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岳贵妃和安隆都转怒为喜,岳贵妃便看着安隆道:“你敢确定,当日看见你们的只有芳嫔,再没有第二个人?” “是,奴才敢对天发誓,这种事情奴才怎会不小心。就是芳嫔,那也实在是个意外,谁能想到她偏偏去了倚翠亭,然后还跑去了废庙……” “行了行了。”岳贵妃挥手打断安隆的话,接着松了口气,喃喃道:“没人看见就好,茹芸说的没错,就不信苏兰心还能往下查,我这玉宁宫,也是她一个丑女能够闯进来的?” 一面说着,就走回榻上坐下,见安隆还跪在那里,她便冷哼道:“起来吧,素日里看你是个稳重的,谁知大事临头,竟然这样沉不住气,还不如茹芸一个女流之辈。” 安隆忙陪笑道:“茹芸姑娘是娘娘调教出来的,自然聪明伶俐,奴才哪里比得上?再说这事儿到底是奴才做的不好,留下这么大一个首尾,所以一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奴才就关心则乱了。” “够了。”岳贵妃忍不住笑了一声,啐道:“呸!不说你无能,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刚刚慌了神儿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份机敏?” 安隆陪笑道:“奴才那会儿以为主子生了奴才的气,要把奴才撵出去,所以又是害怕又是不舍,什么心思都没了,这会儿看见主子还对奴才笑,知道主子就算不愿意见奴才,也不至于将奴才撵出去,所以放下心来,这心思就又灵活了。” “哦?不撵你出去就知足了?到时不能在本宫面前伺候,你还想当这玉宁宫的总管?这样就放心下来,呵呵,你那心未免放得太早了些吧?” 岳贵妃摆弄着指甲,似是不经意的冷笑几声,却见安隆垂下头,好半晌才哽咽道:“奴才从小进宫,不知受了多少欺负,后来天可怜见,当年御花园里投了娘娘的眼缘,来了这玉宁宫,从此后才过上这安稳日子。娘娘许是觉着这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于奴才来说,娘娘这是再生之恩,奴才只恨不能肝脑涂地报答娘娘。如今奴才做了这玉宁宫的总管,不敢说清廉如水,可在奴才心中,始终是娘娘的事大于天,在娘娘的事情上,奴才从不敢有半点儿马虎。这次的事没做好,就是让娘娘厌弃,奴才也没话说,但只求还能在这玉宁宫,天天看着娘娘安康喜乐,奴才就知足了,总管不总管什么的,和娘娘喜乐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让岳贵妃也沉默下来,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这倒是真心话,不是因为你对本宫这份儿忠心耿耿,那么多伶俐人,本宫何必非要抬举你?如今看来,总算本宫这份心还没白费。” 安隆连忙又跪地谢恩,岳贵妃叫他起来,正要让他去准备午膳,就听外面宫女熙儿说有事禀报。 这熙儿虽然不是岳贵妃的陪嫁,却也是她的心腹,当下叫进来,只听熙儿道:“明悦殿那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苏兰心到这时候还没过来,刚刚皇后派人传话,说她今日不过来了。” 安隆喜道:“果然茹芸姑娘说的不错,她可不是查不下去?不然今日怎么就不进宫了?这定是怕皇上皇后问询时没话可答。” “虽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岳贵妃沉声说了一句,忽听茹芸问熙儿道:“这是谁递过来的消息?” 熙儿笑道:“是我打发了玉秋过去找浅绿办点事情,从她那里得的消息,这是再无差错的。” 茹芸点点头,叹气道:“这么看来,她还算忠心。” 安隆笑道:“这事儿迟早人人都知道,她乐得做人情。倒是深红那个丫头,我看着她八成还是对当年小贵子的事耿耿于怀,到了明悦殿后,仗着芳嫔的势,就不怎么听咱们使唤了,实在可恨。” 熙儿在旁边冷笑道:“深红那就是个势利眼,小贵子百日的时候,我看还是浅绿偷偷弄了盏荷花灯,带了点纸钱,和她一起去烧了,不然的话,她只怕早把小贵子忘到九霄云外去。” 岳贵妃皱眉道:“小贵子是谁?” 茹芸忙道:“就是当日各宫主子过来给娘娘贺寿时,那个把茶水不小心洒到芳嫔裙子上的小太监,那天是娘娘的好日子,所以只打了他二十板,后来过了一个多月,他就得暴病死了。原本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奴婢也不记得,还是听人说他私底下偷偷和深红对食,偏巧那时深红浅绿刚刚去了明悦殿,奴婢生怕那深红因为这个小太监坏事儿,所以着实盯了几日,才记到现在。” 一面说着,便看了安隆一眼,岳贵妃心里就清楚了:那小太监的死八成是安隆弄得。她也隐约记起这事来,生日那天出了这件事,她那会儿还想拉拢芳嫔,所以有些不高兴,安隆向来是觑着自己的喜怒做事,那小太监惹了自己不快,他当然不会留下来。 “宫中这种事情还少吗?若那深红因此便存了心,倒不值得本宫用她了。” 熙儿心里是有些瞧不起深红的,宫中太监宫女若是对食,都是真心实意,许多人失了另一半,都会孤独终老,每到忌日,也要想方设法弄些好果子,买点纸钱祭奠,似深红这种,就太无情无义了。 不过此时听见岳贵妃这句话,她哪里还会反驳?因便笑着道:“娘娘说的没错,这深红倒也是个明白人,主子没信错她,从去了明悦殿,她送回来的消息虽不如浅绿多,倒也有几条,而且都是有些分量的,不似浅绿那般,管什么巨细无遗,都一股脑暗中禀报过来,这虽然也忠心,可也容易暴露了。” “罢了,芳嫔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岳贵妃说到这里,面色不由难看起来,咬牙道:“死得好,没用的废物,死了最干净,不识时务的东西,以为抱上了皇后的大腿,就能高枕无忧了?呸!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茹芸安隆熙儿都知道这是主子心中一根刺,一个个忙都垂下头,不敢多说什么。 