乖乖地“哦”了一声,转身朝着主阁走去,朝碧月他们挥了挥手。 “再见,姐。” 还有一句问候顺着晚风愉快地飘过来:“再见啊,老妖怪!” 钟黎:…… 她差点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要飞奔过去赏他一脚,岂料这小子溜得挺快,眨眼间就不见了。 然而碧月此时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疲惫。 钟黎知道她刚才是强装镇定,其实心头正下着阴雨。 她上前揽着她的胳膊,叹了口气:“走吧,回去闭门思过。” 碧月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跟着钟黎回了杀门。
第六十九章 碧月回到自己房间,看见那一大箱金子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直到身旁钟黎解释道:“这是刘玮那单的报酬,早就搁在你屋子里,就不见你回来。” 碧月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离开霖铃阁是干嘛的。 她上前伸手拿起一块金条,用手掂了掂头,随后说道:“今晚同门的人都为我求了情,这个人情不还可不行。” 钟黎撑着箱子,瞅着那晃眼的玩意儿,随口问道:“怎么?又想当散财童子啊?” 碧月笑了笑:“这金子我也用不完,回头留着他们分了吧。” 钟黎摇了摇头:“真是阔气啊。” 碧月将那金条小心放回箱子里,钟黎这才看清了她手腕上还系着个东西。 她看着那根红绳问道:“不会是那小少爷送的吧?” 碧月闻声也低头看着手腕,半晌轻点了下头,用袖子遮下去。 钟黎有些不放心,劝她:“既然决定彻底断了关系,那就最后不好留着与他有关的东西,不然只会徒增念想。” 碧月捏着那红绳,心中也犹豫不决,正要指尖用力,将那红绳扯下来。 钟黎却看着她渐渐松开了手,再次将那红绳藏进了袖管里,钟黎眸光暗了暗。 碧月微微一笑,说道:“虽然断了关系,也不可能全然忘记,就当是找不回的过去,我会永远把它封在心底,不再打开,这红绳就算是一把锁。” 钟黎本想问她,“这话你自己信吗?” 可是身为朋友,她不再多说什么,这男女之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既然碧月如今已经回来了,想必自有她的决断。 身为朋友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度过这伤情的日子,唯一的方法就是把酒言欢。 “过年的时候,同门的长辈送了我几坛好酒,一个人喝又不痛快,正好如今你回来了,等着,我去取。”说罢,钟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去取那几坛好酒。 碧月笑着目送她离开房间,接着便扶着箱子,卸下全身力道,瘫坐在地上,昨夜的事如潮水一般涌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现在心里只期盼着一件事,那就是余炼能够帮姜博衍抚平这段伤,哪怕是让他恨透了自己也没关系…… 钟黎提着酒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她这副颓废的样子。 “我看阁主说的不错,你是该闭门思过了。”钟黎将那两坛酒搁在桌子上。 她走到碧月面前,蹲下身子,听见了细微的抽泣声,她有些感怀地说道:“上次看见你哭还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被阁主抱在怀里,小脸都哭得麻木了。” 钟黎说的是碧月六岁刚入阁那年,她被一个县令介绍给阁主,小女孩面颊冻得通红,眼眶湿漉漉的,还时不时抽泣一声。 碧月抬起头,听了她的话也顺着回想起了当年的事,二人各自抱着一坛酒靠着那箱金子,坐在地上。 “说起来你当时也就比我大了两岁,结果刚进霖铃阁的时候,你那表情可不像是八岁孩子的表情。”碧月举起坛子和她碰了一下,说完之后饮了一大口,溢出嘴角的酒香顺着颈线沾湿了衣裳,屋内酒气弥漫。 能被钟黎称得上好酒的,一定不凡。 钟黎想了想当年的事,笑道:“是啊,那个时候我刚杀完人,其实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挺害怕的,当时满脑子都是鲜血和尸体,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碧月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眸中满是伤感,便碰了碰她的肩膀:“别想了,别让你那个混蛋父亲扰了你的心情。” 