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只是咬了咬他的唇。 他轻抚过她腹部,委婉地问:“没事吧?” “又问。”她皱眉。 他予以一吻,“小骗子,我担心你糊弄我。” 频繁炽烈的缠绵悱恻,床笫之欢,少不得要念及是否会有喜脉。而她如今的情形,又不宜有喜。为此,他少不得一再确定。 “我才不会。”陆语认真地道,“这种事,我一定会听你的。不听你的话,赔上小命的话,我不值,你更不值。” 父母的前车之鉴,带来的是他们一生、她数年的痛苦。那样的生离死别,她经不起,不允许。 “总之你放心,那是我的事。不准再问了。话说三遍惹人烦,知不知道?”她说。 他轻轻地笑,嗯了一声。 “话说回来,要是我不是有儿女的命,怎么办?”这是乌鸦嘴,还是患得患失?她懒得分辨,该问的,就该提早问清楚。 “那不也特别好么。”沈笑山说,“只有你我,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固然少了孩子带来的欢笑,可也少了每日为他们上火忧心。有所得必有所失,想要什么的时候,便该在同时明白要舍弃什么。万事万物,随缘即可。” 陆语忍着笑,抬手掩住他的唇,“闭嘴。再说下去,我少不得怀疑自己嫁了个道士。” “你怎么这么难答对?”他翻身把人压住,“俗语说多了,你说我比俗语还俗;跟你文绉绉的,你说会想起初见那日,瘆的慌;跟你说点儿真格有用的,又说我像道士。你给我划个道儿?”语毕,或轻或重地咬啮着她肩头。 言语里的不满,辨不清真假,咬啮则让她微微的疼或痒。她笑得身形直颤,“我错了还不成?” “你都快把认错当饭吃了,傻子才信。” 陆语笑得更欢,身形扭着,挣扎着,一手却也不示弱地去撩他,省得让他由着来,还没怎么着,她先溃不成军了。 笑声、低语声,很快变成紊乱的凝重的呼吸声。 她一时与他捣乱,一时迎凑向他,一时又咕哝着抱怨。 带给他的感受,是趣致无穷。 这回事,他眼中的她的千娇百媚,是因她很单纯的好奇、探索而起:阴阳相融,本就是自自然然地存在于世间的事,她便没有那么多矜持、顾忌。除非气儿不顺了,存心淘气,才会这不行那不行,不把他磨得告饶不算完。 大多数时候,情潮退却,都是相拥而眠,有些时候,譬如今夜—— 沈笑山一面拍抚着陆语,让她安睡,一面在脑子里斟酌事情。 陆语睡了一小觉之后,通过呼吸声,知道他仍未入眠,便推一推他,睡意朦胧地道:“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我自己睡更舒坦。”说着翻个身,“整个床都是我的。” 沈笑山撑不住,轻笑出声。 “我说真的。”陆语拥紧了被子,“你一到这会儿还睡不着,就是心里有事。去忙吧。不然我总觉得你会花痴似的盯着我看——会做噩梦的。” 沈笑山笑着轻拍她一巴掌,继而凑过去吻一吻她的脸,“我想到了些给你和姨父姨母调理身子骨的药膳,得尽早记下来。我真去书房了啊。” “嗯。”陆语点点头,绽出甜甜的笑,“少喝酒。” “知道。”沈笑山起身穿戴整齐,出门前给她掖了掖被角。 到了外书房,他习惯性地先去取酒,手摸到酒壶的时候,想起了陆语的叮嘱。 迟疑片刻,手收回去。 算了。不喝了。 他在书案前落座,亲手备好笔墨纸砚,写下记在心里的几道药膳的配方与做法。 这些事,其实是重中之重。没个好身子骨,再好的日子,也不能安然享有。 放下笔的时候,天色已微明。 景竹走进来禀道:“董先生在外院转了俩时辰了,您是不是去看看他?我拿不准他是在思忖事情,还是临时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
第53章 第53章 “不用管。”沈笑山说, “要是有闲心,不妨琢磨琢磨他踩出的图,或是走出的路线。” 景竹称是,继而仍是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嗯?”沈笑山望着他。 景竹行礼告退, 转身时晃了晃头, “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什么毛病。大半夜的……” 沈笑山失笑。 没什么想不通的,有人心里有事, 喜欢跑到房顶上踱步, 有人心里有事, 惯于大半夜的在外院晃悠。 他仔细检查了写好的药膳方子, 转去家中的药房, 查看了所需的药材, 见没有短缺的,这才放心。 走出药房, 随意转了转, 便看到了董飞卿。 董飞卿背着手,在外院的空旷处缓步走着,飞扬的眉眼在此刻现出少见的清冷沉着;脚步看似随意没有章法, 实则是一条迂回的路线。 沈笑山轻咳一声。 董飞卿见了他,笑着扬了扬眉, “起这么早?” 沈笑山顺势颔首一笑。 兄弟二人走到一处, 低声交谈起来。 . 杭七与林醉回到长安, 杭七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心思,请景老爷、景太太到傅宅说项。 虽然,明年林醉要随傅家到京城,明面上牵线搭桥的人不能跟进到他们成亲,但是,景家可以随着心思,请身在京城的亲朋继续把这事情管到底。这些,他事先就说明了,景老爷与景太太欣然应下,转过天来,欢欢喜喜地去了傅家提亲。 当时林醉身在沈宅,正与陆语、薇珑说话。 