岳贵妃直骂了小半刻钟,方坐下喘气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我静一会儿,午膳要御膳房准备些清淡东西,昨儿那羊肉虽好,吃得我上火。” “是。” 三人连忙答应一声,各自退下。 …………………………………… “对一个深得君王宠爱又有了龙种的宮嫔来说,什么样的罪行才能有杀身之祸,甚至连累家人呢?” 斜倚在熏笼上,苏兰心手中拿着一本书翻看着,落花和微雨坐在她对面的软榻上,正在做针线活儿。忽见苏兰心放下书,若有所思问了一句。 “姑娘这话应该问六皇子才是,奴婢们知道什么啊?” 落花微笑,却见苏兰心泄气道:“你当我不想问他吗?可我怕言多必失,再让他看出什么来,所以打听了一些紧要的问题后就赶紧回来了。” “这倒是没错,六皇子看着就是个精明不好糊弄的。”落花将丝线凑近嘴边,伸出雪白牙齿咬断了线头,然后悠悠笑道:“不过即便如此,姑娘也不该问我们,我们实在是不知。”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落花,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别这么妄自菲薄嘛。” 苏兰心为心腹丫头打着气,忽听一旁微雨道:“我小时候还没进府的时候,曾经在一个财主家看过一出戏,说是前朝宫里有位娘娘,因为皇帝没有儿子,她就和人私通,生了孩子出来,被立做皇太子,结果后来被皇帝发现,就把她们全家都给杀了。” 苏兰心一怔,这出戏十分有名,她虽没听过,却也知道。前朝也的确有这么个宫妃,后来因触怒皇帝被赐死,然后家族卷入通敌案,也被满门抄斩。 事儿是真事,但和人私通生下皇子,还被立为太子的事其实都是后人编纂的,但因为是泼前朝的脏水,所以当权者自然不会追究,因此这出戏流传还是很广泛的,可怜那位前朝皇帝,就因为子孙不争气亡了国,脑袋上的帽子就变成绿色的了。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提亲 正想着,就听落花没好气道:“别胡说,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后宫,天下间还有比那里更森严的所在吗?侯门尚且深似海,何况宫门?那些戏曲多是瞎编的,你竟还信以为真,真是笨蛋。” 微雨噘着嘴道:“我是笨蛋,那你倒是给姑娘说一说啊,还有什么罪名是能连累全家的?” 落花无奈道:“姑娘,奴婢没有见识,的确说不出什么,不过微雨这个理由肯定不可能,若是……宫中哪位主子真因为这个缘故死的,那姑娘也不能查下去了,赶紧想个办法胡乱交差就是。” 苏兰心点点头:落花到底比微雨大几岁,心思也比她缜密。别说芳嫔身处后宫,没法给皇帝带绿帽子,就算她真的不知怎么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这事儿那也必须如落花所说,到此打住,不然苏家的前途就全都完蛋了。 但这事儿是不能和落花微雨明说的,因就笑道:“不是宫中的事,不过是我看着书胡思乱想,随口一问。” 落花和微雨自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戳破,听她这样说,也就低头继续做自己手中的活计了。 这里苏兰心仔细想了想,确定微雨刚刚的话就是无稽之谈:太子早立,芳嫔就算诞下皇子,也不可能争夺皇位,她没必要甘冒奇险和人私通,就为了生下皇子。再说这种事哪有一下子就能命中的?难道一次不行,还要多来几次?芳嫔除非是神仙,能飞天遁地,不然她哪有这样机会? 再三思考,确定问题不可能是出在芳嫔身上后,苏兰心冥思苦想良久,忽地喃喃道:“如果这个宫嫔没有问题,那么能掌控她家族命运的,就只有她的家人了。” “姑娘什么意思?” 微雨好奇问道。因为她帮苏兰心打开了思路,所以大姑娘认为这小丫头说不定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培养一下,将来也许能成为自己帮手,于是便谆谆教导道:“东方不亮西方亮,你听说过吧?在这件事上也一样的,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宫嫔没有问题,哦,是她没有机会有问题,所以就不必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那我们就要换个思路,既然不是她出了问题,能连累她全家的罪行还有什么可能呢?显然是只有她的家人,而且必须是至亲的人,例如父兄姐妹之类的……” “等等等等,姑娘……奴婢没听懂,让我好好儿想一想,哦,确定宮嫔没有问题,不对,是没有机会……有问题,哎呀这话真是好绕啊。” 苏兰心:……嗯,将来的帮手什么的,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如果是芳嫔家人的问题,那还真是要找六皇子了,我一个小小女子是无能为力的。是了,六皇子也说过,岳贵妃和清妃的家族势力很大,如果是她们得到了芳嫔家人的把柄,而芳嫔又重情重义,不忍让家族覆没的话,怕也只能按照她们的要求行事。 苏兰心默默地思索着,眼睛微眯,暗道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必就是岳贵妃和清妃才能做这件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芳嫔的家人行下不法之事,就难保不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么看来,后宫中有能力对芳嫔进行迫害的人就多了,嫉恨芳嫔得宠的,肯定不止岳贵妃和清妃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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