不错,钟黎所说的尸体和鲜血都是她爹的。 男人酗酒赌钱,那天输了钱,便接着去酗酒,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又和女人吵了一架,揪起女人的头发就往墙上撞,钟黎被女人藏在干涸的水缸里,悄悄掀开一条缝隙看到了这一幕,害怕又担心,但是看到母亲的眼神示意,又乖乖缩了回去。 她看见自己的母亲挣扎着反抗,却又被醉酒的男人用力推到一旁,然而这次很不幸,她的母亲后脑直接重重地撞在桌角上,下一刻便没了生气。 钟黎不明白母亲怎么了,只知道她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男人摇摇晃晃地起身,口中还骂骂咧咧的,接着打着酒嗝就回了房间。 钟黎听见房间传来了熟悉的酣睡声,才悄悄掀起盖子,从水缸中爬出来,小跑着到母亲身旁,却看见了母亲身后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她瞪大了双眼,伸出手按照母亲教授的方法,放在女人鼻前试了试气息,果然已经没呼吸了。 “娘——!”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伏在女人胸前声声痛哭。 这声音却没能吵醒屋内熟睡的人,他只是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钟黎手心也沾了血,她本想将母亲额前的乱发理平,却不想反而弄脏了眼尾的那朵鲜红的梅花。 她看着手心里夺目的鲜血,再看向屋里的那个禽兽,不知为何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起身去了厨房,翻出平时做饭的菜刀,防止手腕脱力,她用两只手紧紧握着,然后慢慢踱步回了房间。 悄然无声地来到那酣睡的男人身前,举起菜刀一刀又一刀地砍下去,她不知何处是要害,母亲没教过她这个。 四五刀过后,她的手腕已经发酸了,男人忽然睁开眼看着她,身上的疼痛让男人眼睛瞪得老大,她吓得手腕一抖,但是又用尽力气砍了一刀,这一刀落在了脖子上…… “哐!” 菜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而又骇人的声音。 钟黎看着床上的血和男人的尸首,呼吸突然变得紧张,她的手腕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 她就这样用草席拖着母亲的尸首,五步歇一下,拖到了草房的后面,用手刨出一个土坑,将尸首放进去,一点点用土盖上,直到上头堆成一个小山。 她之前听母亲说过,人不能犯法,犯了法是要被送到官府的,母亲说的每句话她都记着。 她带着一身的血去了府衙,结果正好碰上了来接碧月的阁主。 “这小姑娘真是不简单啊!”他看着小小的钟黎,对着那府衙的县令说道。 “是啊,可惜小小年纪却经历了这样的事,以后……”县令看着钟黎失神无光的眼睛,叹了口气。 阁主却不以为然,他蹲下身子,朝钟黎笑了笑:“孩子,要不要跟我走,和这个小丫头一起。” 钟黎看向站在一旁的碧月,虽然眼眶哭得通红,小脸却透着一股倔强,尤其是那双圆润的眼睛,里头似乎盛着坚定的光。 她收回视线,看向阁主,眨了眨眼,问道:“去哪儿?” 阁主起身,低声道:“去一个能养活你自己的地方。”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血,这时候心中才漫上一层迟来的害怕,声音发颤:“可是,可是我杀人了……” 阁主轻笑了一声,一只手负在身后,微微俯身,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姑娘,禽兽是不能和人相提并论的,你只不过宰了一只该宰的畜生罢了。” 这话让钟黎愣住了,她沉默半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碧月,而后说道:“那我跟您走。” 县令让人给钟黎换了身衣裳,将阁主一行人送到门口,负手叹道:“如今这世道,我这个县令当得也越来越没劲了,我倒盼着哪天两眼一闭,再也不用理会这些烦心事了。” 阁主玩笑道:“要不徐县令也来我霖铃阁混混日子?” 县令摆了摆手:“算了吧,我这一身书生气和你们霖铃阁可半点不搭,恐怕就连你们阁里写字的笔我都握不动。” 二人被这话逗得朗声大笑,阁主身后的碧月和钟黎互相看一眼,钟黎斟酌片刻,朝对面的小丫头说道:“我叫钟黎。” 碧月也礼貌地回应:“我叫沈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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