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凝了一瞬,舒展眉头,哈哈大笑,“先别说大雁的事,管它死的活的,原本是多少只都不够的!我来的路上碰见察山守军张安的部下叛了!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这里,领头的已经招了,大部头被撵到了前头去了,有些零散的没来得及阻拦,正在那林中乱叫。” 他走近一步,看着他伏着的头,“皇帝这边的麻烦我来解决。西北边官道旁是我领的兵,不多,五十人,路上把旧部赵祖安一起拉上了,他那给了不到一百五十人,叛军有一千人,我让你带这两百人去把人剿了!你敢吗?!” 陆无迹静静听完,眼中竟慢慢有了奇异的神采,他抬头直视靖王咄咄逼人的目光,沉声道:“奴才领命!”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靖王看着他,眼中竟有不常见的笑意,他扔出令牌,“得我令,必胜归来。” 然后便不再管他,领着人转身朝山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发现,应该再有一章就能完结啦~
第47章 御书房的门缓缓关上,窗边的两人对弈许久。 明黄衣着的人抚着胡子,手中捻着几颗棋子道:“皇兄可真令朕惊讶,那可是个无根的太监,他不能人道啊,朕都不知栖飞到底看上了他哪里?皇兄问过栖飞吗?她清不清楚其中利害?” 对面暗红锦服的人苦笑,“陛下也知道栖飞是什么性子,她从小我就没照顾好她,她想要的什么东西从来没问我要过,全都是自己去挣的,不过我看她,样样都能拿到手。” 皇帝落下一子,“皇兄,其实咱们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一个奴才罢了,最多玩个三五个月也就弃了,栖飞愿意有个侍宠,就随她吧,侍宠都是一茬接一茬的,她开了这个头,以后会源源不断有新鲜的,就是和腌臜太监这一段,朕怕污了她的名。” 靖王执子看着棋盘,“陛下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栖飞她啊。” 他抬手落子,“我是父亲,直说了,也不是夸她。她心诚,心善,玩弄不了感情,她以为他们之间这种关系,就跟寻常夫妻一样,认定了,那就是要过一辈子的。所以,我才着急忙慌地来了,虽然她早就自立了,见过的肮脏事也多,但是我还是怕啊,我怕有人所图不轨,怕她别人骗了。” 皇帝看着他微皱的眉头不解,“所以皇兄来看了这半途冒出来的女婿,觉得还不错?不会吧,就是会些功夫罢了,他家族覆灭,几岁就进宫为奴,这你也看得上?” 靖王闭上眼缓缓摇头,又睁开道:“我不是在选女婿,管他什么英才都配不上我闺女!我只是帮她看看,她选的人,值不值得,能不能陪她共度余生。陛下,在古南城,大家都过得朴素,没有京中这么多规矩遵守,都是从战乱时候过来的,能有个人和你扶持一生,就是一段良缘了。” 他抓起棋盒中一把棋子,又将其从指缝散落,“至于这个人是个阉人,这事我管不着,她觉得行那就行,今日来叨烦陛下,先要感谢陛下对栖飞的爱宠与宽容,再就是希望陛下由她去吧,世人都知他们这种身份差距会很艰难,她这么大了,也能自己判断了。” 皇帝沉默落下最后一子。 靖王笑笑,“我输了,陛下的棋艺高深,自愧不如啊!呵呵,最重要的请求,我刚才给您讲过了,陆无迹在东厂几年,您用起来也挺顺手吧,他也是个有能力的,希望能一直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您就让他在那呆着吧,犯了错反正照打不误就成,平日里让他好好办事,有时间陪伴栖飞就好,您看行吗?” 皇帝微顿,眼中浮起轻笑,“皇兄都为他求到这份上了,朕也没什么可说的,可这半个月的消失不见总得有个交代吧,而且我大夏的郡主只能无名无份委身于他,受个三重刑罚,我就既往不咎,皇兄觉得如何?” 三重刑罚指的是东厂重刑的刑罚,专对重犯而用,一共五重,还从来没有人受了三重之后还有命在的,他虽有内力在身,三重下来,也不止脱一层皮。 靖王叹一口气,“就按陛下说得办。” —— 凤栖飞穿一身中衣,披散着头发伏趴在床边,一手垫着下巴,一手伸到床外轻轻荡着。 当日她父王到了营中,看她浑身浸湿,衣衫染血,形色惨白的样子,一声怒吼把地皮都震得抖了一下。 顾及着皇帝也在,把卓寒瑾捉了,带着她先回了城。 胡州那边早就派了官员接手这件案子,相关犯案的人都下了狱,就等幕后凶手落网,然后该判的判,该罚的罚,让这桩案子有个交代。 在连夜审问之下,卓寒瑾供出当年确实想要杀过她,结果却错杀了她的丫环。不管是樾醉,还是思梦休都是樊国的毒药,他买通了纪忧阁在胡州的分阁给她错答和下毒。 她的父王当即表示会好好照顾这位樊国的将军。 这些天她父王都会过来和她一起吃午饭,她问了无数次她陆哥哥到哪里去了,他总是一脸你别管的神情,然后拍开她想夹一只蟹腿的筷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不知道?这不是给你吃的。” “我不能吃你让人做这道菜干什么?!”她正想摔筷子,他又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碗中,“你不吃,你爹我还要吃呢!他好得很!人家比你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你担心这个干嘛?快吃!” 凤栖飞:...... 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哼,也没强多少,就两三点的样子吧。 她告了退回房间趴着,在那里百无聊赖地荡着手。 身上的伤都快好全了,她的陆哥哥还没回来。 她顺手拉开床边一个抽屉,里面竟满满当当地放着一排东西,是她之前叫人准备着的玉.势。 她拿起一个翻身,观察着它的外表,这东西她还真没仔细看过呢! 突如其来的懒意让她伸直了手放松身体,手上的东西一滑,掉到了层层叠叠的床铺间。 