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凌云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脱离津中王室环境,她对他的进攻能抵抗几分,她感觉毫无抵抗之力。 “夫人!” “说。” 萧黎晟眉眼都是笑意,忍不住在她侧脸轻啄了几下,“之前你可答应夫君大婚后要南下出游的,这两日我们去宜池城看看。” 两人果然还是至亲至密的,抛开阵营立场,如何不似一对情投意合的夫妻呢! 重凌云安静的坐在萧黎晟怀中,鼻尖萦绕着熟悉清冽的味道,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是粉白色、紫红色的木芙蓉,阳光倾洒,将周围景物照得明亮,似乎心也明亮开阔起来。 确实这大半年来她身心疲累,有似海的血仇,有君王的责任,有征战的辛劳,还有内心的痛苦与折磨,让她得不到片刻喘息,精神紧绷,心力交瘁,让她疲惫不堪。 她现在一身轻松,她想她之前一定是被蛊惑了心智,萧黎晟说的那些话又出现在她脑海中,明明有最好最明朗的捷径走,她非要将自己逼入死胡同,于民于她又落得什么好处。 她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回顾过往,愚不可及的是她吧,急功近利,固执己见,目光如豆。 她又想起他说的津中的算计,对她身边至亲的残害,呵,如此她还真傻乎乎成了他们的棋子。 可她随即又一想,即便津中以往如何算计,如今身为津中女王,有着许多的身不由己与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又不得不时刻保持警醒。 人生啊,真是变化莫常。 重凌云偏头看了看身后的男子,只见他垂眸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然后伸出手与她十指交握,她立马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她想这样待她的男子,她根本就是束手就擒。 重凌云此刻也不去想什么儿女情长,国家存亡,从萧黎晟怀中起身,将马车所有车帘卷起,让阳光照耀进来,拿着垫子往偌大的马车中间一趟,然后闭眼就睡起大觉来。 萧黎晟看着光影在重凌云身上流动,拿起披风轻盖在她的身上,然后靠着她坐下,朝前方的路看去,他想无忧无虑才是云儿本来生活的模样。 重凌云醒来时已饥肠辘辘,看着天空太阳偏西,空气变得微凉,再过半个时辰左右,该是天黑了。 正当她醒着瞌睡,头脑迷糊之际,一旁的萧黎晟开口说道:“因靠近边关,百姓担心战乱波及,一路上客栈已关门闭户,只能找找附近村落,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马车宽敞,实在不行睡这里也行。” “晚上温度低,没有被子,又没有饭吃,怕是扛不住。”萧黎晟正说着,见前方有一岔路口,驾着马车往小路而去。 “你带本王出来就什么不准备?干粮总有吧!” 萧黎晟摇摇头,从储物箱提出一个水袋,“只有这个,以前夫人说过不需安排准备,要顺其自然。” 重凌云竟无言以对,行了一刻钟后道路变窄,宽大的马车已不能行驶,两人只得下马步行。 太阳西沉,周围是延绵起伏的群山,远远望去雾蒙蒙一片。 裹了披风,将两匹马卸下,两人人手牵着一匹就往前方走去。 走了一会转过一个山湾,重凌云见山下有一村庄,几户人家散落在山腰处。 顺着散乱的石板路来到一家低矮瓦房门前,只见屋后的高大柿子树挂满了火红的柿子,在夕阳余光的照耀下,更显颜色明亮。 只是与这色彩鲜明形成对比的是,院中都是从树上跌落顺着屋檐滚下摔得稀烂的柿子,此时周围廖无人声,只有年过花甲的老妇坐在大门前,见他们过来,颤颤巍巍的往栅栏边走来。 “老奶,可是方便我们今晚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老妇见他们穿着不一般,知道不是普通人,只得摆摆手,“我儿孙不在,招待不了你们,你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重凌云往周围一望,其他房子全是黑灯瞎火,只怕这些人早逃避战乱去。 她往萧黎晟面前一伸手,“钱总有吧!” 萧黎晟摇了摇头,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放在重凌云手里。 重凌云上前就将玉佩递在老妇面前,“老奶,你看周围也没什么人,我们就住一晚,明早就离开。” 老妇知道玉佩价值不菲,并未有去接,“进来吧,我也没什么招待你们的,哎,也不知道这仗打到什么时候。” 进了院,萧黎晟去安置马匹,重凌云跟着老妇进了灶房。 很快天色完全暗下来,屋内只有一站油灯,老妇在灶边忙前忙后,重凌云本想帮忙,可是她哪见过这儿简陋的伙房,不知要做什么,反而是萧黎晟在一旁搭一把手。
