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莹的思绪有些杂乱,她看向傅仪,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夫君,我适才那个带头的将军是陛下。” 陛下?淡定如傅仪也吃了一惊,早在计划让雪棠逃往龟兹的时候,傅仪就往安西城安插了很多眼线,昨夜刚落脚,便有眼线回禀,说是驻疆的军队调动十分频繁。 联想到沈离的身影,傅仪不由皱起眉头,他低声对谢华莹道:“陛下恐怕是要攻打龟兹。” 谢华莹惊得花容失色,总觉得陛下不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性子,可他既不是这样的人,又为何偏偏在雪棠逃到龟兹以后整饬军务。 谢华莹拉住傅仪的衣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夫君,陛下这样做,不会是为了夺回阿棠罢?” 傅仪摇摇头,低声道:“君心如海,我猜不透。” 傅仪夫妇唯恐雪棠被沈离夺回,圈禁到皇宫里去,二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匆匆给傅修安写了书信,只盼着能早些和他见面,商量对策。 因着没有说服雪棠归依龟兹王,整个朝会上傅修安都心不在焉,好容易盼到朝会结束,他刚要回自己的府邸,忽被龟兹王身边的侍从叫住。 龟兹王待傅修安并不亲厚,除非有要事,否则从来不会私底下与他交际,傅修安知道龟兹王定是为了雪棠才召见于他。 龟兹王严苛,傅修安没有完成龟兹王交待的任务,不由战战兢兢,还未走到大殿,整个人就紧绷起来。 果不其然,一踏进房门便听龟兹王道:“昨夜你与安宁公主谈得如何,她可答应了做孤的如夫人?” 龟兹王的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傅修安被他瞧得愈发无地自容,又惊惧又害怕,他嗫嗫地垂下头,低声道:“安宁公主被昭帝捧在手掌心长大,最是高傲倔强,听闻要给父王当如夫人,当即便发了怒。” “在大英,如夫人的身份等同于妾室,妾通买卖与下人无异,安宁公主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身份。” 傅修安有自己的成算,他知道若承认他自己办事不力,定会被龟兹王责罚,把缘由推到名分上。 让龟兹王纠结到底要不要给雪棠一个和王后分庭抗礼的身份,总比他被责罚来得便宜。 傅修安打得一手好算盘,岂料龟兹王压根不理会他的借口,直愣愣盯着他,训斥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竟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孤再给你一日的时间,你若不能劝得公主心甘情愿服侍于孤,便再不要出现在孤跟前。孤生平最厌恶废物,多看一眼都觉得闹心。” 傅修安惴惴地趴伏到地毯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待龟兹王拂袖而出,才小心翼翼退出大殿。 刚退出去便见丽姬站在门口,阳光打在她苍白瘦削的脸颊上,愈发显得她苍老嶙峋,简直不似个人样子。 傅修安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看着丽姬,开口问道:“您到这里来做什么?” 自丽姬年老色衰以后,龟兹王便一次也未踏足过她的寝宫,甚至因着她出身低贱,视她为耻辱,刻意冷落于她。 傅修安唯恐丽姬带累自己,后退两步,拉开和丽姬的距离。 丽姬察觉到他的动作,却并未说什么,只道:“你要听你父王的话,咱们母子的将来可都寄在你身上了。” 两个溺水的人,谁又能搭救谁呢,只能竭力自救。 傅修安提脚便往偏殿行去,行至半路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吩咐宫人到厨房取了一碟子蜜饯,双手捧着进了雪棠的寝屋。 雪棠处境艰难,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正怏怏地倚在贵妃榻上发呆,忽见傅修安进了门。 她倏得坐起身,警惕地盯着傅修安,没好气道:“你又来做什么,难道嫌昨日里闹得太好看不成?” 傅修安了解雪棠,知道她宁折不弯的性子,若逼得急了,怕是能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他深吸一口气,慢步走到雪棠身旁,将那碟子蜜饯捧到她眼前,温声道:“知道你喜欢甜食,我特地让厨房做了蜜饯,你快尝一尝,消消气。” 蜜饯红红绿绿、晶莹剔透,卖相是极好的,可不知为何,雪棠一闻到那味道就泛起了恶心。 她伏到一侧的高几上干呕起来,直呕得双目泛泪才停将下来。 抬起右臂对傅修安道:“你站远一些,我恶心。” 傅修安虽利欲熏心,好歹还没有失去神志,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猪狗不如,却没想到雪棠已厌恶他至此。 雪棠骂他也好,恨他也罢,他都可以忍受,唯受不了她恶心他,瞧不起他。 她是他唯一钟意的女子呀! 羞耻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燃成一团熊熊的火焰,直灼地他神志全无。 她不是厌恶他吗,索性就让她厌恶到底,左右她已非完璧,做一次和做几十次、几百次又有什么区别?她既能伺候她名义上的兄长,又为何不能伺候他? 傅修安凝着雪棠白若凝脂的脖颈,红着眼睛扑了上去,男子到了这般境地,便如饿狼一般凶猛,力气也比平时要大数倍。 