她懒得去管,翻回身看向抽屉里整齐的一排。 这玩意也算是必不可少的吧,虽然他天赋异禀,花样繁多,一双细长的手指灵巧得很,尤其有些地方的薄茧…… 她在想什么?!脸颊有些微烫,尤其在通透明亮的白日里,被门窗投进来的光线一扫,更让人难堪了。 她将脸埋得低低的,等缓和了之后,拿起其中一个,感受着指间冰凉的触感。 院子外传来响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隔着墙听不清楚,她将头转向里面,看着枕边上的绣花发愣。 正在用目光描绘着上面的春江水暖图,却突然兜头罩下了一个黑影。 她猛地回头—— 黑衣白衫的人蹲下身,抬手抚上她的额发,“郡主,我回来了。” 他冷白的面皮看起来本应凉薄得很,满身凉意浸地她直想发抖,但他眼底的温柔却似一汪暖泉,其中溢出的思念与缱绻让她鼻头发酸。 她想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却忘了手中还握着的东西。 …… 陆无迹柔顺的神情一顿,眉头微动,移过目光看向她的眼睛。 凤栖飞将它扔了回去,飞速地关上抽屉,绷着表情,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伸手抱去,将她全身力量都压了上去。 鼻尖嗅着他身上的冷香,语气哀怨,“陆无迹!你终于回来了,居然又不留口信就消失,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她张口咬上他的肩,双手把人勒得死紧。 刚刚奇异的气氛消失不见。 陆无迹搂着她,闭上眼,细细感受着久违的温香暖玉,“郡主,栖飞......我想你,很想,很想......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无论我做什么去哪里都一定会告诉你。” 凤栖飞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闭着,眼睫还在轻颤,她抚上他浓密的睫毛,“想我就对了,还要记着我一直在惦念着你的安全。” 陆无迹轻柔将她缓缓托起,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道:“郡主的伤还在痛吗?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他想起她之前每日来东厂嘱咐他好好吃饭的场景—— 并足立在他的书案旁,手里拿着他在内书房时,一位老师当作奖励送给他的旧戒尺,慢慢拍在另一只手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然后从他一侧走到另一侧,嘴里不停道:“人食五谷杂粮,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吃好了才能做更多的事,所以认真吃饭和认真做事一样重要。” 她说完将戒尺点在他的笔前,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点点头表示谨遵教诲,一定按时吃饭之后,她才收回戒尺继续说别的,脸上神情严肃,脊背挺着,一身诲人不倦的气场。 于是他低低笑了一声。 凤栖飞听见他的笑声,非常莫名,突然就委屈起来,推开他坐回床边,看着他道:“我痛死了!你还笑?我痛你很开心吗?” 陆无迹看着她皱着的小脸,俯身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他坐到床边,踩在脚踏上,让她坐地舒服一些,“奴才罪该万死,让郡主忍受这般痛楚,郡主想好如何惩罚奴才了吗?” 凤栖飞靠上他的脖间,“惩罚你陪我睡个午觉!你知不知道我每日都睡不好,连伤口都好得慢了许多,本来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现在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可躺得累死我了!” 陆无迹细碎地吻吻她的发间,“好,那我哄郡主睡午觉。” 他稳着她的身形,朝后倒去,却在刚触到被子后顿了一下。 他手掌一翻,竟拿出了一个玉.势…… 凤栖飞简直想捂脸,她状似自然道:“刚刚无聊就拿来看了看,忘了放回去了。” 无聊的时候看这个?陆无迹将它放到枕下,拉起被子盖住衣衫单薄的人。 他半个月前受了刑,给他掌刑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蒋荆垣,他是魏乐赐母亲的外侄,视东厂为眼中钉,不仅暗加刑罚,还在他昏沉之时指桑卖槐地羞辱他。 锦衣卫他根本不放在眼中,也懒得理会,只想赶紧受完刑养个大概后去见凤栖飞。 但是有些话他却记在了心里。 凤栖飞是一个女子,她本来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养育自己的子女,能够相夫教子,享受天伦,却因为他的存在,被剥夺了。 蒋荆垣还说她总有一天会醒悟,然后像扔开垃圾一样丢开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说不定还会耻于与阉人享乐的这段经历,直接将他抹杀。 他根本不怕她会杀他,如果她真的想这么做,他只会甘之如饴送上自己的首级。 他隔着被子抱她,声音干涩道:“郡主……奴才不能给您正常的生活,对不起,如果有一天,您忍受不了,或者想嫁人生子,直接把奴才扔开就行,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直接消失……” 凤栖飞伸出两根手指按住他的唇,谁又给他乱嚼舌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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