第182章 人间疾苦 重凌云只得坐在灶前看着柴火,与老妇聊了起来。 “老奶,你不是说有儿子,孙子吗?他们人呢?” “儿子战死啦,孙子去从军,还不知死活呢,哎,乡亲们都跑去逃难了,我一个老太婆,走不动咯。” 这一刻重凌云触动非常,这才是百姓低层最真实的生活吧,那些高高在上争权夺势的王室,又如何能理解体会得到人间疾苦。 她想着自己之前的行为,因她的决定,若不是复盛退让,这两月不知又添多少伤亡,复盛领土还未牵入战火都如此,宏济、西泽与上亘国破家亡的人民又是何种生活! 带晚饭上桌,是清汤寡水的白粥与两碟青菜,唯一的荤食便是一碗水蒸蛋,只怕是老妇唯一拿得出手的。 有些事就算别人劝说千万遍也是无动于衷,只有亲身体会才觉触目惊心,她有仇有恨,那这些百姓的仇恨与伤痕又谁去抚平? 饭后收拾一番,两人去了各自房间休息。 躺在冰冷简易的棉被中,重凌云不知是下午睡得过多还是因为触动太深,久久不能入睡,她想她一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自上而下看待君王的责任与使命,而应该自下而上去倾听人民的心声与期待,他们所求不过是世间太平,家人健在,安居乐业,谁做君王,谁统一天下又关他们何事。 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突然听得门外有脚步声,门被打开又关上,随后就看到熟悉身影在她身旁躺下,然后将她往怀里一带。 “抱得还真是顺手。”重凌云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萧黎晟的怀中。 “抱夫人不顺手,抱谁顺手,还没睡?” “睡不着,你说的很对,之前是我太过偏执。”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人,回到本王身边好吗?我们一起携手管理好这个天下。”萧黎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给我些时间好吗?” “好,可是本王怕。” “怕什么?” “怕你改了主意,怕你又像之前,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抛弃的是本王。” 重凌云闻言轻笑出声,“你放心,以后至少不会和你敌对。” “你知道本王要得并不止这些。”萧黎晟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你可别乱动,本王身上被你扎了那么多针,会痛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萧黎晟就老实了,但是身体的叫嚣还是让她感觉明显的。 “那我们睡觉。” “你睡回你床上去。” “你觉得本王会舍弃怀中温香暖玉,一个人形影相吊?” “那你老实点。” “好!”今天的目的已达到,两人才有了进展,他怎么可能轻举妄动,抱着她老老实实的睡觉。 第二日傍晚两人抵达宜池城,此城稍微远离边关,受战争影响不大,繁华便体现了出来,两人晚上入住在一家客栈之中。 小厮领着两人上楼,重凌云倒是好奇的说道:“订两间房?” “夫人这意思?本…我多虑了,这就叫人退掉。” 只是他话还未叫小厮就被重凌云阻止,“你就不担心我跑了?” “跑?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我的夫人。” 还是如此的贫嘴滑舌,重凌云不曾理会,进了房间正准备关门,萧黎晟却溜了进来。 “你不是有间房?” “那房间是用来睡觉的,又不是用来隔离我俩的。” 然后萧黎晟就大大方在留在这个房间沐浴、吃饭,逗留到睡觉前才回了自己房间。 翌日一早两人用过早餐,便出门游玩去了。 宜池城处于南方,小河湖泊居多,城中街道被大大小小纵横的河渠相连,所以他们出行便靠坐船。 河两岸多是林立的商铺,也有白墙灰瓦的庭院,参天古树随处可见,石拱桥数不胜数。 重凌云坐在船头观赏着周边的一人一行,一砖一瓦,阳光很温柔,生活很平静,感觉时光很静谧。 与前两日看到惨惨戚戚的场景有着鲜明的对比,她忽然明白萧黎晟带她出来转转的目的了,这人还真是万事藏于心。 重凌云顺手摘了一朵支在水面红艳艳的大丽花,却被萧黎晟拿过,别在她的发间。 船家看着一对璧人似的人儿坐在船头,见男子给女子戴花,忍不住夸道:“客官你们可真是恩爱,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与夫人谢船家夸奖。”萧黎晟说着手已经将她搂在怀中。 重凌云本想解释,笑了笑却不再言语,抬头看向城外远山处的雪山山顶。 这里还真是人间四季景,城中一派古色古香、风景如画,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如置身三月春色中,而远处群山山顶确是白雪茫茫、银装素裹,在生机勃勃的氛围中增添一份清冷与静谧。 这几日她当出来散心放松,这后面回去了,朝内外军中事务等着她,津中王室等着她应付,她又要分身乏术了。 萧黎晟如何看不出重凌云的想法,可他现在又不能逼迫她得到一个结果,他想要与云儿在一起,要一个契机,但是他却没有眉目。 他本想借着这几日与她有肌肤之亲,可他不想将她逼得太狠,也不想将希望寄托在这种不确定的事上,而且云儿本就介怀借孩子名头来成事,他又怎么可能触她的底限。 他又想起重凌云说的话,她以何种身份与他结亲,思来想去却不得法子,云天将军,津中女王,怎么合情合理的自圆其说呢。 最后他突然一想,他娶的是重凌云,本来女王是她,将军也是她,表明津中女王就是重凌云即可,其他的在意那么多作甚。 他又转念一想,若是如此,两国结亲有违津中王室目的,会不会给云儿找个篡权夺位,鸠占鹊巢的由头去威胁她,陷她卖国求荣、叛乱逆反的不义境地。 想到这,他忽然明白,云儿顾虑的是这个吧! 若是如此,他要怎么办。 重凌云看着眼前男人神色变化之快,一会欢喜,一会惆怅,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是在给我表演变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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