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姨娘皱起眉头,恨恨道:“都到这时候了,她还以为能翻起风浪来?罢了罢了,让她去折腾吧,就不信那个苏兰心真能看出什么,她若识趣,就不该来。” “万一她不识趣呢?” “不识趣就让她看,看看她有没有本事替米氏翻案?”庄姨娘从旁边几上拿起一个桃子,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冷笑道:“我就不信,她还长了火眼金睛不成?” ………………………………………………………………………… “梁妹妹,没有您这么干的,柿子挑软的捏是吧?你怎么不去找六皇子来给夫人翻案?” 苏兰心被梁明瑜拖着在新平候府里穿花绕树,往后面商老太君的院子去,一面无奈地叫着,沿路遇见下人们,便高声道:“快去禀报你们姨娘一声,梁妹妹疯了,不由分说到了我家就以死相迫……” 不等说完,见梁明瑜回头恶狠狠盯着她,便苦笑道:“妹妹别这么看我,当日我也没答应你什么,只说夫人若真是冤枉的,我必然替她洗清冤枉。可如今……证据确凿,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 梁明瑜尖叫着,明显是失去了理智的模样,不由分说拉着苏兰心继续往前走。 下人们纷纷议论着,立刻就有人将这情况禀报给了庄姨娘。她沉思了一会儿,便对董家媳妇道:“你派一个可靠地人,去暗地里听听她们说什么,看看苏姑娘是什么态度?” 董家媳妇答应着出去,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过来向庄姨娘小声禀报道:“燕儿过去了,果然二姑娘就因为原妈妈的事,气得要疯了,非说太太是被陷害的。好在苏姑娘并非不识分寸的人,装模作样在老太太屋里走了两遍,叫琥珀和几个丫头去问了几句话,接着又被二姑娘拉去柴房,她这才和太太说了实话,只说她没办法继续查下去,明摆着罪证确凿,六皇子又已经禀报了景妃娘娘,连那块玉佩都还回去了,别说原妈妈这件事和老太君的死关系不大,就是有天大关系,这会儿她也不能再管,不然就是不知道好歹,她毕竟也是闺阁女儿,行事不敢太过格的。” 庄姨娘松了口气,笑道:“这番话倒着实诚恳,又合情合理,果然那位苏姑娘长在深闺,还是懂些规矩的。” 董家媳妇道:“可不是。所以奴婢就带人将苏姑娘请出来,好好儿送了出去。偏偏二姑娘又吵着要去寻六皇子做主,奴婢就将她暂时关在柴房,让她冷静冷静,但是明理少爷看起来也很不冷静,奴婢没奈何,就自作主张让他和姑娘太太先呆在一起,免得真跑去六皇子那里,再惹出什么祸事。” 这话说的委婉,但庄姨娘又哪会不明白?投给董家媳妇一个赞赏的眼神,她便淡淡道:“就该这么办。他们还以为自己是这府里的少爷小姐,却不知老爷已经恨上他们呢,为了母亲,就把祖母忘到脑后?这就是他们的孝顺?呵呵!真是不识趣儿。” 对于这么一桩小小波澜,庄姨娘并没有放在心上,事情至此已成定局,所以她的心情十分轻松愉快,只觉着活了这么些年,就数今日的心情最好。 这一天就平平静静过去,梁明瑜和梁明理姐弟两个许是被关了起来,也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庄姨娘从前院回来时,暮色已经笼罩大地,身旁丫头在屋里点起烛火,又有人请示是否摆饭?她便摇摇手道:“不用了,少爷和姑娘的饭菜摆到他们自己屋里去,我不吃了,让厨房看着炖盅,等侯爷回来,就端过来,他这些日子也着实煎……” 一语未完,忽然就听见咚咚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婆子惊慌跑进来,大叫道:“不……不好了姨娘,太太……太太碰墙死了……” “什么?” 庄姨娘这一惊非同小可,以至于手中帕子都掉了下去,失声道:“你说谁……谁碰墙死了?” “是太太。姨娘,太太碰墙死了。老奴亲自去看过,满脸都是血。姑娘和少爷简直疯了,任谁也不许过去收拾,说谁敢动太太的尸身,他们就和谁拼命。” 庄姨娘剧烈喘息着,面色阴沉一语不发,好半晌,方咬牙道:“侯爷若回来,让他过去一趟。我先去看看。” “是。”婆子答应着,忙打了灯笼在前边引路,这里庄姨娘一边走就一边沉思,想来想去,觉着以米夫人的刚烈个性,如今沉冤难雪之下,用一死来抗争,甚至是诅咒侯府未来,这完全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因此心中已是深信不疑了。 到了柴房,就见梁明瑜和梁明理姐弟两个披头散发,手里举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水果刀,红着眼睛守在米夫人身旁,盯着外面三五成群的下人们,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见庄姨娘到来,下人们忙都让了一条路,其中一个媳妇便上前委屈道:“姨娘,太太……都这样了,可少爷姑娘守着不让动,说谁要是敢动太太一下,他们就也抹脖子,和太太一起去,母子三人化为厉鬼,让咱们府里将来永无宁日,这……您看,奴婢也不敢做主……” 庄姨娘点点头,借着门口灯笼的光芒向里面看去,只见米夫人直挺挺躺在地上,大半个身子都被黑暗吞噬,只有脖子脑袋还能被微弱的灯笼光照亮,额头脸上被血糊了一片,双眼似乎是睁着的,却也被血糊住,看不太清楚,在惨白光芒下越发血腥瘆人。 庄姨娘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冷颤,身周好像有阵冷风吹过,吓得她险些叫出声来。忙稳住了神,给自己打了好一会儿气,这才上前温言对梁明瑜道:“瑜丫头你何苦如此?太太已经去了,该早些让人给她收拾,叫她入土为安才是。” “滚!我娘吩咐过,她要在这府里看着你们继续作死。别以为你成功害了她,往后就能得偿所愿了。