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样子,世子应当替她疏解过了,我再开些清心净气排除浊物的药物,连服几日,再卧床休息几日,应当无碍。” 两种?不是同一波人? 谢誉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大夫也是上了年纪了,有些事情也是司空见惯了,本不该多嘴,但看着他一直皱着眉头也不说话的样子,又想起他刚刚那副紧张的神情,他摸了摸胡须。 “世子爷,有句话,虽然不当讲,但老朽还是要说一声。” 以为是与苏意凝的病情有关,谢誉抬眼,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观这姑娘的脉相,当是个身子骨还不错的女子,往日里应该也是矫养着的。本不该受此一难的。又看世子爷如此在意她,不得不多一句嘴。” “你们年轻人,花样多,点子也多,还总爱挑战些极限。但这种药物,总归是对身体有害的,世子爷以后还是别用了,长此以往会伤了姑娘的根基的。” “而且,洒在衣物上的这一类药物极为凶猛,便是旁人与她有了亲密接触,汗水交汇肌肤触碰,也会受影响的。这么猛的药,实在是很伤身体的。” “世子,也太不疼惜房里人了。” 谢誉的脸色黑了下来,看向大夫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不悦,这话,真是不当讲。若不是看在他自小便为自己调理身体,谢誉已经将他赶出去了。 可他又不好明说,只能硬生生点头应下。 老大夫说完,又瞥了一眼谢誉满是鲜血的长衫,叹了口气:“世子应当节制些,当心身体,怎么还受伤了?” 谢誉没忍住,冷冷瞥了他一眼:“是我自己刺的。” “你写好方子交给下面的人,就走吧。” 陈大夫看着谢誉这副模样,追问:“那您的伤口,不用处理一下吗?” 谢誉轻抬眼皮,扫了他一眼,陈大夫闭上了一直嘚吧嘚没完没了的嘴,出去了。 等他走后,谢誉将苏意凝的手腕又藏进了床幔之中。不多时,负责来为谢誉清理伤口的大夫也带着药箱过来了。 他的伤口很深,看得出来下手之人没留余地,刺进去的刀口又快又狠。 刚刚回来这一路,鲜血已经流了好大一片,处理完伤口,他又换了身衣服,重新回到了卧房。 苏意凝已经服过了药,也由女使们伺候着沐浴更衣过,现下正躺在谢誉的床上,睡得很沉。 谢誉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久。 夜深人静,只偶尔传来一两声打更声。 他垂眸看着沉睡着中的苏意凝,想起了刚刚陈大夫的话,她现在应当是累极了,所以会睡得很熟,便是明日能不能醒来也未可知。 想到这,谢誉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飞速的退去,只余一身单薄的寝衣。 而后他做贼心虚地吹灭了屋里的烛火,蹑手蹑脚地爬上了苏意凝的床,睡在了她身侧,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了苏意凝的细腰。 只睡一个时辰,等下一次打更声响起,他便离开,应当不会有人发现的。 就算是,他折腾了一夜,又扎了自己一刀的报酬吧。 一面这么想着,谢誉一面又往苏意凝身边靠了靠,脸颊往苏意凝的头顶贴了贴。 若不是三年前的变故,他早就能夜夜搂着她入睡了。不过虽然蹉跎了三年,但如今他们既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那也该再续前缘的。 即便刚刚在马车上,他怕苏意凝清醒之后责怪自己趁人之危,最终还是没有遂了自己的心意,一面用匕首刺伤自己以保持冷静,又一面用其他方式帮她。他们之间也只差那临门一脚了。 都同他这样那样了,她难不成还要去嫁给别人吗? 心里这么想着,谢誉的手又大胆了几分,环着苏意凝的手臂收紧,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贴着他的身体。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他先搂一下,只睡一个时辰,应该不算登徒子吧。 而且,天知地知他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谢誉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安抚住了自己,更加厚脸皮起来,将自己与苏意凝贴得更近了些。 这一夜他也累极了,没一会儿,谢誉便搂着苏意凝,沉睡了过去。 外头的风摇曳在树梢上,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弦月弯弯,渐渐下移,东方渐渐升起了鱼肚白。 打更声响起了一遍又一遍。 陷在美梦中的谢誉,将脸贴在苏意凝的后颈处,正睡得香甜。 * 次日一早,艳阳初上。 苏意凝浑身酸痛,好似被千斤巨石在身体上碾压过一般,尤其是腰上,更似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叫她喘不过气。 她累极了,眼皮重得几乎睁不开,迷迷糊糊之间,她尝试了好几次,想要睁开眼睛。 却始终头晕眼花。 她动了动身子。 腰上捆着她的不明物收紧了几分,紧接着,一声呢喃细语从她身后响起:“乖一点,别蹭我。” 这一句轻声呢喃,却如惊雷,在苏意凝的脑海中炸开。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床顶厚重的床幔,久久失神,连呼吸都忘了半拍。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朝她涌来,那些真真假假如梦似幻的触感也冲撞而来,让她一时半刻,回不过神。 她记起昨日宫宴,她遭人暗算,强忍着药效拼命逃开之际,撞在了一名男子的身上。 想到这,苏意凝猛地回过了头。 只一瞬间,苏意凝的脑子再次空白一片,久久无法回过神,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正紧紧搂着她的谢誉,心里头五味杂陈。 原本,依她的性子,出了这样的事,她该是懊悔不已恨不得当即死去。 可看见谢誉那张俊美无双剑眉星目的脸时,苏意凝竟觉得心口轻了一下。 