他勾起雪棠的纤腰,三步做两步踱到胡床上,欺身便压了上去。 雪棠死命地挣扎着,那股恶心之意愈发汹涌,喉咙一痒竟真得吐了出来。 呕吐物沾满二人的衣襟,若是常人瞧见这一幕定会兴致全无,因着羞耻,傅修安愈发癫狂,双手一用力,当即便把雪棠的衣襟撕了开来。 雪棠愈加惊恐,放声尖叫起来,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声响,当即就抬起手臂,用力拍打着房门。 那侍卫是傅修安的心腹,下人和主子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主子若是倒了台,下人又哪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龟兹王已瞧上屋内那娇滴滴的女郎,主子若强占了去,龟兹王又如何肯罢休。 敲门声越来越响,傅修安打了个激灵,募地回过神来,他真的是气糊涂了,这才没了分寸,所幸还没有酿下大祸,忙翻身起了榻,逃也似地奔出房门。 直到回到自己的府邸,傅修安都有些失魂落魄,他分明是去当说客的,怎么就动了强迫雪棠的心思。 他仿佛被吊在烤架上炙烤,陷入了进退维艰的局面。 若说服不了雪棠,便会被龟兹王责怪,若是说服了雪棠,雪棠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龟兹王的话,他照样没好果子吃。 傅修安越想越焦急,坐立不安之际,忽见侍从捧着一封信进了房门。 傅修安打开书信,那信是宣平侯所写,信中道他和谢华莹已抵达龟兹,邀傅修安相见。 傅修安捧着那封信,复又燃起希望,有宣平侯夫妇在他还愁拿捏不了雪棠吗,只要将宣平侯夫妇握在手中,不愁雪棠不对他言听计从。
第62章 人若有了底气, 便会格外沉着,傅修安把宣平侯的书信烧成灰烬,转而到盥室沐浴梳洗, 待换上洁净的衣裳,才乘马车和宣平侯见面。 宣平侯夫妇心系雪棠,一进龟兹就乘马车抵达提前置好的府邸, 岂料看守大门的老仆道从未见过雪棠,只以为雪棠会过阵子才能抵达龟兹。 雪棠分明已经抵达龟兹,又为何没到回自家的府邸,那她又到底到哪里去了,是遇到了危险,还是安置到了旁的地方?宣平侯素来稳重,现下却慌了手脚, 遂急匆匆给傅修安写了书信。 傅修安一踏进大门,傅仪就紧急慌张迎了上来,他直直看着傅修安,开口问道:“你可是把阿棠安置到了旁的地方, 怎么连守门的老仆都未见过她?” 傅仪的疑问在意料之中,傅修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他微微一笑,温声对傅仪道:“父亲莫要着急,阿棠一切都好。” “阿棠打小就娇生惯养,儿子不放心她一人独居,遂把她安置到了儿子的府邸。都怪儿子疏漏, 未曾把这事告诉父亲, 凭白让父亲担忧。” 雪棠既安然无虞,傅仪夫妇便放了心, 雪棠和傅修安毕竟不是亲兄妹,男女有别,傅仪自不能让雪棠长期住在傅修安的宅子里。 他对傅修安道:“现下我们夫妇已然抵达龟兹,总不好让雪棠长期叨扰于你,我们这便把她接回来。” 话毕看向谢华莹,夫妇二人一同上了马车,随着傅修安向前方驶去。 傅修安虽不得龟兹王器重,好歹是龟兹的王子,府邸甚是宽阔轩昂,瞧见他的马车,门房忙把大门打开。 傅仪夫妇随着傅修安进入花厅,三人一入座,谢华莹便道:“阿棠这孩子果真被我惯坏了,世子都回府了,竟还缩在寝屋躲清闲。” 话毕,她颇不好意思的看向傅修安,温声道:“还要劳烦世子派人将阿棠叫过来,这个时辰,估摸着她还未起身。” 既已把人带到王府,宣平侯夫妇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去,傅修安再没有伪装的必要,直接道:“公主现下并未宿在王府,她宿在王上的偏殿。” 龟兹王?谢华莹大吃一惊,当即问道:“你适才不是说阿棠在你这儿吗?” 话音刚落,谢华莹便察觉到异常,她直直盯着傅修安,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 宣平侯待傅修安恩重如山,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却胜于亲父,傅修安原以为他可以轻而易举便将真相说出来,可想到傅仪为他做的点点滴滴,便有些难以启齿。 罢了罢了,他是要登顶王位的,若只拘泥于儿女私情,又如何能获得龟兹王的信重。 傅修安踌躇片刻,终是把真相道了出来:“九公主生的国色天香,王上对她一见钟情,便将人留到了王宫。” “王上虽上了年纪,却是龟兹国最尊贵的人,九公主若肯从了王上,以后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九公主年轻,性子又烈,一时考虑不周全也情有可原,还望父亲和夫人劝一劝九公主,免得她遭受无妄之灾。” 话说到这个份上,傅仪夫妇自然便什么都明了了,傅仪震惊地看着傅修安,万没想到他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会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他一直都将傅修安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这才把雪棠交由他照顾,哪成想竟是亲手把雪棠推进了火坑。 傅仪既担忧雪棠的安危,又怨恨傅修安无情,抬手指了指傅修安,复又无力的垂下去,只转身看向谢华莹,忙把人搂到怀中安抚。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1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