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徐公公又朝着苏意凝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书房里只剩下苏意凝一人,她心里头很乱,千头万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在谢誉的书房里来回踱步,心里头想了又想,却很难做决定。因为她不知道,谢誉到底是什么心意,她不想因此事强迫他娶自己。 想到这,苏意凝准备出门,去寻谢誉,问问他的想法。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出门,书房的门便被人啪嗒一声从外头关了起来,谢誉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门口,将房门堵死了。 她抬手,拍了拍门,想问他做什么。 外头传来了永安侯夫人的声音。 “怎么?宝贝?还藏着掖着?”她的语气到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几分愉悦。 谢誉没动半寸,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杨氏,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杨氏歪了歪脑袋,想透过他的身体往书房里头看看,却没能成,但她似乎心情不错,并不恼:“昨日有下人说,瞧见你抱了个女人回别院,我便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 谢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即便是严防死守,他带人回来的事,还是没能瞒住,但应当没人知道昨夜他怀里的人就是苏意凝,知晓她身份的都是谢誉的人,没人敢透露出去。 说完,她笑意盈盈道:“便是身份低些,也不打紧,只要别是勾栏瓦舍里的那些低贱玩意儿就成。” 谢誉没说话,冷了脸看她。 杨氏立马又换了说辞:“便是勾栏瓦舍里的,你若是真心喜欢,母亲也应允,等他日明家大姑娘过门后,你再纳回府,做个通房小妾都行。” “总之,你能有个喜欢的女人,母亲便高兴。” 昨夜她听闻此事,便开心了一夜没睡着,自打三年前和苏府退了婚,谢誉便像是出了家似的,身边连个伺候的女使都没了,她往他院子里塞了不少人,全被他原封不动送去他父亲院子里了,更别提议亲成婚了。 原本杨氏还担心,谢誉是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这辈子娶不成苏意凝就要孤独终老再不碰女人了。 可现下,他既然能为书房里的女人破了例,他日就能为其他人破例,她再往他屋子里送人,还是要他娶谁,可都好说了。 想到这,杨氏弯了弯眉眼:“真不打算给母亲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你宝贝成这样?” 谢誉已经没耐心了,早已不耐烦了,连她的话都没怎么听进耳朵里:“母亲无事便回府吧,我还有旁的事要忙。” 杨氏不肯罢休,站在台阶下,看他:“今日不见就不见吧,迟早是要见的。总之,你喜欢就好,母亲都会应允,只要别是苏家那个小贱人就行。” 苏意凝站在门后,听到她这一番话,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双唇紧抿,心中愤懑。 “母亲!”谢誉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分带着怒意,“我是不是告诉过您,别再这样说她。” 前些日子两人才因为这事吵过,谢誉整整一个月没去她屋里请安,杨氏至今对此仍心有余悸,原本她今日可不是来同儿子吵架的,但一提到苏意凝,她就火冒三丈。 特别是又看见谢誉这副维护她模样。 “怎么,你又要因她而同你母亲争执吗?我有说错什么吗?他们苏家那样的门户,拜高踩低贪慕虚荣,见咱们侯府式微便退了婚,你难不成还对他们苏家抱有希望吗?你是想气死我吗?” 说到这,杨氏停顿了一下,捂着胸口,好似被谢誉气得喘不过气:“若不是他们退婚,你兄长会死吗?他们苏府,就是欠了咱们侯府一条人命,她这样的人,脚下连侯府的一片泥都不配沾。” 门后的苏意凝渐渐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整个人如坠冰窟,只楞楞地站在原地,身子绷得笔直。 刚刚才因贵妃的话升起的那么一丁点奢望,又一次打消了。 侯夫人说的没错,他们苏家欠了永安侯府一条命。若不是他们退婚,若不是郑氏派人刺杀她兄长,谢家大郎根本不会遭此一难英年早逝。 隔着一条人命,她和谢誉,本身就再无可能在一起了。 “母亲,”谢誉彻底没了耐心,黑着脸,冷冷地看向杨氏,“我再说一次,她是她,苏家是苏家。” 谢誉往日里对人并不算客气,冷心冷情还带着几分傲慢,可对亲近之人却温和的很。用这样阴冷的语气和表情同杨氏说话,还是第一次。 杨氏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台阶下走了一步。 “母亲若真是闲来无事,便去伺候父亲,儿子这边您就不用操心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想在苏意凝面前失了风度,且杨氏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也没办法对她动粗。 “母亲,您别再挑战儿子的底线了,话我只说一次,您自己掂量。” “来人,将母亲送回侯府。”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不敢不动,便上前来拉走了杨氏。 杨氏满心不悦,但被谢誉刚刚那副态度震慑到了,也不敢不走了。 等杨氏走后,谢誉才推开书房的门,刚要开口解释,便看见苏意凝已经戴上了帏帽,正站在房门左侧,见他进来,客气地朝他行了个礼。 “多谢世子昨日相救之恩,他日结草衔环,苏意凝定当相报。” “今日,就不打扰世子了,先告辞了。” 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客气而疏离,好像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一样。 谢誉眉心一跳,拉住了苏意凝的手腕:“大夫说你身上的药还没清除干净,还有几日药得服用。” 苏意凝挣扎着抽回手:“不劳世子挂心,我自会请大夫诊治。” 猜到她定然是听到了他母亲刚刚那一番话,现在生气了急于跟他撇清关系。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是她想撇清就撇清的。 谢誉不同意:“不行,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子,能去哪寻大夫。” 苏意凝此刻心烦意乱,昨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刚刚侯夫人的话也言犹在耳,几种情绪交织而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现在,半点也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也不想看见谢誉,她只想回自己的小窝,睡上几日。 “世子,您放手好吗?”她偏过了头,连看都不看谢誉。 外头日头已经升起,夏日蝉鸣声裹挟着热浪,被风送进了书房,他们彼此相对而立,距离仅一步之遥。 明明,一抬手,就能抚摸到她的脸,一低头,便能吻一吻她的额头。 可谢誉却觉得,她好像马上就要离他而去,再不回头,若是他松开了她的手,苏意凝便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明明昨夜,他们还那么亲密无间。 “我不放,”谢誉握着苏意凝的手,又紧了几分,“我是我,我母亲是我母亲,她说的不作数。” 他说这话,苏意凝自然是信的。但是相信了又能如何? 谢家大郎人死不会复生,侯夫人对她的偏见不会消失,她与谢誉没有可能。 便是强行要他负责,嫁了进来。 一想到往后几十年,她都要在永安侯府众人的鄙夷搓磨之中过活,她想了想,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婆母永远不会真心待她,夫家众人永远对她怀有偏见,夫君曾被她退过一次婚。 这样的境地,光是想想,都让人喘不过气。 苏意凝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谢誉,开口道:“世子,你我如今并无婚约在身,如此拉拉扯扯,是于理不合的。昨日已经非常叨扰世子了,我实在不想再留下来让世子烦心了。” “再者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住在您府上,也多有不便。被人知晓了,于您日后的婚姻不利。” 她条理清晰,说起话来半点不舍之意都没有,谢誉悻悻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她,眸色幽深,带着怨气:“所以呢?你给贵妃娘娘的答案,便是要与我划清界线?三年后,你还是一样,轻易的,就又要放弃我一次?” “我从来,都不是你坚定不移的选择。” 苏意凝的唇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喉咙哽咽,听到他这样的话,已经有点想哭了,但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忧伤。 “你要这么想,随你。”她低着头,将所有情绪都吞进了心里。 本就没有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开了一角,苏意凝放下了帏帽上的轻纱,抬腿便要往外走。 清风吹拂起她帏帽上的轻纱,苏意凝抬手去拦,手腕上的衣物随着她的动作滑下,露出了小半截雪白的手臂。 臂弯之处,有一处不大不小的伤疤,已经有三年之久了。 他说他从来不是她坚定不移的选择。 但他不知道的是,三年前,她也拼命争取过,也曾与她的父亲争执过,甚至为了不嫁给其他人,以命相博过。 但错过就是错过了,三年前错过了,三年后也没办法回头了。
第25章 苏意凝执意要回, 谢誉便也没再拦她,一辆不显眼的马车自永安侯府别院后门驶出,又在金陵城七弯八绕了两圈。 甩开了所有杨氏派来的眼线, 车夫才将苏意凝送回了忠勤伯府。 谢誉的人提前来通知了文鸳一声,此刻她正焦急万分地等在院门口,见马车来了,便急忙迎了上去。 昨夜宫宴, 苏意凝和郑氏母女俩一同出门, 并未带女使,故此文鸳并不知昨夜发生的事情,此刻如此情急, 倒是因为另一桩事。 “姑娘, 大姑娘又回来了,现下正在老太太屋里。” 苏意凝皱了皱眉,长姐前两日才回威北侯府, 还同她说过会韬光养晦按捺性子,怎么今日又回来了? 不等她问,文鸳又道:“还有杨家那边, 杨老太太和杨家二郎也在, 我听着意思, 似乎是想要求娶您?” 苏意凝扶着文鸳的手下了马车, 听到她这话,手指不自主的用力按了文鸳一把:“可有带聘礼?” 杨家对她有意,她是知道的。可前些日子,她自认已与杨慎说开了, 今日他们怎么会又来了? 文鸳也是困惑,奇怪道:“倒是没看见聘礼, 难不成,今日只是来问问姑娘您的意思?这消息还是文秀去老太太房里回话时听见的,应当不虚。” 苏意凝心中疑惑,往院子里走的脚步也快了几分。她心里慌乱成麻,一步走过去,步履生风:“来了多久了?” “已有半个时辰了。” 一面问着,苏意凝一面往老太太院子里赶,连回自己房里换身衣服的时间都不想耽搁了,生怕去晚了一步,这婚事被苏老太太作主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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