满脑子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幸好是他的感慨。 许察觉到苏意凝的目光,谢誉也忽得从睡梦中醒来。他没想到苏意凝会先他一步醒来,此刻四目相对,尽是尴尬。 他无从辩白,也没法解释。 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慌乱无措,抬眸看向苏意凝时却又故作镇定地微微眯了眯眼,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 苏意凝也很乱,她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坐起了身,往外侧挪了挪,用薄被将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 谢誉皱了皱眉,看着她这一副急于逃离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话到嘴边变了味:“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昨夜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些温柔缱绻耳鬓厮磨的感受还犹在心间,又听到谢誉这样满不在乎的话,苏意凝的双颊绯红,呼吸急促。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平复了心情,抬眸又看了一眼谢誉。他仍旧没动位置,只支着身子,斜倚着枕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苏意凝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昨夜之事,非你我所愿,便到此为止,当作没有发生吧。” 嗯? 谢誉支着身子的手臂险些滑倒,他蹙眉看向苏意凝,一双桃花眼微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苏意凝看他这副好似动了气的模样,心中不明所以,别过了脑袋,不再看他:“我不用你负责。” 这一次,谢誉听懂了。他刚想解释两人并没发生什么实质关系的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原本,他还怕她会因为失贞而抑郁成疾,或者恨他,或者恨自己,或许还会做些更极端的事情。所以昨夜便是那么难捱,他都忍着没有真的要她。 结果,她醒来,没哭没闹,说,到底为止,当作没有发生? 什么没有发生?见鬼的没有发生!见鬼的不用他负责! 越是听到她这么说,谢誉心里头越是烦躁。 他忽然坐起了身,大大咧咧掀开了被子,将自己受伤了的那条腿抬起,撂在了苏意凝的腿上。 “你……”苏意凝受惊了,张了张嘴,涨红了脸看向他。 谢誉心里不痛快。他到底是有多不堪,能让她说出这种鬼话?怎么就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怎么就不要他负责? 别说是发生了这么亲密的事情,以往便是哪家姑娘落了水被人救起,也会闹着要对方负责娶了她。 到他这,突然就不用负责了。她是有多不想嫁给他? 谢誉猛地向前,拽住了苏意凝的手腕,一双眼睛含着灼灼焰火:“不用负责?” 苏意凝抿唇,心里因他这样的举动感到害怕,但却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他刚刚醒来,不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吗?不就是在等着自己说这话吗?现在,又发什么疯? “你好得很。”谢誉咬紧了后槽牙,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说完,他直接伸手,撕碎了自己的寢裤半边裤腿,露出了昨晚刚刚包扎过的伤口。那处伤口因为他刚刚的动作,又洇出了一些鲜红的血迹,正顺着包扎的纱布渗透出来。 “你昨晚做了什么,不记得了?我带你回忆一下。” 说完,谢誉猛地一拉,将苏意凝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强硬地拉着她的双手攀在自己的肩上。 “你昨夜就是这么攀着我,强迫我,我不应允,你就用刀扎我,伤口还在这,你自己看。” 苏意凝不信,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可她又不敢反驳谢誉,毕竟昨晚的事情,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抱歉。”没办法,她只能低着头道歉。 “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夫,再看看吧。”苏意凝低头,瞥了一眼他大腿上那处正洇着血的伤口,说道。 谢誉不在意,随手扯了块棉帛将血迹胡乱擦试了一下,丢在了地上。 “伤口可以等一等,咱们先来讨论一下,你强迫我的事情。” 苏意凝快哭了,如此难为情的事情,当事人还反反复复地在她面前提起,好像一遍遍凌迟她。 “说话,不许装哑巴。”谢誉掰过了苏意凝的脸,迫使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苏意凝张了张嘴,又急又羞,快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谢誉看着她,忽然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看你知道的挺多,会的也多。” 苏意凝的脑子嗡得一声,谢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让她心头发痒。 昨夜的事情,她记得并不那么细致了,但她确实是记得,自己主动扑向了谢誉。所以,谢誉的话,她无从抵赖。 “你果然,得到了我的人,就想不承认。”谢誉勾着唇,看着她,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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