举头三尺有鬼神,不但我娘,祖母也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呢。庄氏,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哈哈哈等着吧……” 庄姨娘皱起眉头,这梁明瑜果然被刺激的不轻,然而对方的话,字字句句都刺在她心上,只听得她胆战心惊,只好又耐着性子道:“你爱在这里守便守着吧,只是总得让人给你娘收拾收拾,不然这满头满脸的血……”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灵堂供词 “怎么?你害怕了?”梁明瑜哈哈笑着,手里水果刀对准了庄姨娘,不屑道:“满头满脸的血又如何?我娘的血都是干净的,可不像你,连心肠都黑了。就这样,谁也不许来动她,娘亲这幅模样,若是化作厉鬼,那一定是最吓人的,谁敢来收拾?我看谁敢来收拾?庄氏,你等着,说不定娘亲今天晚上就去找你了,哈哈哈……” “二姑娘疯了,来人,把她……啊!” 以庄氏的狠毒深沉,此时竟不等说完就被吓得叫了一声。只见梁明瑜高举着胳膊,水果刀在小臂上狠狠划下,一大片血就涌了出来,只听她疯狂叫道:“滚开,都滚开,谁敢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新平侯爷的宠妾,陷害了正室夫人,将她和一双儿女都弄死了……到时候让你们都不得好死,哈哈哈……” 庄姨娘咬着嘴唇,拳头在袖子里攥得发白,恶狠狠瞪着梁明瑜,却见小姑娘毫不示弱地瞪着她,喉头都似在咯咯作响。她到底是心虚,更何况米夫人满脸血死不瞑目的模样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因恨恨说了一声:“晦气。”便对周围下人们道:“派两个人在这里守着,不要去招惹二姑娘,她这会儿神智已经不清楚了,什么疯狂的事儿都能做得出,等侯爷回来,让他处置此事。”说完悻悻离去。 夜色深沉,一弯月牙儿挂在高空,下人们欣赏了这一出好戏,眼见接下来没什么可瞧的,便都散去了,只留下两个素日里被排挤的婆子,战战兢兢守在门外,心里求神拜佛的祈祷侯爷可千万别过来,不然一生气,又不敢惹这会儿的姑娘少爷,保不准就要拿自己出气了。 梁明瑜直到此时,高度紧张的精神才松懈下来,再看自己胳膊上糊着的一片粘稠血液,就觉着脑袋发晕,然而一想到母亲和弟弟,便又咬牙站稳了身子:短短几天中,原本娇生惯养的千金贵女,已经因为此事而迅速成长起来。 新平侯爷很快就从灵堂回来,听庄姨娘说了此事,不由恼怒非常,然而自家知自家事,别看他在齐博和苏兰心面前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宠妾灭妻,可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此时听庄姨娘说米夫人满脸是血死不瞑目,他到底还是有愧于心,恨恨说了一句:“她是罪有应得,有什么可死不瞑目的?”便没了下文。 庄姨娘觑着他的脸色,试探道:“侯爷要不要去看看太太……” 不等说完,便听新平候断然道:“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今天晚上就算了。我就不信,瑜丫头能时时刻刻都睁着眼睛?等到明儿她精神松懈了,让人将她弄出来,再进去收敛尸身就是。哼!碰墙死了?这就算便宜她,不然以她犯下的罪行,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庄姨娘连忙答应下来。两人被这件事闹得心神不宁,也没心思说话,厨房里特意给新平侯爷预备的汤,他也没喝一口,与庄姨娘枯坐了半晌,就站起身去熏笼里放了安神香,接着便早早安歇了。 只是心里有事,却哪里睡得着?直到街上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庄姨娘方觉着迷糊起来。 恍惚中,自己仿佛被人抬起飞奔了出去,然而去往哪里她却不知道,眼皮子沉沉的,似是睁开又似是睡着了。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耳边传来一个略微颤着的悠悠声音:“庄晴,你害得我好苦啊……” 庄姨娘猛地惊醒,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却觉着身下冰凉一片,扭头四下里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门口两盏惨白灯笼,被风一吹,就摇晃起来,偶尔光芒扫到黑暗中,巨大的棺材便一闪而过。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卧房?分明是商老太君的灵堂。 “啊!” 庄姨娘不住声的惨叫起来,却见灯笼下,逐渐“飘”来一个人影,穿着长长白衫,披头散发,脸上血肉模糊,不是碰墙而死的米夫人还会有谁?只她此时却是飘在半空中,慢慢向庄姨娘接近着。 “不……别过来,你别过来……侯爷……侯爷救我……” 庄姨娘撕心裂肺地大叫着,然而四周始终是令她绝望窒息的安静,而米夫人的“魂魄”终于飘到了她的面前,冷森森夹杂着恨意的声音始终萦绕在庄姨娘耳畔:“庄晴,你害得我好苦啊……” 绝望和恐惧终于将庄姨娘强大的精神给击垮了,她彻底崩溃,想也不想就从身边胡乱抓起东西往米夫人砸去,然而这整座灵堂中除了棺材以及棺材前的蜡烛纸钱陶盆,压根儿什么都没有,庄姨娘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但她还是一下一下拼命砸着,一边气喘吁吁叫道:“假的……假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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