陆语发现,自己与薇珑是一见如故,妹妹与薇珑则是性情使然的投缘,不消说什么,便有默契。 两个都是单纯柔和的性情,不到一定地步,锋芒绝不外露。坐在一起说笑的情形,只在一旁瞧着,就觉得很舒服。 这样再好不过,两人都新添了一个朋友,等林醉来日到了京城,不会觉得日子无趣。 思忖着这些,陆语笑得眉眼弯弯。 林醉先前一番打算,到今时只能取消,日后的,要等她自己到了京城再说。她给她备下得力的人手就行。傍身的产业不用说,要嫁妹妹了,到时候把想给的都放进嫁妆就行。 为妹妹准备嫁妆,这件事,陆语真是一想就满心雀跃,一遍遍在脑子里过账,盘算着如何才算是准备周全。 林醉用过午膳,道辞回了傅宅。 薇珑请陆语到自己房里,在宴息室落座,兴致勃勃的问:“听说杭七与恩姀妹妹的好事近了?” 陆语颔首一笑,“我正盘算着怎样给恩姀准备嫁妆呢。” “这个啊,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薇珑烦恼地挠了挠额角,“你要是问我木材、石料、砖头瓦块的价钱,我如数家珍,别的却是两眼一抹黑。” 陆语忍俊不禁,“我看过先生手里京城的账目,晓得行情。唯一犯难的是陪嫁的宅子、田庄,这个只有你能帮我,要告诉我哪里的宅子景致好、哪里是好的村庄地。” 薇珑立时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这个我最清楚。”随后让丫鬟去沈笑山的书房借了一幅京城舆图过来,指着大致方位,告诉陆语,自己感觉景致好的几个私宅所在地,以及几块分散在京城不同方位的村庄地,末了又逐一用言语细致地描绘出大致情形,让陆语权衡利弊。 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说了一下午的话。 接下来,薇珑出门去看长安几个著名的园林的时候,总会派人去请来林醉,与沈笑山、董飞卿一行四人,徜徉在园林之中。 陆语每日前去新月坊,帮姨父姨母梳理账目、还生意上的人情账,清点乐坊中的乐器,筛选出迟一些要送进京城的,逐一上账。 傅清明和原敏仪看着她做这些可谓得心应手,不免啧啧称奇,说以前可没这么麻利。 陆语笑而不语。沈笑山的本事,她好歹学到一些,就足够应付手里这些事。 料理完这些事,薇珑那边还没看完园林:偌大的园子,动辄占地几十亩甚至上百亩,她又是用行家的眼光细细地瞧,用时自然较长,幸好左右无事,听她讲述其中种种学问,亦是一种享受。 陆语也去凑趣。 看园林用了半个月左右,几个人相互之间越来越似一家人。这之后,逐一登门拜访长安城中的造园名家。 安逸静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似是一转眼,就已进了冬月。 也是从这一段开始,沈笑山与董飞卿都像是提前过年了一般清闲,只是信件增多,有时候一日便能收到厚厚一大摞,他们早晚各腾出一个时辰,看信、回复。 天气太冷,薇珑又急着把见闻翔实地记录下来,便不再出门。 冬日街头的景致,委实没什么可看的,沈笑山与董飞卿时常相对而坐,一面下棋饮酒,一面商议彼此手里的一些要事。 陆语和林醉却与他们不同,走在街头,了解各类营生的行情是否有变动。是可以让仆人、伙计去做,但是亲眼所见、亲耳听闻的,印象会更深些。 而且,边走边谈,陆语可以把一些摸索出、学到手的做生意的成败经验分享给林醉。 这期间,她亦看得出,林醉已放下林家那边的事。 林家父子几个,到最终是认命了,去了沈笑山指定的庄子上,余生为仆。偶尔,傅清明、原敏仪被人问起,林醉到底是不是林家长女,夫妻两个俱是一笑,说那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只这一句应付事,是晓得多说了反倒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全无益处。 林醉偶尔无意间听人议论几句,也只是不以为意的一笑。那些人,那一场林家牵头的闹剧,都是不相干的,都过去了。 这日,申时左右,天气变得阴沉沉的,北风吹到脸上,小刀子似的。 “大概要下雪。”林醉说,“姐,早些回家吧,下雪前后最冷。” “嗯。你要不要跟我回去?”陆语问。 “不了。”林醉笑说,“晚间吃饺子,跟姨母说好了,我要是回去的早,帮她擀皮儿。” “说的我也想吃了。那你快回去吧。”陆语轻声道,“早些学学厨艺,没坏处。” 林醉知道她言语有所指,却装作听不懂,“那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嗯。” 回家途中,陆语命人去买了不少油酥烧饼、骨酥鱼、姜虾——她和家里那三个人都喜欢吃。 马车进到外院,听闻沈笑山、薇珑在董飞卿那边的书房,当即下了马车,亲手拎着大包小包寻了过去。 天气阴沉的缘故,天色早早就变得昏黑。但是,书房里没有掌灯,窗纱上反倒映着微弱的光,好像是炉火的光。 这三个,唱哪出呢?陆语腹诽着。 有小厮行礼之后,笑着为她打了帘子。 陆语迈步进门,就在这时候,闻到了香甜的气味,“烤红薯?”她问着,就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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