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 沈离虽无情无义,好歹顾念和雪棠的情分,断不会做出伤害雪棠的事情来,可这龟兹王又是个什么品性,也不知雪棠落到他手中会落个什么下场? 许是天性如此,傅修安原还心存愧疚,可当和傅仪撕破脸皮的以后,便一下子就坦然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又有什么好汗颜的。 傅修安转身走出房门,对门外的侍从道:“将屋内那二人看好了,断不能让他们踏出房门一步。” 话毕,他又乘马车抵达王宫,手中握了把柄,便格外有底气,和雪棠说话时也不似之前那谦和,他大喇喇坐到主位上,开口说道:“父亲和夫人已抵达龟兹,公主可要见一见二人大人?” 雪棠原本连看都不想看傅修安一眼,听到他的话猛然转过身,直直看着他,急切道:“你要做什么?” 傅修安勾起唇角笑了笑,志得意满道:“不过是想让公主听话罢了,公主若听话,二位长辈便能舒舒服服过活,公主若不听话,二位长辈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你……”雪棠从未想过世上会有傅修安这样无耻的人,她被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当即便将傅修安手刃了去。 见识了傅修安的为人,雪棠再不敢相信他,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提高声音道:“天晓得你是不是又在诓骗我,我要见一见我母妃和父亲,否则我断不会任你摆布。” 左右已把他们一家三口捏在手掌心,傅修安也不担心会出现意外,当即便答应了雪棠的要求。 马车停在院内,雪棠飞一般奔到花厅,只见原本雍容华贵的母妃此时双目赤红,也不知哭了多久。 雪棠扑到贵妃怀中,嘤嘤低喃:“母妃,都是女儿不好,是我带累了你和父亲。” 谢华莹只道她和傅仪看错了人,否则一家三口也不能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傅修安就站在门口,有些话不能宣之于口,雪棠和谢华莹只浅显的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只离开时袖兜里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路上,傅修安和雪棠共坐同一辆马车,雪棠全程木着一张脸,莫说交谈,便连多看傅修安一眼都不肯。 路过闹市,小贩的叫卖声伴随着炙肉的香气传入马车,雪棠原本十分喜欢吃炙肉,可不知为何,此时一闻到炙肉的味道,便泛起一阵恶心。 她强压下胃部的不适,掀开车帘向外面瞭望,雪棠嘴馋,傅修安只当她想吃外面小食,也没当回事儿。 随着马车的前行,店铺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中,直到那家门廊上雕琢着连枝花的食肆出现在眼前,雪棠才把目光投向傅修安,开口说道:“停车,我要用膳。” 傅修安自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惹雪棠不快,当即便将马车叫停,随着雪棠一同进入食肆。 龟兹商贸繁荣,有不少大英商人来此做生意,雪棠用膳的食肆便是大英商人开的,菜单子上有好些菜都是雪棠惯吃的。 她点了几样菜肴,慢条斯理用饭,用完饭又到偏间如了一次厕才随着傅修安向王宫折返。 傅修安知道雪棠不想和他多言,但有些话总要敲定了才能让人安心,他道:“你已见到两位大人,侍候王上的事可考虑清楚了?”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虽说已把纸条送了出去,可谁又能保证父亲的手下能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出去呢? 雪棠没法子,只无奈地点了点头。 得到雪棠的应允,傅修安喜不自胜,当即便奔到主殿向龟兹王邀功,他向龟兹王拱了拱手,含笑说道:“恭喜父王,安宁公主已答应和您喜结连理,好生侍候于您。” 想到雪棠那副花容月貌的模样,龟兹王不由心生荡漾,便连瞧傅修安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他拿起案几上的烈酒一饮而尽,转而对傅修安道:“你明日便到王畿司当值,你是孤的亲生儿子,王都的布防交给你才更让孤放心。” 王畿司掌管王都巡卫营,握着实打实的权利,傅修安甚高兴,暗道这步棋是走对了,忙向龟兹王谢恩。 龟兹王一心惦记着雪棠,又哪里有闲心和傅修安兜搭,摆摆手将人打发下去,拔腿就向偏殿行去。 雪棠刚沐浴完,正坐在梳妆镜前绞头发,忽见龟兹王进了门。 她生得好,盛装打扮时自有一番娇艳瑰丽的气象,粉黛未施时也不遑多让,淡雅清丽犹如出水芙蓉,一下子就抓住了龟兹王的眼球。 所谓铁血柔情便是这样,再勇猛的男子瞧见貌美娇柔的女子,也会不自觉收敛身上的戾气。 龟兹王坐到矮几旁,目不转睛看着雪棠,温声道:“你是大英帝姬,身份高贵,按礼说孤应当予于你大妃之位,奈何孤娶妻甚早,只得委屈你屈居于大妃之下。” “孤不好凭白让你受委屈,以后定会好好待你,给你无上的宠爱。” 龟兹王灼灼地凝着雪棠,目光甚是热切,雪棠硬着头皮坐到他身边,抬手臻了一杯酒捧到他面前,柔声道:“王上是万里挑一的英雄,我自愿意嫁给王上,只要王上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定会一心一意侍候您。” 龟兹王早过了色令智昏的年纪,他虽钟意雪棠,却也断不会为了她做出出格的事情。 左右雪棠已是他的盘中餐,她提的要求若不过分,他倒是乐得送一个顺水人情,若是出格了,他也断不会应允。 龟兹王看着雪棠,问道:“什么要求?” 雪棠道:“大妃是王上三媒六聘迎进王宫的嫡妻,她膝下的大王子合该是王太子,我没有旁的要求,只希望大王能早些把大王子立为太子,以稳民心。” 雪棠话音一落,龟兹王便哈哈大笑起来,他活了四十载,自然一眼就能瞧出雪棠的小心思。 雪棠年华正盛,又岂会钟意一个和她父亲年龄相仿的男子,她能答应侍候于他,无非是受了傅修安的胁迫。 她奈何不了他,便只能暗暗拿傅修安出气。傅修安最看重王位,她便夺掉他看重的东西,让他痛不欲生。 真真是个眦睚必报的小东西。 傅修安虽有龟兹王一半的血统,但他的长相全然随了丽姬,半分龟兹人的特征都没有。龟兹王又如何会让他继承王位? 雪棠的要求正合了龟兹王的心意,他含笑说道:“你倒是能狠得下心,不过孤甚喜欢,你的要求孤应允了。”
第63章 雪棠未曾料到龟兹王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虽说涌起了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感,却有些震惊,一时怔愣在原地, 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盈盈的桃花眸瞪得圆圆的,粉唇微张,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 不经意间便惹得人心猿意马。 龟兹王的目光粘在雪棠饱满的樱唇上,流连良久,而后倏得抬起手臂一把将她搂到怀中。 雪棠大惊失色,低低呼了一声,忙推搡着龟兹王往外挣扎,却不料龟兹王的手臂越收越紧,简直要把她嵌到身体里去。 雪棠心急如焚, 一颗心砰砰直跳,简直要从腔子里跃出来。身处龟兹,现下欺侮她的人是龟兹的王,又哪里有人能为她做主, 她知道哪怕她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丝毫的用处。 恐惧和无助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莹润的脸颊血色尽失,雪棠濒于绝望之际,龟兹王忽得将她松了开来。 他站起身俯视着雪棠,鹰隼般的眸子因着充血变得通红,声音也格外嘶哑:“孤知晓大英的规矩, 夫妇需得完成大礼以后才能圆房。” “你是大英的帝姬, 孤便按大英的规矩行事。望你到时候能担起如夫人的职责,好生伺候于孤, 莫再像今日这般如丧考妣。” 话毕,再不多言,大步跨出房门。雪棠盯着那紧闭的门扉,眸中满是惶楚。 如夫人不似大妃,不需要明媒正娶,便是再隆重的过礼,也用不了三两日,这样短的时间,父亲的旧部又如何能将她搭救出去。 龟兹王比宣平侯还要年长几岁,若真让她委身于龟兹王,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雪棠越想越觉得难受,她双手抱膝蜷缩在床尾,直愣愣盯着屋顶发呆。 一夜的时间匆匆而过,卯时三刻便到了上朝的时辰,因着升职,傅修安在大殿中的序位也比以往要靠前很多,甚至可以和大王子比肩,与以往相比真真有天壤之别。 看着身后的二王子,傅修安的脊背挺得愈发笔直,他面含微笑,满是春风得意之态。 侍从敲响罄钟,龟兹王踱步而来,众人先是讨论了一番朝中政务,待要散朝时,龟兹王才宣布封大王子为王太子的政令。 王太子起先已得到消息,他倒是波澜不惊,傅修安却惊得瞠目结舌,身体突然僵直,肌肉都僵硬起来, 大王子若成了王太子,那他的筹谋和付出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龟兹不过弹丸之地,不似大英那般地大物博,普通王爷的封地又哪里能及得上富饶的豫南丰厚? 若知道他筹谋这么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还不若安安分分待在豫南,擎等着袭爵,又何故冒这样大的风险,落一个人财两空的结局。 傅修安越想越气馁,直到走出大殿尚失魂落魄,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他走的浑浑噩噩,忽觉被人挡住了去路,抬头去看,面前那人面方脸阔,身材魁梧,不是大王子又是谁? 大王子居高临下睨着傅修安,眸中满是得意之色,用龟兹语对傅修安道:“我能早日得封王太子,还要感谢王弟。” “若不是王弟带来的大英公主在父王跟前美言,父王又如何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有王弟这样的好手足在,吾心甚慰,今夜我便在煜华楼设宴款待王弟,还望王弟准时赴约。” 他这哪里是来道谢的,分明是赤裸裸的炫耀。只他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安宁又为何会在龟兹王跟前替大王子美言? 傅修安的心摧枯拉朽成了一片废墟,只面上强装镇定,他竭力勾起一抹笑容,抬起头迎上大王子的目光:“王兄在开什么玩笑,安宁公主连王兄的面都没见过,又何至于为王兄美言。” 大王子淡声道:“我也不知晓是何缘故,不若今晚王弟带上公主一同赴约,如此,我们也好问一问究竟。” 大王子的神态甚笃定,傅修安的心抽得愈发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蠢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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